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危机四伏 ...
-
这片山林并不广袤，但紫色余分走了两天也没走出去，一直在山里绕圈圈。野兽不少，还有些很凶猛，紫色余分凭着绝好的运气才没葬身兽腹。
这片山林似乎有种东西将他困在了里面。当初进来时，并没有这种感觉，但现在却死活出不去。
紫色余分很郁闷的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在林间。
还有那个穿红衣服的，自上次紫色余分在河边偷看他练剑被对方发现后，两人就再也没遇上过。
紫色余分猜想那人应该也被困在了这里面。
至于为什么没能遇上，紫色余分觉得十之八九对方在躲自己。
“又不是偷看你洗澡，有必要这么躲着我吗？”
紫色余分嘀嘀咕咕，突然前方跑过一只兔子，他眨了眨眼睛，心中狂喜，立马追了上去。
兔子跑得贼快，紫色余分一路狂追，突然一道身影从旁边掠了过来，抢到了前头，将兔子提了起来。
又肥又大的兔子被抓住耳朵拎住，两条后腿蹬来蹬去，不断扭动身体。
紫色余分愣愣的站着，看着那个抢走他兔子的人。正是那个穿红衣服的。
紫色余分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那是我的兔子。”
红衣人回头，冷冷的看向紫色余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接着转过头去。
“现在是我的了。”
“耶？”
紫色余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人用正常人的速度步行离开，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跟了上去。
“喂，等等我啊，兔子的归属问题可以等一下再商量。那个，我叫紫色余分，大侠怎么称呼？不要不理我啊，回头一下又不会怎样。大家相逢即是有缘，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能在这荒山野岭里相遇相知，这一定是上天赐予的缘分，我们应该彼此珍惜。另外，如果大侠不嫌弃，请让我来烤兔……子。”
红衣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紫色余分，“你会烤兔子？”
“……我会。”
红衣人又看了紫色余分一会儿，突然将兔子抛向紫色分分，紫色余分一阵手忙脚乱才将兔子接住，抱在怀里。可怜的肥兔经过这一番折腾，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那你来烤。”
红衣人下达了命令，紫色余分看着他转过身，负着手走在前面，心中涌起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
紫色余分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发生改变，而带来这种改变的就是这只晕倒在他怀里的兔子。
紫色余分捧起大肥兔，叭唧的亲了一口，追上红衣人。
红衣人带头往河边的方向去，紫色余分一路跟着来到河边，然后被大量猛兽的尸体吓到了。一具具小丘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河边，连河水都染红了。
红衣人看了看尸体，看了看河水，皱起眉头，又沿着河流往上走了一段，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些尸体，也闻不到气味才停下。
红衣人看着紫色余分，紫色余分立马会意，“我现在就去杀兔子！”
紫色余分蹲在河边处理兔子，心想刚才那些猛兽看着就很凶残，穿红衣服的能够将它们击杀，并且毫发无伤，果然是高手啊。
山林静默，河边升起一堆柴火，一只野兔被扒拉干净串在树枝上烘烤，火堆的外沿插着几条烤鱼，再来就是一些清洗干净了看上去就很有食欲的野果。紫色余分一边照看火候，偶尔翻转一下烤鱼，一边捣鼓着他从树林里采来的香草。
当紫色余调制的特色调味料弄好，往烤兔上一刷，顿时香气扑鼻，方圆十里有鼻子的都忍不住嗅了嗅，猛咽口水。
红衣人很淡定的坐在石头上看紫色余分忙碌，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紫色余分一个人包揽了包括抓鱼、拾柴、烤兔子的全部工作，还乐此不疲，心里幻想着把红衣人伺侯好了有肉吃。不对，是有前途！
