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图腾》相思如刀

21、芈融的爱情

　　“融哥，你出来！”褚君毅把门拍的咚咚直响，听的楼下众人心惊肉跳——这是要拆房子啊！

　　“芈融！你出来，我都来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你······”褚君毅还想再喊时，门开了一道小口，就没有动静了。

　　褚君毅皱了皱眉头，这是演哪出，引我进去关门打狗？有没搞错，刚才在花园里我一句重话都没说呢，要说有错也是他芈融的错，现在怎么变成我来负荆请罪了！当总统了不起吗！

　　想到这里，他无法无天的大少爷架子又摆了出来，推门进去。

　　房内很暗。

　　芈融合上了智能页窗，将上午11点明媚的日光完全阻在屋外，他甚至都没有开灯！

　　借着门外的光亮，褚君毅看见了颓坐在床边地板上的芈融。7月的中午，木质地板非但不凉，还透着一丝温热，但眼前的芈融，总让褚君毅觉得阴沉，仿佛恒星的热能，完全温暖不了他周身的空间。

　　褚君毅有些心疼了，这个从小照顾自己，带自己玩耍的哥哥，从没有如此失落过——或许有，但从未在他面前。褚君毅反思起来——也许那句勾引小正太神马的，真的伤害到自己的哥哥了！

　　“融哥。”褚君毅情深呼唤。

　　“君毅，把门关上，陪我坐一会。”

　　芈融的声音！死气沉沉，没有生机。褚君毅惊骇！他害怕了，无法理解，那个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兄长，竟也会有这样颓唐的一面，这绝不是他一句话可以造成的后果，唯一的可能——颜清！

　　唯一的光源随着房门的关闭，逐渐退散。褚君毅摸到芈融面前，抓起他的手，坐在他身旁。褚君毅皱眉，好凉！炎热的夏日里，这决不正常。不仅仅是他身边的气息，还有他的身体，都透着深沉的哀伤和······绝望！

　　身边漩涡般的消极情绪，不断鞭打的褚君毅关切的心。“芈融，你怎么了！”他握紧芈融冰冷双手，想要给他取暖。

　　“君毅，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点都不爱戴琳，甚至17年来，我都没有和她同床共枕过，我们一直都是分房而睡的。”

　　“什么！”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有孩子！自己和多隆多次猜测是不是芈融不孕不育，不好意思去医院治疗！在芈融背后生生的把他黑成了半个太监。褚君毅一阵汗颜，颇有一种小人之心的感觉！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自从我结婚之后，我和父母的关系就不如之前亲密了。”芈融叹了口气，“我甚至······恨着他们。”这句话说的平静，却透着不可触的伤。

　　“你！伯父伯母他们！”褚君毅已经口不能言。忽然，褚君毅感觉到了身旁之人肩膀的抽搐，“融哥，你······你哭了？”

　　此时，他早忘了方才花园中的气愤，充斥他内心的只剩下怜惜和难以置信——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哥哥落泪。此前的他都像巨人一样挡在他面前，虽然只比自己大了8岁，但在褚君毅眼中，芈融就是那在自己幼年时便战死沙场的父亲的替身！

　　感受芈融的悲痛，他开始心慌起来！在事业上，他有别人不可企及的天赋，但在感情上，他已经习惯于依赖他人。

　　“君毅，我的心好痛，不，早在17年前，我的心就死了。结婚后几年，我还能流出眼泪，但随着时间推移，我的心越来越冷，我的悲伤早就催不出泪水。直到，直到我看见了阿清。” 说着，他将头埋在褚君毅肩上，低声抽泣，泪水很快湿了他的肩。

　　“阿清？你说过，他长得像你一位故人。” 褚君毅骤然想起刚才花园中的一幕，“像······像你爱的人？”

　　芈融闻言，全身一震，就连抽吸仿佛都被打断了一瞬，“是，那是我爱的人，我一生的挚爱！”芈融说完后，好似失去了浑身力气，瘫软在褚君毅怀里。他SS级的精神异能，也仿佛失去了控制，不断的将哀伤的情绪塞进褚君毅的脑海。

　　褚君毅皱眉，脑海中消极的情绪一阵阵袭来，“哥，你振作点！我的头，好痛！”

　　芈融闻言，渐渐重拾意识，收回了侵略性的异能，“对不起。”他开始慢慢调整情绪，“他离开我了，我永远忘不了他那绝望的眼神！就是那一眼，带走了我所有的热情和灵魂。我恨，我恨约瑟夫，我恨戴琳，也恨我的父母！但我更恨我自己！”

　　“能跟我说说吗，一个人憋在心里，你只会越来越痛苦。”

　　“我连灵魂都舍弃了，说不说出来有区别吗，我永远都得不到了。永远！”

　　褚君毅不知如何开口，他隐约明白哥哥的感受，“哥哥，你很厉害。半年前，我以为我会失去多隆，仅仅半个小时，我就几乎失控，而你，居然隐忍了17年没让我发觉！从你刚才的精神攻击中，我感受的到，你的爱不比我少半分，甚至比我更深沉。”

