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王》江湖冶

2、谋逆

　　祈父说，白依圣朝会因为背叛而衰弱，却不会灭亡。
　　而这个答案并没有让简兮满意。我问他：“您是大王子，王驾崩后您就是名正言顺的新王，白依圣朝千秋万代不也很好。”
　　简兮瞪了我一眼，全无先前的温柔。我这才想到我要有所防备才好，以防他灭口。祈父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去。简兮似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站起身来，抬起他高贵的下巴，用恩赐的口吻说：“我不会杀你，你将是我简兮王朝的王后。不为爱你，只为你是整个灵族最美丽的公主。”
　　我坐在他脚边的蒲团上，仰望着他说：“我的王，您可不要忘记方才您所说的话，否则我会让你永远匍匐在我的城下。”
　　简兮眸光璀璨，他冷笑一声，单膝跪到我面前，一手托起我的下巴，在我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说：“式微王后，我早已来到你的城下了。”
　　我问他，在北峰之上他怎么就敢那样堂而皇之的说出身份和寻祈父的目的。简兮有些愠怒，他说：“我一开始就准备叫公主殿下做我的伙伴，却没想让你知道的那么早。”
　　我得意的笑着，一边唤出银洛叫它送简兮出城，而我则前往我父亲的府邸。那所大宅本应是我成长的地方，应留有我许多的欢笑，而我却被作为公主养在深宫，与父母更是难得一见。我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个雪夜，我与父亲偷偷相约与宫墙之下。父亲弹下我身上的落雪，为我披上他的裘衣。他说：“如你所知，我不爱你的母亲，一如你母亲不爱我，我们都不过是王的牺牲品。可我们的爱为你而生，你的幸福快活就是我们的毕生所求。我们怎忍心见困于着宫墙之内！”
　　“或许父亲说的就是背叛吧？”我喃喃自语。
　　`当我出现在将军府的朱门之前，院中的欢呼声已此起彼伏，丝毫没有献媚的意思。母亲从侧院飞奔而出，一把扑住我，梨花带雨，声泪俱下。我安慰着母亲，父亲立于大堂台阶之上，满目慈爱。我拭了下眼角，父亲向这边走了过来。
　　“好了，那也是我女儿，让我好好看看。”父亲扯过母亲，扶着我肩膀上下打量，“越来越漂亮了啊！哈哈。”
　　“父亲，我是偷跑回来的，有事情跟您讲。”
　　“夫人，你去给式微弄些吃的来吧。”父亲说。
　　母亲似乎还未反映过来，我拉拉母亲的手说：“母亲，我确实饿了呢。”
　　“那我这就去。”母亲失望的转身离去，而我也心痛不已。父亲说：“我们进屋说吧。”
　　我向父亲讲了简兮王子寻祈父占卜白依圣朝尽数之事。父亲问我可有禀告给王。我说，没有。
　　他说：你有何打算？
　　我说：我也想做王。
　　父亲的巴掌打在我脸上不重也不轻。父亲一生忠心耿耿，打我随在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我抚着脸颊说：父亲，这是您第一次惩罚我，我回好好珍惜。如您和母亲所愿，我亦不想被困于宫闱之内。我要嫁予白依圣朝大王子简兮，我要成为兰珈城的王，包括简兮，让所有的灵族都匍匐在我的城下。
　　这时母亲端着汤盘破门而入，父亲警觉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无论怎样，王与她都是亲生的兄妹。
　　我闻到了莲子粥的香甜味，母亲放下汤盘。我怕她伤心，怕她责骂，不觉双膝已跪在生硬的地板上。母亲走过来，跪到我面前，扣着我的肩膀，眼中却闪烁着从未有的光芒。
　　她说：式微，我的王。你有你母亲高贵的血统和你父亲的骁勇智慧，你本应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你想要的母亲都愿为争取，你若是要军队，那母亲就是你第一名士兵。你的母亲亦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
　　在父亲的不作为和母亲的默认下，我便开始四处联系同盟，暗中征募军队。而首先与我达成共识的就是父亲的旧部。
　　我一直无从知道祈父是怎样想的，我当然也不会相信他对此事一无所知。他的立场到底如何，我是杀他还是不杀，这些倒成我心烦的事情。
　　四年间，我已征募军队四万，虽不多，可也是兰珈城的五分之一。到了政变那日，简兮向王请求援兵，兰珈城的兵力就会消减。
　　一次我们的秘密集会后，回到陶邻墅，我的表妹、正宗的公主灵雀坐在我门前哭哭啼啼，人下人们哄逗只是不听。我跳下银洛问她：灵雀，你为什么哭呀？小心眼泪淹了我房子。
　　灵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抽抽嗒嗒地说：姐姐，父王要嫁到白依圣朝，他不要我了——
　　是吗？哪位小王子这么幸运呐？
　　灵雀有哇哇地哭起来，说：父王让我嫁给大王子，我不……
　　原来是简兮大王子啊，灵雀为什么不乐意呢？
　　要是那样我就见不到姐姐了啊，我还见都没见过他呢。
　　是这样啊。简兮王子可是灵族最英俊的王子，灵雀以后就是王后了，姐姐也会见到的，不是很好吗？
　　真的？
　　恩。我坚定的点头。
　　灵雀，我可爱的妹妹。我们尊敬的父王将我从双亲身边夺走，只为牵制我的父亲。你就当作还我人情，为你将来的王做一回人质吧。
　　两年之后，白依圣朝王因病驾崩，遗诏中先王指定的继承者却是二王子桑兮。我怀着“原来如此”的想法等待着简兮政变的信号，而知道桑兮登基三年，简兮才让他的妻、我的表妹灵雀捧着一株蓂荚来到陶邻墅，那正是我们相约三个月后同时政变的信号。
　　我将灵雀软禁，她亦欢快的在那巴掌大的园中嬉戏；我将她绑于城楼之上，她还“姐姐姐姐”的叫，叫的泪流满面。而王的将军，王的妹妹——我的双亲已在前一夜自刎于府中。祈父立在王身侧，面无表情。
　　王后自阵列中狂奔而出，哭喊着：式微，你看在灵雀叫你声姐姐的份上，求你放了她吧，我愿意做你的人质！
　　我扶起她，温和的说：母后，简兮也在发动政变，灵雀在这里不是更安全吗？再说，她是我妹妹啊，我怎么会伤害她呢？求您告诉父王，只要他退位，我就保你们永世的荣华。
　　式微。王说，这场战争你一开始就是失败的，你若投降，我承诺不杀你。
　　父王，您有二十二万军队，我有五万。而您已想简兮派了十六万，儿臣不一定回输吧？
　　只有六万吗？王勾起嘴角。
　　我心一沉，竟慌乱起来：有什么疏忽了吗？
　　十一万呢，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