殊不知，食物的香味吸引来了不得了的生物。一双异常大的眼睛自树后偷偷窥向河边，紫色余分的一举一动都落进了他的眼里，而它关注的重点是紫色余分手里的烤兔。
黄昏，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变成金色，天边燃烧着晚霞，河水在夕阳的照射下变得波光粼粼，耀眼夺目。
这时候正是做晚饭的时间，有人烟的地方，女人会在厨房里升火做饭，远远的就能看到炊烟袅袅升起，飘向天际。男人或者扛着锄头往家里赶，或者收拾摊上的商品准备打烊。孩子们则会抢在天黑前的最后几分钟尽情玩耍。
对旅人来说，这个时候最容易被触动，尤其是那炊烟，就像一阵无声的召唤，催促他们回家。
紫色余分蹲在火堆旁，很有耐心的翻转着烤兔。他的脸一侧被夕阳镀成金色，另一侧陷入阴影中，暧昧不明。烤兔在他手下嗞嗞冒着油。
红衣人由始自终没有出手帮忙过，只是坐在一旁看。紫色余分在拾枯枝木头时他在看，紫色余分杀兔捕鱼时他在看，紫色余分升火烤肉时他还在看。
紫色余分偷偷瞄了几次红衣人，最后得出结论，红衣人什么也没在看，只是在发呆。
紫色余分却不知道，当他忙碌的没有时间偷瞄时，红衣人在看他，紫色余分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在他的眼里。
这时候风的气味变了，本该平静详和的树林里弥漫出一股死亡之气，紫色余分手一抖，烤兔差点掉进火里，红衣人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被打扰到的不悦。
紫色余分紧张的站了起来，树林间草丛沙沙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的穿过，蹭的腾空跃起，以极快的速度在半空中掠过，稳稳的落在了紫色余分旳面前。它落地时，紫色余分感觉到地面震动了，尤其是他脚下的这块，隐隐有龟裂下陷的趋势。
那是一个奇怪的生物，类似于人的形态，脑袋是正常人的大小，头顶上光秃秃的，眼睛特别大。双臂特别长，光是站着就能触到膝盖。没有穿衣服，只在腰上围了块破布。怪物咧开嘴里露出獠牙，涎着口水，看向紫色余分，一脸的兴奋难耐。
从下到上扫视了遍紫色余分，怪物的眼睛又转向他手里的烤兔，看样子，它是想吃烤兔，或者连紫色余分也想一起吃掉。
感受到巨大的威胁，紫色余分忘了呼吸，忘了心跳，整个人傻傻的站在了原地。
无法形容的恶臭从怪物的身上弥散到紫色余分的鼻尖，紫色余分眼珠子动了动。
“哇啊一一”
惊天动地的惨叫。在紫色余分发出凄厉的惨叫旳同时，红衣人出剑，以开天辟地的气势一剑砍下，剑气在一瞬间似乎有了形态，划开空气，劈开大地，在紫色余分与怪物之间划出了半米深的沟壑。紫色余分跌倒在地上，怪物被迫退开，恶狠狠的盯着红衣人。
紫色余分慌乱的爬了起来，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烤野兔的树枝。
“吼——”怪物愤怒了，咆哮着弯下腰身以四肢着地的姿态冲向红衣人。
红衣人挽了个剑花，右臂斜斜向下，双目凝神，严阵以待。
怪物跑至中央，突然双腿用力蹬起，整个身体腾空，像一只巨大的青蛙一样砸向红衣人。
红衣人重心前倾，双臂抬起挡在身前，怪物的双手按在红衣人的双臂上，巨大的冲势压迫着红衣人一路向后滑行了近两米，红衣人右腿向后抬起，顶在树上才停止了后滑的趋势。右臂用力挥出，将怪物甩了出去。
在半空中翻了两个跟头，怪物稳稳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四肢弯曲，整个身体俯在地上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红衣人缓缓走出林间，来到开阔处，动作从容，一股属于王者的气场环绕在他的周围，像凛冽的风呼啸着掠过，红色长袍在风中猎猎鼓动，发丝扬扬洒洒，一双暗色眼睛缓缓扫过安然无恙的紫色余分，目光落在了怪物身上。
被红衣人的目光扫过时，紫色余分一阵心悸。那种眼神是轻视，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对仆俯在地的弱者的鄙视。
紫色余分狠狠的拽紧了胸前的衣服。
