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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任性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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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玘仰着头,将手臂高高举起,双脚在湖边跳来跳去。“再不停住,就麻烦了。”
越城看了眼她的绣鞋,将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示意她站上去。在月色下,沈玉玘看到他的青锦袍外罩上都是泥浆,但内衬极为干净。她知道越城这人好心,怕自己的绣鞋弄脏了,但她深觉自己一直在糟尽他的东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绣鞋还是站了上去。
越城侧耳听了听诚园外边的响动,说道:“太后的凤驾就要到了,你再不去观月楼,宫人就要将这儿围住了。
沈玉玘指着自己的鼻子,一个劲的叫苦。
越城想了想,跑下堤岸,到萃湖边将手洗净。他再回来时,支着双手在沈玉玘面前定了一会儿。
他咳嗽了两声,伸手上前捏住她的鼻尖。“用嘴呼气。”
沈玉玘的鼻尖感觉到一阵冰凉。越城捏住她的鼻翼两侧,用力压向鼻中隔。
沈玉玘看了看越城不自然的神情,再看了看他放在自己鼻尖的手指,他俩的相处永远都是这么怪异。沈玉玘倒没什么不自在,反正眼前这人已经多次见过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她的装相人家也看得出来,她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
但她奇怪的是,越城对自己的看法,她的性情不要说和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大相径庭,就连市井女子都看上去比她端庄内秀。
而眼前这人怎么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
沈玉玘很是费解,她一直都这个疑问,于是她用嘴呼气,费劲的含着音说话。“你对人都是这么好吗?”
越城看着比他低半头的小姑娘,眼珠骨碌骨碌地看向他。他突然觉得很是熟悉,终于想起也是那一日初见她的时候,自己曾在围场猎到又放生一只白狐。
越城还记的那只白狐头也未回,直接窜了出去。一旁的凃宿在笑:“越兄,你看这小东西根本不记你的情,还要往围子里钻呢。”
越城抬头看了一眼听月楼,莞尔一笑,他摸了摸沈玉玘的秀发。
沈玉玘硬被他的动作给吓住了,或是被自己的感受吓到了。在那一刻起,她觉得越城已经好到万物平等,慈悲为怀的地步。
越城的法子很管用,沈玉玘蹦蹦跳跳,鼻子再不出血了。
他指着从湖边延伸出来的那条羊肠小道说:“人都聚在听月楼,你从这里进去梅林,好生看着梅树的枝子,若是直枝便左转,龙游梅枝便右转,垂枝便前行。”越城小时候和李郅将梅林疯玩了个遍,小孩性情鬼主意极多,为躲来寻的仆人专找花树匿身,特琢磨出这个法子。
沈玉玘听得一愣一愣的。
越城以为她是不信,说道:“沈小姐,相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的。”沈玉玘完全不知道可以信任人到这个地步,越城太靠谱了,救命有他,救难有他,几乎有求必灵。
沈玉玘整理下自己的发髻仪容,深深呼了一口气。越城呆呆地看着她,想到这次诗会确实是见到了她,但转念一想到元宵诗会后她会更加出名,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也许明日你的才女之名更是无人不晓。”越城喃喃说了句。
越城不爱诗词歌赋,故而弃笔从戎。而她声名鹊起,不日就会名扬天下,公子王孙,俊才名流都会围在她身边唱和,竞相奉承,那她还会记得这晚湖边的越城么?
沈玉玘正蹑手蹑脚准备离去,听得清楚,转过头毫不客气地瞪他一眼。“谁告诉你我要做才女的!”
越城永远记得沈玉玘当时离去的背影,脚步坚定沉稳,不亚于出征的将士。
李郅候在内庭,宫中太监一刻报一次信,说着太后的凤驾到了何处。他看了看时辰,走出王府大门。这时正有十多个红衣太监飞马快报,"来了,来了",李郅身穿锦袍玉带在阶下站定,候着凤驾。
园里的仕女们也听到了外边的隐隐细乐之声,知道这是太后到了九王府,凝神肃立。沈玉瑛一直低着头对外物没有感觉,她这会逼着自己强打精神,下意识地向队里看了一眼。楚惜惜正巧与她对视,她看见楚惜惜的神情很是着急。
她反应过来,楚惜惜方才叫她是为了什么。
她说的是说沈玉玘不见了。
“禀司宾大人,沈氏沈钊长女入园,却不在阶前。请大人寻察。” 这次沈玉瑛的声音可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沈玉瑛一脸的凝重,她知道沈玉玘的身体很差,生怕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若不是女官子在场,她有失仪失礼之嫌,她就自己跑回去找了。
“她说的是沈玉玘?”
“沈玉玘难道是不敢来了?”
“别看她的那首集句诗精妙,其实她是个败絮其中的草包。”
仕女们开始议论纷纷。
司宾皱了下眉头。侯门女子更讲礼数,这沈家女子怎能行立迟慢,无故离位。听着曲乐萧韶,眼见着太后的车辇就要进园,哪有功夫寻去?
“请司宾大人寻察。”沈玉瑛出列,再对司宾行了一礼,言语竟带着强硬的味道。
司宾的脸色立马就改了,这时候去到沈府送飞贴的典宾附耳过来。“是太后盛赞的那个女子。”
司宾变了主意,立即唤来女史,去和九王爷禀明。
另有红衣太监将陈瑞众人从南侧的角门领入诚园,有陈瑞的门生看着走在前面身着新袍的陈瑞,笑道:“老师,您今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面带红光。”
陈瑞大笑了几声。“就位惟恭,争睹天颜,你们难道不喜?”
接他话的门生本就是个风趣的人。“自然人人欣喜,连凃家公子那般愤世嫉俗,这一日都是面带笑意。”
陈夫子看了看后边,想要嘲讽但想着上元佳节他又把话头按下。凃宿走在最后面,这既是官职位次的尊卑,但也有旁人的顾虑,凃宿出众的不只是他的诗名,还有他的败运。
这大好日子,没必要找晦气,大家都离得远远的。
与陈瑞同行的都是翰林院中年纪较大的侍读学士,他们不过是来应制记事的。真正主事的只有陈瑞和凃宿。陈瑞气九王爷怎么把这个浪荡子召入府中,他在陈园门外徘徊已经引起了京城百姓的议论。陈瑞的女弟子清清白白,怎么再和这样的人搅和在一处、
上元节不只是看月吃元宵,它本就是男女私会定情的日子,陈瑞对九王爷李郅很有怨言,男女混在一处,这大异于夏朝风气良俗。
李郅举办的诗会,认真处又总透着不认真。
无人知道他起意办诗会,不过是在街中遇见个妄为的女子,他要大张旗鼓地把人叫出来……
这场浩大的诗会,在李郅那儿,是“任性”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就是元宵诗会的正文了。
22万字,三个月的时间,在今天终于凑够了200个收藏,这个……成绩,应该是不好吧。
我觉得尽力就行了,目前的水平就只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