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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还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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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意在军营里呆的还不错,只是她这个人很慢热,当然,和谁都和和气气,或者说冷冷淡淡。一个人慢热能慢热一年也只有她了。
顾凌肃这几天闲的没事,今天上山上去打只山鸡,明天下河摸几条肥鱼虾蟹回来给遂意开小灶。
遂意那张嘴就这么让顾凌肃越养越刁,以至于往后他们分开很多年,遂意因为少食落下了胃疼的毛病,怎么也养不回去了。这都是后话。
“今天吃什么?”遂意已从外面巡视回来,就往顾凌肃那边跑,不怪她惦记,军营里的伙食本来就不好,加上这片区战火连连,百姓们过得也很是艰难,米面粮食都是上面分发下来的。
也不知道顾凌肃是怎么做到的,在这片只闻鸟叫不见鸟飞的地方居然还能逮到山鸡。山鸡的肉别提有多鲜嫩,加上顾凌肃做得一手堪称绝世的叫花鸡,不得不交遂意惦记啊。
顾凌肃正绑着腰带,遂意大喇喇的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见脸红。也是,顾凌肃也算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哪怕顾凌肃如今在军营里被来自各方的各派的女生或明或暗的恋着,遂意见到他也就当他还是数年前的小鬼头。
只是小鬼头长得忒快了,这个头,已经要比遂意高出许多了。加上近一年多的军营生活,那一身的腱子肉,不是吹的。
“晚上吃鸡。”顾凌肃穿好拿着翠玉的竹棍横在脖子后面,两只手臂搭上去,很有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我把鸡埋在那树根地下快半个时辰了,这会儿肉正酥呢。”
叫花鸡是要埋在烧烫的热泥里的,遂意迫不及待挖的时候,险些烫到手,顾凌肃一皱眉,嫌弃的赶开她,自己拿着木枝跑来。
今天的鸡格外的香,顾凌肃说山涧的荷叶出奇的又长出来了,潭里明明还生着藕呢。于是他就去厨房要了点糯米,拌着莲藕塞在山鸡的肚子里,外边包了厚厚几层荷叶,闷了这许久的鸡肉早就渗进了荷叶香和糯米莲藕香,滋味更是不可比拟。
遂意吃的高兴,满手满嘴的油,顾凌肃扯着衣摆要给她擦,遂意嫌弃的避开。
“你这衣服几天没洗了?”遂意噘嘴。
顾凌肃翻白眼,“今天才换的,你那衣服才好多天没洗了吧。一股子酸味儿好意思说我。”
遂意闻言不由得往自己身上嗅嗅,啧,都馊了。这得用酒洗才能洗干净吧。
“嘿嘿,是吧,自己都觉得自己臭了吧。”顾凌肃笑得没心没肺的。
遂意狠狠瞪他一眼,扔了鸡骨头抱着顾凌肃的酒壶喝一大口,淌得一脖子都是,也没捡流进肚子里的有这么多。“啧,真浪费,这可是从姐姐那儿偷来的好酒。”
“怎么,不满意你咬我啊,小气。”
顾凌肃看着月遂意那张被酒水润红的嘴,还真想咬一口,当然他是不敢这么做的,指不定月遂意怎么闹呢。
“嘿,你干嘛去?”
“去洗澡啊,你不说我馊了么?”遂意喝了酒不上脸,但是那双眼睛却会像用水洗过一样透亮。
顾凌肃怔了怔,见他家糟心的师傅往山涧去了,不由得觉得头疼。这大冷天的,虽然没有入冬,但是秋凉的溪水更加刺心,这要是洗了还了得?
“你洗冷水啊?”