怪物嘶吼几声，绕着红衣人慢慢的移动，全身的肌肉在绷紧，伺机而动，只要红衣人露出破绽，随时会扑上去，给他致命一击。红衣人站定不动，由着怪物在一旁缓慢移动，时不时向前探出身体，佯装进攻。怪物用手脚在地面上弄出声音，一阵一阵，抓挠着让人忍不住心烦气躁。红衣人不为所动，在一旁观望的紫色余分却被弄得紧张万分。
这时候森林间传来一声长啸，似乎是某种野兽发出的声音。怪物停了下，突然朝红衣人蹿去，行至一半调转方向，跑进了树林里，很快就不见了。
紫色余分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背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红衣人却气定神闲，连大气都不喘一个，收了剑又坐回了之前的石头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紫色余分抬起胳膊想要擦擦额头上的汗，突然意识到烤兔还被自已抓在手里。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紫色余分咧开嘴笑了，全然忘记了刚才被红衣人鄙视时产生的不悦。
红衣人略微抬眼，紫色余分的笑脸刚好落入他的眼里。对他来说，紫色余分大概就是个有些奇怪又很弱的苦境少年吧。
此时紫色余分心里想的却是——万幸啊万幸，我都快饿死了，幸亏烤兔没丢。
入夜后，紫色余分就赖着不走了，反正红衣人也没赶他。吃过东西后，紫色余分靠在树上闭目养神，连日来一个人在危机四伏的树林里奔波，他实在是太累了。红衣人没有休息，继续坐在石头上发呆。
大概是闭着眼睛的缘故，紫色余分的感观变得敏锐。他能感受到红衣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紫色余分皱起眉，扭动身体，将背部朝向红衣人。
在梦里，紫色余分回到了五岁那年。紫耀冰丘一向平静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但那一年，紫氏一族得罪了某个大人物，对方强行要收服紫氏，紫氏的族长，也就是紫色余分的父亲，死了。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就像天空撕破了一般，大量的雨水倾泻而下，带着一股义无反顾的气势。紫色余分牵着三岁的妹妹紫鷨站在村口，看着父亲的尸体被族人抬了进来。
族里的人很激动，女人、男人、老人，一个个的或愤怒，或不安，或担忧，有人在大声的说着什么，周围的人纷纷附议，眼看着就要抄起兵器走出村子，这时三位长老出现了，其中一个一巴掌甩在了带头拿兵器的人脸上。
长老们制止了族人们冲动的行为，最为年长的长老一边大声说话，一边用拐杖敲击地面。他也很激动，但更多的是对族人的愤怒，怒其不争。
雷声阵阵，人们的说话声涅没在雨中。紫色余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带着痛苦，不甘与隐忍。最终谁也没走出村口的那扇山门。
平叔与翩姨出现了，他们打着伞，脸被藏在阴影下看不到表情。他们分别拉过兄妹俩的手往村里走。紫色余分迈动着两条小短腿不断回头。族人们在长老的劝说下渐渐散去，没有人驻留在村口。雨越下越大，那扇山门渐渐被雨水掩盖了。
半夜，紫色余分是被舔醒的，一根舌头在他脸上滑过，留下大片水渍。紫色余分迷迷糊糊的挥手，翻个身继续睡。
“鷨儿，别闹。”
“咯咯咯……”
银铃一般的笑声，一只温润柔软的手捏住紫色余分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看看我是谁……”
紫色余分不情愿的睁眼，视线有些模糊，只看出是个女人，接着发现这女人没穿衣服，再来就是女人腰部以下是一条巨大的白色的蛇尾。
美女蛇揪住紫色余分的衣领将他拉近，近距离的对视下，紫色余分在美女蛇金色的竖瞳里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是自己。
“哇啊——”
紫色余分被惊悚到了。
“哈哈哈……”
无比豪气畅快的笑声。
紫色余分所处的地方已不是他睡着前的那个地方，没有树木，没有篝火，没有红衣人。洞穴的墙壁上岩石突起，月光从头顶上方的一个缺口照了进来。隐隐能听到泉水流动的声音。
美女蛇捧住紫色余分的脸，伸出末端开叉的舌头舔过他一侧的脸颊，脸上带着陶醉的表情。
“年轻的□□，真是美味又怀念的味道。”
