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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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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施以为他开玩笑,也笑着说“是你的祖辈传下来的房子吗?真厉害,维护得这么好”
他没有再说话。直接领着她进了一个宽阔的大厅,推开镶着金箔片的沉重的雕花木门,米施差一点就惊叹出声,心里默默感叹:怪不得欧州的博物馆里放的都是别的国家的东西,敢情好东西都放在他这里。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高高低低的檀木架,雕刻繁复精美,不知道多少工人倾注了多少的时间和心血。架子上摆满各种经卷,画轴,瓷器,漆器,珠宝和各类长剑,短剑,弯刀。她在心里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好几百件。
他这里,就是一间博物馆。
她站在这一片琳琅的宝物面前,担忧的问“你的房子够坚固吗?”
“为什么这么问?”
“不怕小偷吗?”
他神情郁郁,漫不经心的回答“不过是一些旧东西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费心思整理?”
“因为我未婚妻不喜欢房子太乱”
米施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
她说“那你的未婚妻呢?怎么没见到?”
他在椅子里坐定,盯着她脖子上的十字架“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旅游”
她将披着的头发用皮筋扎起来,盘成髻,这样不会有扫落任何瓷器的风险。
她没有想到马尔斯会全程陪在旁边。毕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她从包里拿出放大镜,柔软的棉布,小毛刷子以及一切她认识用得上的器具。边上有两个年青的佣人听她的指挥,将东西搬来搬去。她首先整理的是大件,瓷器花瓶,大大小小,东方的西方的一百来件,按大小一溜排下来,像俄罗斯的套娃。
鉴定整理完二十来件瓷器,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米施心里暗暗叫苦:这才是冰山一角,不知道所有的东西全部弄完要弄到什么时候。
坐在边上的马尔斯抬头看了看钟说“很晚了,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她听他这么一说,言外之意仿佛是在这里吃了东西还要继续整理下去。她赶忙摆手“我还是回酒店吃吧”
他站起来,绕过几个笨重的大青瓷花瓶“酒店?你就住在这里”
“可是我已经订了酒店,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就住在这里”
米施心里一时千百个不愿意。跟一名不知底细的陌生男人住在一起,异国他乡,房子又这么大,她越想心情越是糟糕。
心情一不好,她就知道要办坏事儿,从小到大的惯例,没有一次例外。这不,她原想从放琉璃器皿的架子旁边过来,却不知为何碰掉了一个琉璃瓶。那又脆又美的小玩意儿一碰到硬邦邦的大理石地板就开了花。
米施顿时石化,暗叫不好,今年到底是流年不利还是撞了邪神?
她站在满地的碎琉璃片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了看马尔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事不关己。她下意识的又去摸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弯下腰捡碎片。心里迅速估计了一下这件物什的价值。就算他大人有大量,之前的东西不计较,这一件在他面前碎得稀里哗啦的东西,一定赖也赖不掉。
为了掩饰尴尬,她拉了拉身上的T恤:“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米施”
“我知道你的名字”
“噢。那这个?”
“放在那里不用管它,会有人来清理”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若无其事的对着面前的债主等人来打扫了,一分一秒也不能等。因为她的心脏又开始越跳越快。开始她以为自己是吓的。可是越跳越凶。进电梯时她不得不捂着自己的心口,轻轻捶打。
马尔斯问她“你怎么了?”
她摆手说“没事,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她一只手支在电梯冰凉的金属表面上,一只放在十字架上,强装镇静。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她躺在床上,身边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守在床边,同样,年轻得很。她有点怀疑,这么年轻,他有没有拿到行医执照?
见她醒了,马上打了个电话。
她试着跟医生沟通:“我是什么问题?心脏吗?”
医生说“是的,心脏”
她见他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心里就确定了,这人说话一定不可信。什么检查都没有做,他凭什么一口咬定她的心脏有问题?她说“我在国内,查了,没有问题”
“是......”
门被推开,马尔斯走进来。
年轻男子见他进来,和他低声说了句什么,马上出去了。
马尔斯在床边坐下,表情里有不多见的忧郁神色,他展开手掌,里面一条细细的项链,项链上一个形状奇特的坠子,幽幽的躺在他的手掌里发光,强一阵弱一阵。
他将手掌朝她伸过去“给你”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要送东西给她,不敢贸然接受,犹豫着想要找借口拒绝。理由还没想好,马尔斯接着说“戴上这个,你的心脏就不难受了”
他知道她心里疑惑,接着解释“这是能量环,你现在身体没什么能量”
她有点听不太懂他说什么“你是说,我低血糖?还是贫血?”