　　“他是一个孤傲的人，狂狷，但恪礼。他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仅仅是装腔作势的相亲，加上戴琳的几句话，就让他恨上了我。我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失望，痛苦，还有······还有鄙夷。他一定认为我肮脏透了！在他最后的眸光中，我看见了绝望，正是那份他人无法言明的痛楚，将我的一切都带走了，我不能陪他一起痛苦，那么就与他一起绝望，共同堕落！”

　　“那······那你为什么还要竞选总统？”褚君毅知道这个问题不合时宜，但他向来如此，直来直去。

　　“我要让他看见我，让他看见闪耀的我，让他知道我并没有孩子，我没有背叛他，也许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哪怕这只是我没有缘由的奢望，我仍努力着。”

　　“能跟我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也许······也许我能帮你。”

　　“不可能的。我找过他，一直在找。但没有一点音讯。这一定是约瑟夫动的手脚，他们帮助他藏起来了。”

　　“你是总统，他们能瞒过你的眼线？”

　　“17年前的事，我这个现任总统从何查起，我甚至没有一点线索。我有100种方法可以瞒过他们将一个人掩藏进海水一般的联邦社会；但是他们，只要有1种，仅仅1种方法，让我找不到他，我就是输了。”

　　褚君毅不得不承认，芈融说的是对的。这不是权力致胜的游戏，哪怕总统，也不可能弄清楚全联邦数百亿人的一切。

　　“哥，我不明白，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是会为了利益婚姻，抛弃爱情的人！”

　　“我要报复！呵呵，君毅，你一定想不到你眼中的好哥哥，是个多么恶心的人！我知道无论我如何解释，他都不会相信我，我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区别？我本想孤独终老，但仅仅片刻，我就决定，我要娶戴琳！我感觉的到，戴琳是真心爱我的，你知道这让我多兴奋吗！只有她爱我，我才能报复她！我要让芈家断子绝孙，我要让戴琳永远守着芈家媳妇的身份守活寡！哈哈！君毅，你还觉得我不够丧心病狂吗？”芈融噙着泪，邪魅的笑着。

　　褚君毅大惊，心都凉了一半，不是因为芈融的复仇，而是发自内心的心疼，“哥，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什么恶心，什么丧心病狂！你知道你这么做伯父伯母多伤心吗！你知道我爸爸得知真相后会多伤心吗！你知道会多伤心吗！”

　　“对不起，我也不想告诉你，我早就决定要瞒着你和褚伯父一辈子的，但是今天，我有点控制不住我的意识。对不起！”芈融痛苦万分，又开始流泪。

　　“哥，人都是会变的，也许他还爱着你呢！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找到他！你知道的，我的势力，其实并不小。”褚君毅循循善诱道，眼前的人正是他最软弱的时候，如果今天不问明缘由，那么以后就在也没有机会了！一定要帮哥哥找到失去的爱人！哪怕不能破镜重圆，也要让哥哥得知他的消息！

　　芈融犹豫了，他知道褚君毅说的在理，以他的能力，的确有可能做到连总统都无能为力的事情。

　　这是一丝希望。

　　黑暗并不可怕，只要一丝最微弱的光，就能割裂暗的牢笼。

　　同样地，绝望之下，只须最孱弱的希望，就能唤起整个沉寂的灵魂。

　　“他，他是我在苏梅克大学的学弟，那年我29岁，他21岁，学的是生物基因学。他是我平生遇到的最惊才绝艳的天才！你无法想像，他仅用半年，就自学完了所有基因学课程！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他！我从异能学院博士点毕业后，又开始在战斗学院深造，不久后得知，他将全额奖学金全都寄回他位于仙后座的家中贴补家用，无力负担苏梅克大学昂贵的食宿费，每天只能省吃俭用，连体形都消瘦了。我提议让他搬到我们芈家的别墅宿舍。理由就是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想请他在业余时间帮我做点家务！天知道，这么愚蠢的谎话他是如何相信的！我的别墅中都是最先进的家用机器人！也许是他超高的智商真的拉低了他的情商也说不定。

　　2年时间内，他一路跳级，很快就完成了博士论文，整整比常人快了7年！他的博士论文，整个苏梅克大学甚至没有一位导师能凭一己之力读懂！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颗学界冉冉升起的巨星时，暗恋了他2年的我，向他告白了。可笑的是，就是因为我，让他在不久之后，泯灭在整个学术界的眼前，再也不曾出现。”

　　“约瑟夫向你父母提亲了？”

　　“是的。当他回应我的感情时，你根本无法想像我的激动！抱着那份眷恋，我每天都跟他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当我父母让我去相亲时，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同时也让他们发现了他的存在。在学术大师和当时的上将女婿之间，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约瑟夫。我一度与他们争吵的不可开交，可笑的是，他们将我一生的挚爱，当做是年轻的冲动！最后我的父母，居然拿他的前途要挟我，你没听错，想不到吧，你眼中慈爱的伯父伯母，竟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融哥······”褚君毅刚开口，就被芈融打断。

