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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拜师之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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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玘露出古怪的笑意,说完就不管她们了,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沈玉珠和林红罗露出惊惧的神情,她们能听得出沈玉玘的威胁。沈玉珠从小和沈玉玘一块儿长大,在她的记忆里,沈玉玘是个懦弱无能的人,拿针扎她都不会哎呦一声。可今日见她却是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吊睛白额虎。
她暗自嘀咕,沈玉玘得了离魂之症,是不是孤魂野鬼附在了她的身上。
她正想着,沈玉玘无意看了她一眼,她下意识得哆嗦了一下。但又理直气壮起来,她何必和一个疯癫的人较真呢?
林管事在外面叩首。“老奴来晚了,害姑娘们受了惊吓,实在该死。”他后边跟着方才走散的丫头们。
沈玉珠听着没好气说:“你自然该死,给我们找来的是什么疯马,怎么不见三姑娘出事?还不是瞧不上我们,人家嫌弃的让我们坐。”
林红罗仍自打着寒颤,抱膝抖个不停,还没有从恐惧中恢复过来,对沈玉珠的话充耳不闻。
林管事陪笑道:“这就折煞老奴了,谁敢对姑娘们不敬呢,刘三惹事,我这就捆起来揍上一顿,让五姑娘消消气。还有这恶马,我待会把它杀了剥皮,再把皮子晾干了给姑娘们的丫头垫脚。”
沈玉珠还在生气:“你不是说该死吗,那把刘三打死!我方才差点死了!”
林管事皱着眉头,他听那天杀的刘三说是四姑娘安排他来找自己的。他琢磨话里的意思,四姑娘并不想把事情搞大。林管事他其实也不愿意摊上麻烦,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管事干笑了几声,干脆不理沈玉珠的话,他前倾了身子,向车里探头。
“四姑娘和林姑娘也没事吧。老奴给两位姑娘问安了。”
沈玉玘手正疼着,本不愿再多费口舌,看着这情况,她无奈地看了沈玉珠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沈玉珠你消停吧,你才多大就要害人一条性命。老太太济贫怜弱,可不要恶毒的孙女,你把人逼死了,自己不见得有好处。”
沈玉珠一脸不服要和她争辩,沈玉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沈玉珠一滞,居然真的听话不说了。
沈玉玘隔着车帘温声说道:“林管事费心了,没什么大事。我们耽误了时辰,三姐姐那儿不会着急了吧。”
林管事见沈玉玘远比想象的还要通情达理,松了口气。“三姑娘发现后边的车马跟丢了,就让老奴在原地等着,她和二姑娘、楚姑娘先去学堂了。”
林红罗一直安静,在此时突然怔怔的说了一句:“三姐姐果然不稀罕管我们吗。”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上学路上差点死了,争荣夸耀之心灰了大半。
“二姐姐和三姐姐定是先去学堂替我们向夫子说明情况。林管事,催催府中的车马,万万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林管事听沈玉玘如此说,赶紧说道:“姑娘所言极是,最多半柱香的功夫。”他心里大安,四姑娘果然如人所说待人良善,很好说话。他赶紧挥手教人把绑住的马拉走。“还不拉走宰杀了这畜生!刘三也是碍眼的货,捆回去抽一百鞭子!”
果然不一会儿,车夫真就把车马赶了过来,丫头扶着她们上车。沈玉珠心里十分着恼,她们受了极大的惊吓,却要装作没事人的上学堂。
沈玉玘瞅了一眼她那忿然的神情,自言自语道:“今日拜学不成,年末就再无吉日了,我都受伤了,那不如打道回府,明年再说。”
沈玉珠急得出声:“你走你的,我一定是要上学的。”
沈玉玘“哦”了一声,她又看了看林红罗。林红罗惊魂未定,此时也勉强对她笑笑。“姐姐,我也没事,你放心。”
她们再次启程。
林管事此次小心翼翼跟着,他走了几步看见墙根有个男子的荷包。他拾了起来,见那是个黄缎地缉线绣如意纹荷包。他打开抽绳看见里边放着个福寿纹样的瓷盒,拧开闻着味道是上好的金疮药。
他颇能识文断字,认识这瓷盒底下的印款是个“越”字,他在沈府前门接待客人,往来人情,知道天京只有一家府上姓越,并且是武将门第。他猜测是不是越府的人落下的,便先收了起来。
沈玉玘倚着车窗,避开她们俩人的目光,眼泪汪汪地舔了舔手上的伤口。
她记得人类的唾液里有抗菌剂,在受伤后舔舐伤口对复原有帮助。
她想自己这也是自作受,她不想让车里人知道她之前的壮举,她要自己看上去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但愿那贵人守诚信,不要泄她的底,也不要把这事招摇出去,多生事端。
她想起来那越公子扔在地上的荷包,心中生出一丝不屑。难道救了自己一命,她就要做些卿卿我我的事情,当做报答?
