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命使者》冰可乐苏

8、记忆.徒落空空

　　他穿着雪白锦缎,一身的仙气。雪白之色已经被涌出的血迹沾染,像极了盛开的鲜红牡丹。他嘴角很少流血,即使以前身受重伤,也没人能破坏他完美的脸颊,如今,几条血痕已经挂在俊俏面色之上。
　　“梵燃。”我很想跑过去抱着他,却发现,青钗离开身体后,我的修为远不如从前。这才明白,我比其他师兄们修习仙法的觉悟好,大部分原因是我和瑶两个人同时用功,一体两人,自然比别人聪明。如今,只剩我独自支撑这身体,我意外的感到孤单。
　　愣神儿之际,梵燃已经落于我一旁,一只臂膀挡在我面前,另一只压在自己胸前,努力喘息着。
　　我明白,若是以前,梵影根本不是梵燃的对手。而现在,梵影吸食了那么多妖类的魂魄,功力早已超出了梵燃可以控制的范围,所以,梵影在外假扮梵燃之事,梵燃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这个代替品终于将魔抓伸向了我,梵燃一定在他来之前就试图阻止过,才会弄得一身伤痕。
　　“今日忘记带这个了吧。”梵燃将一颗红色珠子扔向梵影。那珠子散发着浓浓的凄寒香之气。
　　梵影握在手中,然后将它化为灰烬,幽幽道:“如今她都知道有你我两人了,还要这香气做什么。”眼睛扫向了我。梵燃也扭头看我一眼。我羞愧低头,原来,我只能靠着香气来辨别梵燃。
　　“鬼君,若是你一人之力,定会性命不保。”师傅不知何时领了众师兄赶来。
　　待大家站稳,看到我后又晃了一晃,我赶忙推卸责任:“众位师兄,是师傅让我瞒着大家的。”
　　师傅也是身子一晃,瞪了我一眼。我装作没看见。
　　隐约听见有议论声传来。
　　“师傅怎么这样,老是骗人,这习惯可不好。”
　　“就是。”
　　“算了,忍了吧。谁叫师傅功夫好呢,说点儿小慌也是可以原谅的。”
　　“也是。”
　　“我一直以为冷情雨和罗羽是一对......”是大师兄的声音。在他加入讨论时,师傅瞪了他一眼,让他瞬间闭了嘴。然后又瞪向了我。我依然装作没看见,向梵燃身后靠了靠。
　　他以为我是害怕了,用手又护了护我。
　　梵影已经不耐烦,正要开口,被父亲意外拦下。
　　“这是什么情况天上飘着那个是什么怎么长得和他一样”父亲的手指了指梵影,又指了指梵燃,引起两人的反感。
　　梵影的瞳色已经微红,看来要爆发了。
　　“你什么眼神,这个明显比那个好看。”母亲突然上前,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做了对比,结果是,梵燃有伤痕的脸被梵影比了下去。这让爱面子的梵燃有些恼火。顿时,两人的仇恨都施加在了我父母身上。
　　我慌忙拦下两个正准备继续唠嗑的糊涂人,低声劝道:“爹娘,我们正办案呢,你们先回避一下,我上司都有些着急了。回头我被开除了,多冤呢。”
　　母亲有些疑惑,讪讪问我:“会开除啊你们办案怎么还带飞的”
　　父亲低语道:“傻老太婆,那是轻功吧。看来都是高手啊。”
　　我苦笑,幸好梵燃他们没有露出本相来,不然,我父母会以为是易容后过来的吧。
　　看我有些无奈,父母终于不再搅合,被两个胆子大的奴仆迎了下去。
　　我对众人无奈一笑,发现梵燃已经朝着梵影冲了过去,我这边喜剧刚尽,那边生杀以起。师傅让众位师兄在地上围城圆圈,将梵燃和梵影包围进去。两人上上下下几轮后,梵燃已经不占优势。
　　师傅甩动佛尘,咿呀念起咒语。我能听出,是‘锁鬼咒’。
