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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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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温度渐渐升高,梅雨季节时雨时晴。
平茉莉忍着头疼感冒,一早冒雨第三次去平家,前两次都被拒之门外,都说事不过三,说什么也要坚持下去,否则之前吃的闭门羹就白吃了。由于雨大,即使撑着伞,身上大半衣服淋湿了。
来到平家门口,平茉莉拍了拍脸让脸色看上去自然些,然后熟门熟路地按下门铃,视频一接通,那头还没说话,她已经对着摄像头比划了三个指头:“铃木阿姨,我又来了呢。麻烦你跟祖父说,事不过三,他要是再拒收礼物,我就这盒雨前龙井都喝掉,一片茶叶也不给他留。”
铃木樱子听出平茉莉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忙问:“大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小感冒而已。”平茉莉安抚性地笑了笑。
“家主在和真田少爷下棋,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大小姐不如先进来……”铃木樱子担心外面雨大,寒气重,她的感冒会加重。
平茉莉摇摇头,心里疑惑这个时候真田弦一郎怎么会出现在平家,面上却不显,笑着说,“知道铃木阿姨心疼我,但我想得到祖父原谅后再踏进平家。”
铃木樱子叮嘱了几句,挂断视频,又吩咐黑田多留意大小姐的情况,才去了棋室。
棋室里很安静,只有屋外的哗哗地雨声,跪坐在棋盘两侧的一老一少默默对弈,棋盘上的厮杀已经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铃木樱子却突然出现在棋室门口。
铃木樱子正要开口,却看到平真司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去,又耐心地等了十多分钟,见平真司依然没有让她说话的意思,有些着急。
落下一枚棋子,把难题丢给真田弦一郎之后,平真司才不紧不慢地问:“什么事?”
“大小姐来了,等在门口。”铃木樱子恭敬地回答。
真田弦一郎听到她的话,正从棋笥里拿棋子的手顿了一下,棋子落回棋笥中。他抬眼看向平真司。昨天接到平真司让他一早过来下棋的电话,他感到疑惑,平真司的棋力很高,平时只有祖父可以跟他一较高下,这次却只让自己来平家。
原来是平茉莉要过来,那么平真司想让他帮平茉莉说话,还是有其他目的?
平真司抬手看了看手表,“比前两次晚了半个小时。”
“大小姐说事不过三,您要是再拒收礼物,她就把送您的雨前龙井都喝掉,一片茶叶也不留给您。”铃木樱子一字不漏地转达完平茉莉的话。
那可是送给他的茶叶,有还没把礼物送到人家手里就自己拆开的道理吗?平真司心里气呼呼,面上却佯装不在意。“让她保护好,少一片她就回不了平家。”
“大小姐她……”铃木樱子嗫嚅,不知道该不该把大小姐生病的事告诉平真司。
“她还说什么?”平真司拧眉。
“……大小姐好像生病了。”迟疑了一下,铃木樱子还是说了出来。“外面还下着大雨……”
啪地一声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好听的声音,却没有落在真田弦一郎预想的位置上。
平真司没有说话,手指摩挲着黑色的棋子,脑子里快速思索着。这是个好机会,经过前两次的铺垫,以及收集到平茉莉打工的材料,足够挽回平家的名誉,如果再加上平茉莉冒雨认错的新闻,更能突出自己公正严厉的形象,为他在竞选中加分。
可是平茉莉的生病不在他的预计范围内,为了平家他必须强忍住担忧,也希望她能坚持得久一些,不要让他失望。
真田弦一郎听着屋外越来越大的雨声,看见平真司不动声色地落下黑棋,然后把他被围住的白棋一一提走,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雨越来越大了。”
“是啊。”平真司的动作缓了下来,把白棋提完放进棋笥里,“但她必须为之前犯的错承担后果,不是每个错误认错就足够的。”
后面的棋局,真田弦一郎显然没有平真司那么沉得住气,很快又输掉一盘。平真司一边收拾棋盘,一边扫了眼看着窗外大雨的少年,“你现在对茉莉似乎很关心?”
“哎?”真田弦一郎一怔,随即转回头,对上平真司若有所思的眼神,“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平真司笑了笑,他想起以前平茉莉闹自杀的时候,真田弦一郎眉头都没皱过一下,就连他自己对这个孙女的关心也在这六年中被她消磨得所剩无几了。好像是从那次出院后,这两个月每周他都会收到关于平茉莉的消息,她变得懂事,会自食其力,也会向他撒娇卖萌,他也越来越找到做祖父的感觉了。难道真田也是从她变化之后开始对她改观的吗?
……
站在大雨中等着的平茉莉已经被淋得浑身湿透,身上时冷时热,头疼越来越厉害。老天是嫌她还不够狼狈吗,大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变小或者停雨的趋势。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她病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去呢?
不如试一下好了,想到这里,平茉莉干脆把伞收起来,让雨淋得更彻底。慢慢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突然眼前一黑……
在里面一直盯着平茉莉的黑田,本来就觉得她情况有点不妙,已经四个小时过去了,即使是普通人也受不了,何况还是生病的人。平茉莉的晕倒把他吓了一大跳,急急跑进去通知。
真田弦一郎一把将平茉莉整个人横抱起,送到她原来的房间,让铃木樱子帮她换下湿透的衣服,然后给平家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就这样平茉莉在离开平家后两个月再次回到了平家。她在昏迷中,并不知道她的事情在平真司的有意渲染下,再次上了神奈川的新闻和其他媒体。
平家的家庭医生急匆匆地赶来,给平茉莉打了一针退烧针,开了些感冒药,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被平真司打发回去了。
平真司这时也松了口气,笑着摇头,晕得真是时候也能少受些罪。走出平茉莉的房间前,回头看了看守在床边的真田弦一郎,眼神闪了闪。
真田弦一郎小心地给平茉莉盖上被子,取了冰袋,动作轻柔地替她冰敷。
平茉莉在昏迷中不断梦见在现实世界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嘴里却无意识地说着什么,一直不停地流着眼泪,一下子濡湿了枕巾。
真田弦一郎凑近前细听,发现她说的不是日语,而是中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说中文了,发音一点也不生硬,就像母语一样熟练。他记得平茉莉似乎并没有学过中文。
她说的话很含糊,他虽然会一些中文,也只能听懂“爷爷……别哭,我……回家”几个词语。印象中平茉莉一直称呼平真司为祖父或者祖父大人,从来没有那么亲切地叫过爷爷,感觉她口中的是两个人。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她又想回到哪里去,她说的家在哪里呢?
真田弦一郎一直照顾到平茉莉平静下来才起身离开,这时候平真司已经出门参加宴会了,来送他的是铃木樱子。
“铃木管家,茉莉学过中文吗?”真田弦一郎状似闲聊地问起来。
铃木樱子摇了摇头,“大小姐从来没学过。”中文在平家是禁忌,平真司从来不准平茉莉学,而平茉莉也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愿意学中文。
越来越多的疑惑堆积起来,真田弦一郎微微眯了眼,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