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salav

2、与子偕老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朋友的婚礼上，她穿着一袭及地长裙，皱着眉头满脸无奈。
　　一直都是知道的，这样的场合，对于她来说，确实有些勉强。
　　于是耐不住寂寞的她终于忍不住起身，华丽的纯白，在视角的余梢一闪而过。
　　低头自顾，暗淡的黑色，暗暗自嘲，却仍是停不下追随的脚步。

　　故事的开端，在我看来并不寻常。
　　搬家，邻居，时常感叹这是怎样的缘分！
　　妈妈的话语间总能听到她的消息。
　　乖巧，漂亮，那是青葱岁月里对她最初的映像。

　　6岁生日的时候暗自窃喜终于有了可以接近她的理由，于是缠着妈妈软磨硬泡了许多天。
　　可是现实往往并不尽如人意。
　　她出现的时候满身狼狈，眼角的泪珠落得令人心惊。
　　终于知道在那最初的开始，我的形象就已不在。
　　肚里的怒火熊熊燃起，却又不知如何发泄。
　　再然后唯一的一张合照上面，我们的距离就变成了咫尺天涯。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多想告诉她，那时的我，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小学的时候我四处惹祸，仅仅只是想吸引她的一些目光。
　　可是经常地，她的眼中所传达出的都是害怕与胆怯。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没用，甚至连吸引女孩子的能力都没有。

　　三年级的时候她被人从楼上推了下来。
　　忽然就意识到了我应该要变得更强才可以。
　　我把欺负她的那几个男生全部打趴在了地上，然后折回教室去扶她回家。
　　这次她的眼里不再只是害怕，更多的却是担忧。
　　原来被关心的感觉是如此的奇妙，心底自此漾满莫名的情愫。
　　很多年后她问我：“为什么当时要打架？”
　　“因为他们不听我话。”
　　我是这么回答的。
　　叛逆期的我，始终都不敢告诉她，我去打架，仅仅只是，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她！

　　初中时候我懂得了什么是个性。
　　头发染得黄黑参半，天天骑着单车来去如风。
　　可是慢慢地我发现她开始躲我，渐渐地不再和我一起回家。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她，她的答案很是简单。
　　“我不喜欢你头发的颜色。”
　　于是只好乖乖地把头又染了回来。
　　如果个性换来的只有她的疏离，那么我宁愿就此平庸一生。

　　初三之后她的笑容日益减少，秀气的双眉总是皱得死紧。
　　我不想她变成这个样子，为学习所累，为升学所愁。
　　也许上天真的待我不薄，不久之后我就成了她的同桌。
　　“你想考去哪里？”这是我鼓起勇气问出的话语。
　　“省中。”她是这么回答我的。
　　终于意识到了我们的差距，而我，不想就此和她分开。
　　剩下的两个月里，我的成绩一路飙升，最后如愿以偿地和她去了同一所高中。
　　只是放榜的那天，她的眼中有着一抹掩饰不去的疲惫与哀伤。
　　我不知道那是否和我有关，那时的我，心中所想的只是又能和她继续相守三年。

　　高中的时候仍在一个班，但是整整相隔了一个教室的距离。
　　她整天都埋首在书本中，很少会抬头看我。
　　那天情人节，当她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却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目光很是清明，只是说了很简短的一句话，却兜头将我的热情浇得一丝不剩。
　　终于知道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她的眼中始终都容不下我一丝丝的存在。
　　有些赌气地把物理笔记扔给了她，却完全忘了自己写给她的情书仍是好端端地放在里面。
　　等到事情败露，我的大脑立即一片空白，于是二话不说就抢过信纸扔进了垃圾箱。
　　出乎我的意料，她似乎生气了。
　　我却不知改如何收场，最后只好落荒而逃。
　　只是我不甘就此沉默，于是大声地告诉她我的心中始终有她。
　　可是她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竟然暗了下去，眼里写满了浓浓的哀伤。
　　我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知道那天我整整打了一夜的篮球。

　　高二分班，我选理化她选政史。我多么不想和她分开，可是我的政史成绩完全一团糟。
　　她是那么地优秀，只有两年，我这样告诉自己，我一定不能松懈，两年以后我仍要和她在一起。
　　寒假过年的时候她来看我，我仍是问了当初的那句，她却只是对我摇了摇头。
　　我很想知道她心中所想去的地方，可是我终究忍住了没问。

　　高三一晃而过，放榜的时候我特地去问了她的班主任，得到的结果却令我很是失望。
　　忽然觉得橱窗里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仿佛是在讽刺我终究追不上她的步伐。
　　我们的学校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距的距离跨过了半个中国。
　　其实，我真的哪也不想去，就只是想要呆在她的身边。

　　大一开学的时候我去送她。
　　犹豫了很久都不敢把暑假打工两个月的戒指给她。
　　最后只好盗用老妈的名义把东西硬塞给了她。
　　她并没有拒绝，只是给了我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忽然就觉得造化弄人，兜兜转转这许多年，我始终都抓不住她。
　　终于决定放手，孤身一人踏上北上旅途。

　　之后一年，家也搬了，然后知道我们的缘分终是尽了。

　　舍友结婚的时候我被拖着去当了伴郎，于是看到了她。

　　“与子偕老”
　　这句镌刻在戒指上的誓言，终究还是等到了它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