“一个意思”
她突然想起她那个总是爱追着潮流走的表哥,上个月去新加坡玩,也买回一条能量环,听说戴着可以治疗颈椎病,还含有多种矿物元素,她向来不信这些。心里暗暗地说“这些东西就是拿来骗有钱人的,跟本一点用都没有,就是买个心里安慰”
她把东西接过来,拉开抽屉,拿自己的钱包:“多少钱?”
他看了她一眼:“你付不起”
米施觉得有种被侮辱的感觉,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她扬起嘴角想要给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咬牙切齿的想:“我买不起,可我也没让你送给我!怎么说也算是个知识份子,现在像奴隶一样被关在这所房子里,工作的时候还有人看着。唉,过两天可能要沦落到给他洗脚了......”
她越想越悲观,收起钱包“我不需要我付不起钱的东西,请您收好”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仿佛搞不懂为什么白给东西她都不要。而且,她刚刚还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微笑,不是高兴的意思吗?
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一把塞到她手里“给你,你必须需要”
整整一个星期,米施都在这间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房子里没日没夜的工作。连续的弯腰让她腰酸背疼,器皿上五颜六色的繁复花纹令她头晕眼花。五色令人目盲,果然没错。
有一天吃早餐时,他突然问她:“心脏还难受吗?”
她喝了口橙汁“托你的能量环的福,好了”
他慎重的点了点头。
米施试探着问“你在哪里工作?好像,看你天天呆在家里”
他将三明治放下,手指抹了抹唇角,一本正经的说“这就是我的工作啊,我就在这里工作”
“呃”米施一时不知该怎样说。
默默的吃完早餐,米施自觉的上了楼,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一个星期,整理出来的东西已经用掉了厚厚一叠稿纸。她看着架子上的经卷画轴直叹气。
马尔斯有时候会无声无息的坐着看她工作。有时候不见踪影,但每一天都会准时出现在饭桌上。
中午,米施接到王倩的电话。说她从博物馆辞了职,光速订了婚,准备嫁人,要跟老公一起移民到加拿大。
米施坐在往常马尔斯坐的那个大椅子里“你也太快了吧,闪婚呀!”
“闪婚也没啥不好”
“可是怎么突然把工作辞了?”
“你傻呀,你想啊,你现在伺候的这个主,现在是说不追究我们的责任,可万一,哪一天他大爷的,闹情绪,出尔反尔的要追究我们的责任,我不是还得负责?我把职一辞,借着嫁人的机会远走他乡,以后谁也别想找着我”
米施会心的笑了笑:“嗯,这招挺狠,要是出了问题,他铁定就得找我了”
“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给收了呗”
“得了吧,我可没那本事。这种神秘莫测,性情古怪又难琢磨的主,还是留给有缘人吧”
“唉,看在钱的份儿,你就原谅他吧。谁还没有点儿性格.....你一打岔,我差点儿忘了正事,我拉了两个姐妹,准备到欧州旅行。她们都说土耳其也蛮好玩儿的,所以准备在伊斯坦布尔停几天。你能不能向马尔斯请假,跟我们一起去玩几天?”她顿了顿,接着说“秦过云也跟我们一起来哦”
她轻笑,沉吟了一会儿“他也来吗?可是我这里东西还没整理完呢,不知道马尔斯同不同意。”她叹了口气“感觉跟卖身了一样,没自由了”
“可不是呗,卖身也卖得划算。你也不是不清楚那两样东西值多少钱。说得不好听点儿,你,就算余下的这半辈子都给他做牛做马也不值那些钱。加上我,咱俩加上都不值。”
她的心情挫败“唉,我可不想一辈子都交待在这里”
“那你就得好好表现,争取让他早点儿把你放了。行了,你赶紧跟他说,装可怜点儿,一般吧,他们都有点儿同情心,可怜弱势群体。”
米施怏怏地挂了电话,心里盘算着,这个可怜,应该怎么装。
她在三楼找了他一阵,没见着人影,问了一个佣人,佣人跟她比划,说他在二楼。二楼也像个迷宫一样。推开一扇门,没人,又推开另一扇门,还是不见他的人影。直到推开第六扇门,才见到他。
里面不只他一个人。他穿了一件套头的宽松白袍,下身的裤子紧身,脚上穿了双到小腿的皮靴。身形健硕,像个中世纪画里走出的武士。另一个人也是同样的装扮。
他们手持寒光凛凛的重剑,正对抗得欢,俩人你砍我挡,你劈我躲,剑影重重,人影忽左忽右,金属碰撞摩擦,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响声。米施看得眼睛一眨不眨。实在太快,容不得她眨眼。几招过后,马尔斯的剑锋贴着年轻男人的左臂划过,带出一串洋洋洒洒的血珠子。米施大吃一惊,原来他们手里的不是表演的道具。是实打实的,开过刃的,能砍能杀能致人于死地的重剑。
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