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你有我》Yckio

41、The nine

　　十岁那年，母亲告诉自己，要带自己去找他的亲生父亲，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苏澄从来没有想过，从他能够记事开始，只有母亲陪在他身边，辛辛苦苦地在酒店帮忙，在家里还有无休止地针线活。
　　那天他被小学同班的小胖欺负“没有爸爸，你是个没人要的小孩，我妈妈说你妈妈是个坏女人，只会勾引有钱人。你有什么资格吃这个东西。”
　　结果，才九岁的苏澄把对方的鼻子打出血了，当妈妈赶到学校，苏澄看着不停弯腰对小胖的妈妈道歉，又不停向老师做保证的妈妈。心里一阵不舒服，他没有做错，为什么妈妈要道歉？
　　“妈妈。我真的没有爸爸吗？”
　　“有啊，你怎么会没有爸爸，你爸爸只是暂时离开我们，有天他会回来找我们的。”
　　那时，妈妈说的话，就是苏澄一直的信条，也是那天起，苏澄一直问起关于爸爸的问题，妈妈说爸爸是个很能干的人，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他不懂，为何他从来没有见过爸爸？
　　后来他终于见到了，在妈妈突然说要带他去找他的爸爸，他为此还一整晚都睡不着，却料不到隔一天就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那天，似乎下了好大的雨，妈妈让他在一间很豪华很大的宅子面前站着，他看到妈妈上前敲门，和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被领进屋子，进门前，他还回头问妈妈
　　“妈妈，你不见爸爸吗？”
　　“小澄乖，你在这里要乖乖听他们的话，苏家的人都会喜欢你的。你那么聪明，你那么好看。”妈妈说着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却还是微笑着对他说，那时候他还不懂那样笑容背后的含义。只是不想妈妈伤心，于是乖乖地点点头。妈妈蹲下身，在自己的额上亲了一下。
　　“小澄，无论怎么样，要记得妈妈是爱你的。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进去吧，妈妈待会就来。”
　　他也只是点点头，但是在他进去之后，妈妈没有来，再也没有来。
　　再次见到妈妈，她已经不动了，任凭他怎么叫唤，那个紧紧闭着眼睛的女人都没有回应，那时候他知道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他了。
　　她的尸体，是在他们原先房子附近的河里被捞起来的。听说是那天下大雨，路况不好，然后她就这样骑着小小的电瓶车，刚刚把自己儿子送走的电瓶车，就这样开进了河里，没有呼救，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样鲜活美丽的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在河底。
　　妈妈的葬礼，是他才认识一天的父亲安排人手操办的，但是他本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葬礼上，妈妈不是说爸爸对她很好，很爱她妈？为什么最后却没有出现？也许是那个家里那个阿姨不允许吧。
　　葬礼上，照片上的妈妈还是那样美丽，十岁的苏澄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没有哭，因为他知道就算哭了也没有妈妈温暖的怀抱了。
　　他才十岁，却比平常孩子懂得更多，比如他知道这个家里，除了爸爸和爷爷，其他人都不欢迎他。他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努力的做好，好好的上课，在家里也不闯祸，就算被大他两岁的二哥欺负了他也默不作声，只是那时他怎么会晓得，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讨得那些不喜欢他的人的欢心。
　　一年后，他的父亲病逝，虽然只有短短一年地相处，但是苏澄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爸爸对待，毕竟有他和爷爷在，其他人不会那样明显的欺负他，他们可以保护他，但是现在爸爸走了，原本就讨厌他的那个爸爸的妻子，更加厌恶他，对他更加恶言相向，而且毫无掩饰
　　“你这个孽种，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来到这里，他就不会死。”
　　“滚，我不想看到你。”
　　“你有什么资格吃饭，去，把花园里的杂草除了。”
　　“你除了让我头疼你还会干什么？不许进来，在那站着。”
　　那天下着大雨，十一岁的苏澄就被父亲的妻子关在院子里，淋了一个下午，若不是经过的苏瀚发现倒在雨中的他，或许他就不在了。
　　“哼，死不了，命还真硬。”