紫色余分完全吓傻了，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为什么他一觉醒来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被人当成了食物。还有，把你的手拿开，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喂，你摸哪啊！
美女蛇的右手按在了紫色余分的胸口，那下面是一颗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心脏，此时正因为突来的惊吓而怦怦乱跳。
“呵呵……”美女蛇很满意她的猎物，很满意，非常满意，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紫色余分能感觉到巨大的蛇尾扭动着扫过地面，沙沙作响，石壁上的石块被撞击得剥落，滚落到地上。
身体蓦地悬空，美女蛇抓着紫色余分的衣领将他提到半空，月光照在他身上，少年稚嫩俊美的容颜一展无遗。紫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显得像黑色，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白皙的皮肤泛着珍珠一般的柔光，一路向下，没入衣领。
甜美诱人的食物。美女蛇伸出舌头舔了舔少年的下巴，殷红的双唇抿出一道愉快的弧度。舌尖因美味而兴奋的颤抖。紫色余分身上有种淡淡的野花香，这种香味十分清淡，如果不是近距离的话，是不可能闻到的。但美女蛇不但凑得近，还舔了他，于是那种香味深深的刺激了她的食欲。
紫色余分瞪大了眼睛。美女蛇的脸庞虽然比正常人的大，但五官比例完美，仍算得上是美女。但当她张开嘴巴时，下颌松动，两颗长长的毒牙露了出来，嘴巴张开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从紫色余分的角度看去，就像黑黝黝的山洞入口，似乎一口就能吞下一个人的脑袋。
紫色余分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与力量，竟一脚踩在了美女蛇的脸上。
“……”
紫色余分很快就后悔了，因为美女蛇被他激怒了，整个人陷入狂暴的状态，巨大的蛇尾在地面扫过，腾空，拦腰将紫色余分扫飞出去。紫色余分狠狠撞在石壁上，全身的骨头喀喀作响，尤其是右手臂，肯定骨折了。从石壁上滑了下来，巨大的蛇尾又从上而下劈过来，紫色余分堪堪避开，地面被蛇尾砸得裂开，碎石飞了起来划开他的脸颊。
“你竟然敢踩我的脸……你竟然敢踩我的脸！你竟然敢！你竟然敢！”盛怒之下，美女蛇已经丧失了理智，语无伦次，全然不顾紫色余分是她新近到手的美味食物，疯狂的甩动巨尾抽过去，大有将他砸成肉酱的气势。
紫色余分右臂骨折，行动不便，只能狼狈的闪避。再让蛇尾抽中一次，他就能去见紫氏的列祖列宗了。
美女蛇打定主意要弄死紫色余分，因为他竟然敢踩她的脸——对女人来说，脸是最重要的！
紫色余分夜视力不佳，被蛇尾追得乱蹿，一时没看清，直接一头撞在岩石上，跌倒在地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痛，好痛……
紫色余分捂着脑门。
这时蛇尾再度袭来，紫色余分赶紧躺平了，蛇尾擦过他的身体撞上一旁的岩，两米高的岩石瞬间被撞断，上面半截飞出老远砸在地上。紫色余分爬起来，扶着洞穴的石壁往外移动。
手下的触感阴冷潮湿，脚踩在地上有种踩在烂泥里的感觉。紫色余分的脑子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穿红衣服的又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半人半蛇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身后传来蛇尾滑过地面的声音，不用回头，紫色余分也知道那东西追来了，不由的加快了脚步，洞口越来越近，依稀能看到月光斜斜的照了进来，紫色余分拼尽全身力气冲刺，当身体冲出黑暗，沐浴在月光下时，脚下却空空入也踩不到实地。
“……”
原来洞穴的出口竟然在悬崖之上。
“哇啊——”
紫色余分惨叫着整个人直直往下坠落。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危机四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