“冷水怎么了。”遂意步伐有些虚,却没有回头,慢悠悠的往前走。
“你不怕有人偷看啊。”顾凌肃喊着。
“你不在呢么,给为师守着呗。”
“……”你也不怕老子偷看是吧。顾凌肃在心中鄙夷道。
月遂意也在心中笑道,就是给那小子十个胆子,他也不会看。自家的徒弟,自家还是很聊解的。
顾凌肃拿她没法,只好想办法不把自家师傅给冻着。
之前顾凌肃说的山涧是离战区较远的一条小溪源头,周围环山,自然形成一个半圆,把中间的小潭围起来。
小潭往上是一条小的瀑布,瀑布后面还有一小块地方。
顾凌肃费尽口水总算说服遂意等着第二天再洗。
于是自己去砍了几棵小树,劈去四分之一,把中间的心掏了大半,再用粗布条一节一节的接起来,还每节做了盖子。若是在南方,用竹子要方便得多。
顾凌肃弄完传说中的运输管道,再去附近的天一教练毒小基地偷了两只大缸,准备一只安在外面一只安在瀑布里面。外面的用柴火架上,这样一来就能不断的给里面供应热水。
遂意看到顾凌肃这浩大的工程时不惊喜是不可能的,不过没过一会儿她的关注点就有些歪了。
“你这大缸哪儿来的?”
顾凌肃有时候脑子很好用,有时候有跟没长脑子一样,直接说:“那边山头有天一教的在炼制毒人,我去偷了俩。看着不错吧。”
“……”遂意脸黑,“你让我用炼毒人的缸子洗……”
“不是,这都没用过呢,虽然有些灰,我都洗干净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让随意洗了澡。遂意洗舒服了,穿好衣服隔着水帘看着顾凌肃甩着棍子像是在打袈。急忙捏了武器跑出去。
那人一身黑紫的长袍,手握一只好看的大毛笔,对着顾凌肃就是一顿点点画画。
遂意也不待看清那人是谁,一个流光囚影就上去缴那人的械,遂意用寒冰铁链环着那人时贴的极近,那张侧脸,她想念了大半年。
一时失神,竟让那人挣脱,回身便是一击,遂意就这么看着自己被内力打开几米,吐出一口血来。那人似乎也看见遂意,不由一愣。
遂意见顾凌肃要暴走了,忙喊道:“凌儿!住手!自己人。”
顾凌肃闻声收手,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连忙去扶月遂意。“你认识这人?他可是浩气盟的。”
遂意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那人,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这身打扮我还真没认出来。”
那人皱皱眉,虽然知道那记商阳指没有是多少力,但心中还是内疚。
“别这么看着我啊,问你话呢,我没事。你还俗了?”遂意嬉笑着问,可一问到还俗,遂意的心就抽了一下。还俗,为什么还俗?为谁还俗?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直没有音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多前的大和尚渡劫。
顾凌肃说去打点野味,两人坐下来,渡劫才说道:“是啊,还俗了。我原本便是万花出身,三岁那年方丈说我生来恶煞,会冲撞父母,便领我回了少林。去年才得知家里人都相继去世,方丈说我尘缘难了,便让我还了俗,回了万花。其实那么多年的事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是方丈说我俗家名字叫易轻言。”
易轻言。遂意默默念着,觉得这个名字说不出的好听。
“你如今……”
“我回了万花,重修武学,却依旧是浩气盟的人。怎么样,要不要那我的人头回去领赏?”