　　梵影体内存着大量魂魄,听见此咒语,自然不再安生,他们的痛苦都传递给了宿主,惹得梵影全身颤抖,强大的邪气从后脑勺呼啸而出,带动着发丝一齐飞舞起来。暗红色发尖已经直指云端。
　　梵燃趁此之际,掏出白鹤梨花扇向着梵影挥去,扇子在空中旋转成圆饼状,四周却洒出星星点点的金色粉尘,而粉尘所到之处皆被腐蚀。梵影一个闪身躲过了扇子的第一次进攻,却被飞身而来的梵燃撞见,一只手迅速穿过他的胸膛,那半颗按在胸口的心脏被扯了出来。
　　梵影扭动着身子挣扎在地,却又在顷刻间好转。失了心脏后,他反而不知道疼痛的感觉,无论魂魄在他体内怎样挣扎,已经不能牵制他。只是从他胸口被掏出的洞里,慢慢飞出些雅白气体,在空中又幻化各种动物,最后烟消云散。
　　梵影狂吼出声,魔性更胜。震的四处飞砖走瓦,似是狂风卷过一般,院内一片狼藉。
　　只有我暗暗心疼,要花多少钱重建啊,公家给不给报销呢
　　“上。”雅白气体消失殆尽后,师傅下了命令,我们集体飞离地面,朝着准备扑向梵燃的梵影而去。
　　此时的白鹤梨花扇已经回到梵燃手中,空气里也是越来越浓重的凄寒香之气。梵燃一个撤身从众人中抽离,梵影被所有人的剑气包围,又被寒光紧逼。他见形势有些不对,就随着梵燃的轨迹躲闪。被埋伏在地下的梵燃击中,白鹤梨花扇已经变成一把锐利长剑,剑身的寒光更胜师兄们手中的兵器。
　　那柄长剑刺在了梵影的腰间,师傅马上飞起,拂尘甩出,麈尾无限延长开来,一瞬间便缠住了梵影的脖子,他被二人牵制着。
　　“清雨、禅伏。”师傅唤了我和大师兄的名字。我们赶忙上前援助。
　　我的木棍插入他的脖颈,大师兄的剑刺向了他的背部。整个场面少儿不宜。
　　梵影凄惨倒地,眼中开始出现暗淡之色,却直直盯住了我,微弱气息从口中滑出,“她可还活着”
　　我摇头不语。
　　他却长笑一声,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虽然到最后我们都没弄明白,梵影的死为什么会导致我的失忆,以至于我努力了十几年的修为顷刻化为灰烬。
　　依稀记得,一个叫做禅伏和一个叫做罗羽的男子来府上看过我,自称是我的大师兄和四师兄,还给我带来了所谓师傅的礼物,一枝青色的钗子。我纳闷之际,又听他们说自己以前是半仙的事迹,就将他们赶了出去。骗子,我最不待见。虽然他们说,我这样说对师傅很不尊敬,只要小骗不伤身就行,没必要纠结的。
　　又过了没多久,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领了一个婀娜女子来府上看我,见我生活的还算自在,女子面带娇色地说:“以前和你共用一个身体,日子久了,也就拿你当了自己。如今,还挺想念的。”看着二人面善,不似以前那两个,我就没明着说两人是骗子,还算客气的送了出去。
　　自此之后,我的日子总算消停下来。
　　这日,正在小院中看蔷薇爬墙的美景,一阵香气飘来,知道自己是第一次闻,却觉得很是熟悉。
　　“姑娘如此悲秋”浑厚之音突然响起。
　　“公子好。”我淡淡道。
　　男子嘴角微微上挑,回了句:“小姐好。”
　　“母亲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说了,冷情雨。冷漠的冷,清凉的清,下雨的雨。”

　　记得失忆醒来的第一天,我问母亲自己的名字,母亲说,我叫冷清雨。冷漠的冷,清凉的清,下雨的雨。还说,一个男子曾经告诉她,若是哪天他解决好了一切问题,决定要来娶我了,就会这样讲解我的名字,冷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