他还留定情信物,真以为是古代言情剧啊?沈玉玘“哼”了一声,对这位“越公子”降低了评价,评语是“挟恩图报”。
有一天,一定还他的人情。
此时九王府车马正向京郊缓缓走去,越城骑马走在前面,还在想着方才的事。
他给沈玉玘的评价也是极低——评语是“不知好歹”。
林盛在轿子旁边跟自家主子回禀。“小厮已经回来了,说是人已经被接走了,咱们的人都撤回来了。他等了一会儿,看清了来人,是凤城侯府的人。”
“原来她姓沈。”
林盛凑趣道:“听说沈府的小姐们,都长得花容月貌。今天咱们见到的应该是上学的三小姐,既有美艳又有才名,果然见了小王爷都毫不惧色。”
轿中的贵人沉吟了一会儿。“在陈园女弟子中,好像是有个叫沈玉珂的。那我看过她的诗,诗词还好,但她本人怎么和愣头青似的。”
林盛听出来主子对这女子有些意思。
贵人知道越城不是多事的人,而那些纨绔子弟的性子却收拢不住,他给林盛说道。“让令旗,岑芝山他们不要到外边乱讲,以后若是真让我听到了风言风语,这些人都给我跳到冰河里逮鱼去!”
沈玉玘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陈园的门前,陈园的主人陈瑞年逾六十,极富才学,他和任雁峰闲云野鹤的做法不同,在天京受有官职,奉圣命开办学堂。
学堂就在他暮年所住的陈园,因有圣上的旨意,世家女子都竞相拜他为师,进入陈园学习,于是这些闺阁名媛也自称是“陈园授业女弟子”。
学堂按照三个方面授课,一方面是女红,主要教学刺绣和裁衣,有时也讲授织娟,纺纱等等,这些是由宫中女官讲学。一方面是“德、言、容、工”的道德教育,学习《女论语》诸如此类的书籍,教化女子贞洁自爱;一方面就是诗词歌赋,要求这些世家小姐粗通诗律,拥有基本的文学素养。
沈玉玘等人下了车,就见沈玉珂已经在等她们了。她脸色有些难看,气恼她们来得如此晚,也没多问就匆忙将她们带进园子。
沈玉珠拢了拢发鬓,按照在江南教习嬷嬷教授的闺门风范,走着碎步跟在沈玉珂的后边。
林红罗紧随其后,而楚惜惜落在后面,等沈玉玘。
沈玉玘慢慢吞吞地走在最后,见楚惜惜一脸嫌弃的表情,笑道:“不要那么着急。”
“陈老可是任大家的同乡,风骨超然,他老人家只看得上钟灵毓秀的女子,要是见姐姐这般惫懒,他不管不顾地将你轰出门去啊。”
沈玉玘叹了口气。她这两眼一抹黑的现代人,哪有灵气。
沈玉珂到了中门前,找丫环向里面通传。
学堂分为楼上楼下。这时,楼上的窗户都打开了,有许多女孩向下眺望,给带头的沈玉珂做手势打招呼,好不热闹。
沈玉玘抬头一看,都是十几岁的女子,莺莺燕燕地围在上边看她们。
她想这大概都是她以后的同学。
她显得无所谓,而沈玉珠、楚惜惜和林红罗却是大气不敢出地站在台阶下。
不一会儿,一个白须的老翁,乌巾红履,翔步走出。
沈玉珂先行拜见。“夫子,这是我家的姊妹,今日入学,与我同拜,以您为师。”
沈玉珠等人依言俯首下拜。老人正是陈瑞,他见台阶下的女孩们面容姣好,举止有礼,很是喜欢。
他也就欣然受了她们的拜师礼。
他笑道:“都说沈府女子才貌双全,果然个个不错。”
他招呼她们先进了中门再说话,但突然他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他捻须笑问道:“卢秀婉的女儿是那一个?”
沈玉玘见沈玉珂不住得给自己使眼色。
她愣了一下。难道卢秀婉是自己的妈?
看着别人都站着不动,她只好上前一步,福了福。“沈玉玘给夫子请安。”她再次感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滋味。
陈瑞见这女子身着朴素,表情淡然,确有卢秀婉的遗风。细看她的五官,长得也和卢秀婉有五六分的相像。
卢秀婉曾是陈瑞的关门女弟子,当他暮年开设女子学堂,她的女儿再入自己门下。
陈瑞老怀大慰。他说道:“当年,你母亲诗情书法动京华,是我门里最得意的弟子,从古到今,都是雏凤清于老凤声,沈玉玘,快快赋诗一首!”
沈玉玘听了,感觉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
“我不会。”
……
看着陈老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她说得无比陈恳:“我是真的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我写脱了,但是写得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