　　“妈，少说两句，他还是个孩子。”
　　“有那样的妈，孩子能好到哪去。”
　　“……”
　　后来的话，苏澄没有听到，他知道救他的是大他七岁的大哥，他怕他，因为他对自己总是冷冰冰的，但是他却不会像他妈妈一样讨厌自己，也不会像他弟弟一样，无时不刻都在针对自己。而他们都只在爷爷出门的时候才会这样对他，于是他知道他能依靠的只有爷爷。
　　爸爸死后不久，他就开始被各种媒体记者包围。
　　“你知道你是一个私生子吗？”
　　“你妈妈真的是自杀的吗？”
　　“你爸爸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遗产？”
　　“听说你妈妈先前是歌厅的舞女，是你妈妈先勾引你父亲的吗？
　　私生子？十一岁的苏澄面对眼前不停闪烁的灯光，还有一堆陌生的人。一次次惊恐地逃进车里，但是他们似乎永远不罢休。
　　甚至追到了他学校门口，于是学校的人都知道了，他是个私生子。
　　“看，就是他，他就是那个私生子。”
　　“长得那么漂亮，他妈妈肯定也是个漂亮的狐狸精。”
　　每天，每天苏澄都要听到无数这样的话，一开始，他会和他们打起来，弄得自己一身伤，而原先还和他不错的朋友，却一个个对他敬而远之，到后来他倒是习惯了一个人。
　　原来，私生子这么不受欢迎。
　　原来私生子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
　　后来，那些记者突然不见了，苏澄知道是爷爷替他着想把他们度赶跑了。
　　他也曾在报纸上看到过自己的报道。
　　只是没想到，爸爸的死，会牵扯到已经在一年前死去的妈妈。
　　他也开始明白，原来自己是爸爸和妈妈做错了事才会出现的，他根本就不该出现，那么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做，他都无法让苏家的人喜欢他。
　　十七岁，苏澄升上高中，成绩好，他的长相也随了他妈妈长得好看，在学校很受女孩子欢迎，被夺去风头的他的二哥苏蹇不甘心，就经常召集一堆人将苏澄堵在放学那个路口，将他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也是那时，苏澄认识了叶简。其他人只要靠近苏澄，就会被苏蹇‘劝退’他认为他那样的人，怎么配拥有朋友。
　　但是叶简却不听劝，他和苏澄同班，是他们的班长，有些好管闲事的班长，他欣赏苏澄，他讨厌苏蹇，然后就在一次苏澄被堵的时候上前和他一起将那些人打跑。
　　“谢谢。”
　　“我是叶简。”
　　“苏澄。”
　　“我知道你是谁，走吧，我请你吃东西，顺便教教你怎么打架。”
　　然后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熟了起来，甚至于后来苏澄出国了，他们都还有联系。
　　后来出国，是苏澄自己提出来的。走之前他特意走到阿姨面前
　　“阿姨，以后就不能继续给您添堵了。你为我所做的，有天，我会回报你的。那么，再见了。”说的时候，他的脸上还带着十分嘲讽的笑容，只是一瞬，也只让眼前那个已经扭曲了脸的女人看见，他知道爷爷在场她不能对他立刻发作。他一直都知道，当年那些记者的出现，无非就是家里的谁透露出去的秘密，不然依这个家的密不透风，不可能瞬间有那么多人知道，只是他想不到，她恨他竟然到了这种地步，那样逼一个手无寸铁的十一岁孩子。
　　“大哥，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
　　苏瀚没有回应，此时的他已经开始接受父亲留下来的事业，爷爷也渐渐把重担都放在他身上。
　　苏澄直接忽略苏蹇，走到爷爷跟前，抱住他
　　“爷爷，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小澄走了。”那个家真正把他当做家人的那个老人，成了他唯一最牵挂的那个人。
　　他这一走，在国外足足呆了七年，回国时他已经在国外的摄影圈小有成就，而回国，只不过是因为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如果不是他大哥到他那里出差，顺便让他回家看看爷爷，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回来。
　　只是一回去，就被爷爷压着去公司上班，他不喜欢，却也不忍公然忤逆爷爷的意思。而视他为眼中钉的女人，却因为这样更加痛恨他，母亲已经让她承受丈夫不忠的痛，现在儿子又要来抢走属于自己儿子的东西。她能不更恨吗？
　　他的生活一直是一个人，除了母亲没有人给过他真正的温暖，但是她出现了，她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和自己一团糟，如同泥沼一样的生活远不相关，他不想将她拉进来，但是他却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她。
　　寒风将苏澄从种种回忆中拉回来。看到在身后冷得发抖的林染，突然回头道
　　“林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