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分离》盐小邪

3、第 3 章

　　第三章
　　罗程
　　在我眼中，纪安似乎成了这所医院里一个特例。
　　他在那一群整天无所事事的人中，永远都是那么安静。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靠窗的小角落，在那里，他可以对着窗外望上一整天。
　　我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我的眼睛总是试图告诉我，窗外什么都没有，可每当他一次又一次地对我说：“罗程，你看，那儿的蝴蝶。”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开始不叫我“医生”而改叫我名字。每次被叫到的我的心中总是会有一阵颤栗，而那样平静而又安谧的微笑让我的大脑一次又一次的短路。
　　我开始怀疑的我的眼睛。
　　我开始会想，或许是我们这个医院里的人都疯了，而真正正常的人只有他一个。
　　因为他是有别于我们的异类，
　　所以他被我们永远的囚禁了起来。
　　当然，我们不是疯子，而纪安也不是正常人。
　　我看过他发狂时的样子。午餐时的筷子被他偷偷地藏了起来，在挣扎时差点插进了护士的眼中。那样一个小小的身体在好几的身高体胖的护工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弱小。就连他手中不停挥舞的筷子也随着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平时安静的异常的脸庞才会出现这种疯狂的神色。
　　于是人们口中的白衣天使将他一把推倒了病床上，将那不合身的束缚衣给套在了他的身上，骂骂咧咧地走掉了。
　　他一个人将身子躲进了被子里，看上去像一个大大的蚕茧。

　　我想我可能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在我回到办公室后的一整天，我的心中都在不停的闪现出他那张哭花了的小脸。
　　直到我值班的后半夜，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便借着查房的理由推开了他的病房门。
　　那个小小的山包仍是白天那个样子，几乎没有变过。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了床边，轻声唤到：“安安？安安？”
　　被窝没有动静，但里面不时传来的啜泣声却出卖了他的主人。
　　我无奈地将这个小小的山包给掀了开来。
　　纪安，那个总是有着平静微笑的孩子，此时却像个受了伤的小猫。
　　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嘴巴委屈的撇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从他的脸颊上滚落。洗得泛黄的束缚衣在他纤细而又苍白的手臂上勒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用被泪水打湿了的双眼迷离地望着我，说：“罗程，俞新是个大坏蛋。安安被人欺负了他还不来帮忙。俞新是个大坏蛋！罗程，他们都骗我，俞新没有离开我，俞新怎么会离开我呢！”早已忍不住了的委屈此刻被一连串的话语激发了出来。纪安哭得连他瘦弱的肩膀也忍不住地抽动起来。
　　好似千万铁蹄从我身上踏过，那样羸弱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而忍不住地颤抖。一把将痛哭着的纪安搂入怀中，却无法言语。
　　纪安乖巧地蜷缩在我的怀中，喃喃着说“罗程，告诉我，俞新还在，俞新大坏蛋不会离开我，不会，不会……”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那一个深夜，永远的刻在了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