“……”易轻言说这话让遂意说不出的心里不舒服,听着很刺心。
“丫头长大了。想我了没啊?”易轻言伸手揉揉遂意的头发,笑问。遂意不经红了脸颊,咬着唇不说话。
转而易轻言认真道:“如今恶人谷战事连败,你……要不要跟我回浩气盟?放心,到时候我护着你。”
浩气盟。对遂意来说,那是个让她不舒服的地方,或许是年少时被浩气的劫过镖,也或许是这一年来和浩气相争不知何时有了阵营归属感。
“我才不去呢,我要是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仇家。”遂意玩笑道。
“你……”易轻言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只听有人唤着师傅。
两道甜嫩的声音相叠,在山涧里回荡了好久,让遂意不由的感到耳鸣目眩。那是两个小姑娘,一个十六七岁,亭亭玉立,一个十二三岁,娇俏可爱。
“这……”
“这是我的两个新徒弟,长一点的叫莫卿羽,小点的叫叶璃。”易轻言说着,招呼两个丫头跟遂意打招呼。
遂意看着这两个小丫头眼神直直的盯着自家师傅,和自己打招呼也只是回一下头。那种眼神,让遂意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她想起了易轻言那个爱的死去活来的苗疆女子。
“师傅,我们该走了,你说要叫我……”
“好……”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遂意失神的看着,几乎没有听清楚易轻言最后对自己说了什么。
他说:“我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那语气,还和以前一样温和。是她自己想多了吧。遂意嗤笑着自己的傻,她怎么能让这个人被别人抢走,嗯,除了那个苗疆女子。其实就算是那个苗疆女子,遂意也觉得很不甘心。
“师傅,你那个朋友呢?”顾凌肃从山头上跳下来,手里捏着只小灰兔。
“走了。”遂意淡淡道。
顾凌肃哦了一声,看着自家师傅闷闷的也没说什么,扬扬手上的活物,笑道:“你看,我猎到只兔子。晚上给你烤着吃。”
遂意盯着那只小灰兔,那只兔子也直愣愣的看着她,时不时的蹬两下腿,很是不满的样子。
“嘿,这兔子好小。”遂意总算是高兴了一点,伸手去戳戳那只兔子的绒毛,这一戳,整个人都化开了似的,对这只小兔子爱不释手。“你这是捉的幼崽吧。”
成熟的兔子别提跑得有多快多灵活,一旦躲起来,不是常年呆在山上的猎手是绝对找不到的。
顾凌肃摸摸鼻子,这还真是只幼崽跑的慢,“我一路上也没见着大的,估摸着这家伙是自己跑出来的。”
“嘿嘿,你小子被我捉住了就别想回家了,跟着本大侠吧,保证你天天能坑道萝卜。”这分明是我捉的。顾凌肃无奈的笑着,却没戳破。
遂意晃着小灰兔的脑袋,捏着那软乎乎的耳朵很是一阵蹂躏。“以后你就叫……”遂意看看手上的兔子,再看看顾凌肃,眼睛一亮,“叫萝卜!”
“……”还以为名字会跟自己有关呢。顾凌肃翻白眼。“这什么名字,真难听。”
“那听你别听啊,就这么定了。哈哈哈。”遂意抱着兔子往营帐那边走。
得了这只兔子,遂意半夜都还睡不着,自己偷摸着烧了热水和顾凌肃一个给萝卜洗了澡,生了火盆,生怕把这兔子给冻死了。
用比较吸水的粗布给它擦干,就这么抱在床上看它时不时蹦跶两下,探头要萝卜吃,咬一口,又蹦哒两下。累了又抬着小脑袋看遂意,遂意又把萝卜伸过去给它咬一口,这样来来回回,一根两只宽的小萝卜啃完了,遂意抱着小东西也睡过去了。
“啪啪啪——”
半夜三更的,谁在砸木头啊。
遂意揉揉眼睛,帐篷里的灯火还燃着,小萝卜睡得跟小猪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遂意批件衣服走出去。
寻着声音,遂意看着大营第二道大门的阶梯上做这个人,正拿着锤子不知道在砸什么。本来遂意是不想管了,不过看那人,怎么越看越像顾凌肃。
“我说,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在这儿干啥呢?”遂意抬脚踹踹顾凌肃,也没使劲儿。
顾凌肃回头一看,差点没吓死,还好遂意方才说了话,这半夜披头散发的,真是瘆的慌。
“明天你不是要和那什么素义去那什么村么,总不能带着你那只死兔子吧,我给它做个笼子。”
“那家伙有萝卜就是娘,我估计呀也跟我似的是个孤儿,也听话,应该不会乱跑。还有……你这笼子也太丑了吧……”遂意在顾凌肃边上坐下来,一顿挑肥拣瘦的。
“想要好看就自己做。”顾凌肃没好气道。
“我不。”明显就是耍赖。偏偏顾凌肃拿她还没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