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记》寤生

4、传统的人

　　“你好传统啊!”
　　卓悠然看到回信先是一愣，然后表现得像刚出生的婴儿，咿咿呀呀个不停，不过他是笑，而不是哭。没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他同意了。周围的人一个挨一个附和着：“是，恭喜恭喜。”当最后一句：“是，恭喜恭喜。”结束，周围的人睡下三分之二，他们被打搅的时间太长。卓悠然把忽悲忽喜表现的入木三分，现在他的兴奋点和珠穆朗玛齐高，与日俱增。
　　“好，今晚七点，校门口见。”
　　“恩恩。”
　　卫流萤一共回他十四个字，七加七十四，刚好符合七七乞巧节，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他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今天想起茶饭来，竟激动的吃不下半粒米饭，反觉得腹中饱意无限。他说：“这是爱情的滋润。”
　　卓悠然一米八二，高出卫流萤一大截，可是他心里觉得自己是沧海一粟。卫流萤本来是女孩，现在被尊为神，神就应该满身镀金，坐在神翕上，供众生膜拜。卓悠然一个粒粟偶然看到神翕上的神像，神像偶然注意到这一粒粟，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发生。如果神再爱上人，古往今来大概只有七仙女与织女二人。卓悠然爬在他周围欣赏，希望和牛郎一样幸运。
　　看完电影，卓悠然群发消息，他想告诉每一个他认识的人，他要疯了。卫流萤答应他的请求，做他女朋友。这意味着他在牛郎之后，成为第三个和仙女恋爱的人。
　　“你和卫流萤关系好吗？”
　　“不熟，怎么了？”
　　康小风和胡泊一问一答。
　　“她和卓悠然好上了。”康小风说
　　“好是什么意思？那种好？认识？还是恋爱？”
　　“恋爱。”
　　“不可能，卓悠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康小风替卓悠然传达喜讯，胡泊一口癞蛤蟆没有惹恼他，他回答：“这个说法也该推倒了，癞蛤蟆吃得上天鹅肉，时代变了，癞蛤蟆变了，天鹅也变了。”
　　“我真希望成丑小鸭。”胡泊怏怏说。
　　“怎么说？”
　　“将来会长成天鹅，不过我不会委身于癞蛤蟆。”
　　“可惜，你只能是癞蛤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两人对侃将这一消息炸开，认识两人的同学，似乎受到喜帖一样，见到他二人总是笑嘻嘻，好像是祝贺，好像不是祝贺。
　　卓悠然与卫流萤走在一起，找到一个话题，聊起，沉默，反复好几个话题。卫流萤冷不丁来一句：“两个人在一起，这样挺无聊的。”卓悠然心想：“坏了，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无聊，跟我不合适啊。”他来不及细想，忙不迭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做喜欢做的事情，甚至做到一起什么话不说都是幸福。”卓悠然说的一本正经，卫流萤那句“我开玩笑的”活生生咽进肚子，愣是没说。
　　他们正在广场上的一棵垂柳下，正值冬季，严寒封冻广场中心的人工湖。霓虹灯色彩斑斓，夜色被染的美不胜收。电视墙正在尽力夸耀这个城市的繁华和美好。他们坐在一个长椅上，冰面恰好将周围的景色映入视野，包括他们两个人。
　　你不言我不语，路上的车辆来回游荡。卓悠然不是一个内向的人，看到她，正坐在自己身边，他一下子成内向的人。面对爱情，可能每个人都会内向一段时间。卓悠然感觉自己离她好远，近在咫尺，恍若天涯。一个天上的仙女，一个地上的牛郎，卓悠然怕有一天她会突然离去，可是他没有黄牛皮，没有能力追上天庭。现在她的身份是他女朋友，以后呢？他的悦感正在一点点剥离，如果没有得到，一切都是梦幻泡影。现实是他好像得到，这个好像能不能牢固一些，日日夜夜如何？不然余下的时间，靠什么去生活下去，儿女情长说的果然不错。
　　卓悠然完全变了个人，他的形体日渐消瘦。整日整夜思考一个问题：“她爱我吗？”你问她啊，卓悠然。“我不敢。”所以卓悠然生活在水深火热难以自拔。他的皮肤开始变得黯然无光，眼睛由于长期失眠变得萎靡不堪，面对美味，扒了几口便索然无味。好像某人曾发过毒咒：惹的你茶不思饭不想。某人誓言成真，卓悠然自初次逢面到此时此刻，一直被诅咒，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