　　“不要替他们辩解，不值得的。我没有办法，就想背着爱人，去与拉格朗日家虚与委蛇一番，谁料，就是这一步走错，就让我失去了他。更可悲的是，诸般巧合在前，他那般高傲的人，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丢下我，跟他们走了。”

　　“发生了什么？”

　　“在相亲的前一天，他终于把身子给了我。”芈融掩面痛苦，“你，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幸福吗？是我亲手把我的幸福葬送了。

　　第二天我在我家的中华餐厅第一次见到了戴琳·拉格朗日。她很漂亮，你根本无法想象在那美貌下掩藏着一副多么自私的灵魂！每每想起，我都恶心的想吐！我很明确的告诉她，我有了喜欢的人，不可能和她结婚。她也表现出了失望，并答应我让约瑟夫跟我父母取消这桩婚事。

　　但！但就在第二天，她和我父母趁我上课的时候分别去找了他！我下课回到宿舍楼下时，正好看见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戴琳离去的背影。我当时就知道可能会出事，但没想到他竟如此决绝。

　　从他的话语中，我得知了我父母给了他一大笔钱，呵呵，可笑吧，这么老土的办法都拿得出手！我根本就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有礼的华裔世家能做出的事情！而戴琳，可能是说了一些类似于我在玩弄他之类的话。加上戴琳的身份，和少见的美貌，让他更加难以遏制胡思乱想的思绪。

　　而前天晚上，我们的交合更是让他相信了戴琳的话！毕竟，我刚得道他□□的第二天，就背着他前去跟一个将军的女儿相亲，所有的巧合都凑在了一起。我知道他有多爱我，但爱的越深，越是变得迟钝。他学术上的才智在感情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陷入了自己心中那名为受背叛的漩涡，难以自拔。

　　我还记得，他看我的最后一眼中，那仿佛洁癖者被最肮脏的污秽黏在身上一般的厌恶和深深的绝望。那几乎要了我的命，我拼命追他，但被约瑟夫的侍卫揽下了，原来他一直都陪着女儿，戴琳走后，他发现我回来了，就一个人静静的等着，等着看我的爱情步入坟墓！我看着约瑟夫在跟他交谈，他对约瑟夫点了点头，没有看我一眼，就跟着他走了。”

　　“我，我总觉得这不太真实。哪怕是再多的巧合，如果他爱你，都不会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就这样······这样跟着约瑟夫走了？”

　　“不要怀疑，如果你了解他，那就不会感到奇怪。”芈融再次陷入回忆，“他很贫穷，但这不影响他的高贵。

　　他说过，我的财富和他的美貌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逸散，而真正永恒的，是他对待自身的矜持，对爱的忠诚，以及对科研的义无反顾。他仰着脖子的样子，尊贵的像王女一样。

　　这样的人不允许背叛，甚至说，他很执着于我们互相的忠诚。而就在他以为我们两人是真正的灵魂伴侣的时候，隔天就遇见了那般的羞辱，他一定会悲伤的忘记思考，肝肠寸断。

　　我可以想象他被带走后，是如何疯狂的发泄心中的哀和恨！而这些，不会是对我父母的，也不会是对戴琳一家——那些所有黑暗的情绪，唯一的目标就是我，也只有我！”

　　褚君毅抱着芈融，陪着他流泪，“会好起来的，只要他活着，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只要他活着?我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过！也许······也许约瑟夫已经······”芈融不敢说下去。

　　褚君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哥，不会的，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哥，我“嫂子”叫什么名字？”

　　听到褚君毅的称呼，芈融心中瞬间暖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叫颜慕华。”芈融说到这个17年不曾提及的名字，一脸痴迷。

　　“什么！”褚君毅心惊，“他姓颜！”

　　“是啊，你······阿清！”芈融终于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君毅，难道阿清是，是他为我生的孩子？”

　　“很有可能，难怪他对你，也有不一样的情感呢！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但他在那矿星上失去了记忆，你不要操之过急。”褚君毅说完，又愤怒起来，“约瑟夫担心这孩子会影响到他女儿的婚姻，所以将他送去那矿星送死！可恶！多隆无意间破坏了他的计划，将他带了回来。而出于对这个孩子的恨和忌惮，他铤而走险想连同多隆一块干掉！”

　　“这么说！慕华一定是他藏起来的！”芈融一脸戾气。

　　“不会错的。”

　　“我现在就去找那老贼！”

　　“不行！哥哥！你现在去，等于告诉约瑟夫你要抛下他女儿，他说不定真会下毒手！你先装作不知道，我们合力保护好阿清才是正事，嫂子那边，我先去探上一探！而且现在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大半年前，阿清是在苏梅克城被人送去人马六卫的，为什么他早不送，偏要等上17年？也许嫂子已经想通了，想要将孩子还给你！才激怒了约瑟夫！也就是说，阿清的爸爸不出意外，还在这颗主星上！”

　　褚君毅不愧智计过人，纵横商场，竟将事情猜透大半，唯一没猜对的是，想要杀人灭口的不是约瑟夫，而是戴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