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后的我》金城无患子

15、你们身上到底有多少奥秘？

　　夜幕很快降临，再加上陈砚清受了伤，尽管他说没事，但教授还是执意先就地驻扎下来，也好商量接下去的计划。
　　于是，他们在原地找了些干柴升起了篝火，一行四人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各有心事的样子。教授倚靠在一根粗壮的枯木上，用袖子小心擦拭着那副颇有年头的老花镜；郑灵均双手交叉于胸前抱着一把剑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陈砚清手里拿着根树枝，时不时去挑一挑火中的木块，那条受伤的腿就平放地撇在一边，他也没有多加照顾什么的，或者这点伤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还有一个人则整个陷入黑暗的阴影当中，浑身散发出一种怨气。魏唯微背对着他们，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阴森森地坐在那里，用脚尖拨弄着脚下的草。
　　“咕~~”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但四人还是保持默不作声。
　　“咕~~~噜噜噜噜~~~”终于这连续不断的排山倒海的声音引发了教授和陈砚清的笑意。
　　“噗哈哈哈，魏唯微，你，你肚子里装马达了吗？这么轰鸣滚滚。”陈砚清拍着健全的那条大腿大声说道。
　　“要你管！”唯薇心里很是不痛快，狠狠地呛道。
　　教授也别过头去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此时，郑灵均也慢慢张开了眼睛，他缓缓地开口道：“怎么，肚子饿了吗？”
　　“能不饿吗？这都折腾多久了，也不想想找你们我都花了多少精力。”她突然怒火中烧，想起之前的事欲要好好发泄一番。“而且…干粮什么的还都在你们那里。”她嘟囔道。
　　看来真的是肚子饿了，郑灵均这么想到。
　　“哎呦，魏大小姐，。当初也不知道谁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把所有行李都摊到我们头上来，没东西吃，还怪我们咯。”陈砚清对于唯薇的抱怨觉得很是无理取闹，就连讽刺带挖苦地来了这么段。
　　“我！……”唯薇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借以还击，哼了一声就又背过身去摧残草木了。“倒霉鬼，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倒霉鬼膈应死。”她心里暗骂，手上不留情面地拔着草。
　　“咕~~~”这几近绝望的声音又没有征兆地发出来，“oh,shit.”唯薇感觉脸一热，立马捂住自己的肚子缩起身子，这声音让她觉得脸上更加无光了。就在她缩成乌龟之时，她微微感到肩上有些异样感，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肩头。
　　郑灵均拿着装食物的包轻轻地触了下她的肩，她回过头去看。“这些，先拿去垫垫肚子。”接着，他就把书包放进她的怀里。魏唯微愣愣地接住，犹豫着打开一看，又立马合上，深深地咽了口口水。接着她深情地望向郑灵均。郑灵均还是用一副淡然的神情回看她。她用唇语向他说了声“谢谢。”郑灵均看了，微点了下头又转向另一边。这时魏唯微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以后自己背包。”郑灵均冷不防加上一句。这让唯薇险些噎住，她停止嘴中咀嚼的动作，哭丧着塞满食物的脸看向他，可他已经背过身去。“呜……”也许是之前的教训，魏唯微也没有再撒娇，只是发出了无奈的叹息声，继续啃着手里的干粮。而背过身去的男子却被她的这副德行逗地轻笑了一声。这一切又都被陈砚清看在了眼里。
　　“不过！”魏唯微还是没能忍住疑惑，“谁都不来解释一下，你们俩是怎么变成‘衣冠禽兽’的么！”
　　陈砚清把手中的树枝扔进火力，眼睛注视着篝火说，“老头儿，你去和她说。我怕她又在我们脸上盯出个洞来。”
　　说实话，魏唯微对于他们俩现在的模样确实很是满意。这么说吧，并不逊色于二次元帅哥。在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前，魏唯微的行动简直让人觉得要以身相许了。但是，再好看的皮囊一旦贯以令人生厌的性格和之前所经历的不悦，似乎就会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感觉，成为一种让人生厌的好看呢。
　　“啧，陈砚清，你是不是想打架啊。”魏唯微瞪着双眼怒地大喊，嘴里的食物喷溅出来，说着还边撸起袖子。她把包往地上一扔就要站起来。教授见势不好，忙上前来，吊着嗓子用京腔似的声音大喊“哎哎，你听我说!”“……我家的表叔数不清？……”她听着前面那么句，脑袋一热就接出了下一句。教授就这么吃惊地看着她，气氛很是尴尬，就这样场子静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其他三个人都没能忍住地笑出声来。
　　“有，有什么好笑的。你，你快说怎么回事。”魏唯微抿了抿嘴，硬逼自己露出一个不耐烦的神情，“快说。”教授好容易平复了下心情。才和她说了原因。他们干使者这一行的，具有转变不同形态的能力。毕竟他们也是干大事业的，不能没有“一技傍身”。一来可以保护自己，掩人耳目，二来，他们穿梭于两个世界之间，以人形出现在人类世界里总是避免不了麻烦与琐碎。因此，之前，他们并没有使用真身。
　　听了解释以后魏唯微并没有恍然大悟的愉悦感，这反倒让她觉得有些失落，因为在这个团队里，至少是一个临时的团队里，她是处于最底端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傻子般地加入了。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食物链最底端一样，带来的只有无力感。她低声说道：“你们身上到底有多少奥秘，我是猜不透。叫你们对我和盘托出我也不指望了，但是，有些事情你们能不能早些对我说，让我好有心理准备。”说罢，魏唯微继续气呼呼地啃干粮。教授在一旁，露出了尴尬的笑容。魏唯微心里抱怨着。不久之后四周又陷入沉默。魏唯微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人，在做够了自己的心理工作后，她也不想自讨没趣，左思右想还是另找了个话题。她煞有介事地说：“接下去我们怎么办？什么打算？”魏唯微放慢咀嚼的速度，试探地看向他们。
　　“先走出这片林子。出口错位了，现在具体在哪儿也并不清楚。”沉默许久的郑灵均总算吱了一声。
　　“不是，那我们总得有个大致目标吧，总不是就这么毫无目标地遇神杀神遇鬼捉鬼。我是说我们怎么找那个司南？”
　　“照你看见的那个线索找。那样的冰雪天地并不多，首领应该会有一些信息。”
　　在说到“首领”二字的时候，陈砚清身体微微一震，微微斜了斜眼，瞥了郑灵均一眼，这画面被魏唯微的余光捕捉到，虽是一瞬间，但透着空气也能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怨气，不过这眼神当中也有些许惊诧。看来，他并不知晓这个打算。“所以，我们先回到溪兰，去找首领。”郑灵均也感受到了陈砚清的眼光，他的语气却没有任何的顾忌。郑灵均说这话时反而放慢了语速，似乎是故意要陈砚清听得更为清晰。话毕，仍旧以一种清冷的眼神看向陈砚清，陈砚清也抬起头来回看他。他们之间一下没有了对话。两人只是隔着篝火上方炙热地已经变形扭曲的空气互相观望着，就这样僵持着许久。魏唯微看着他俩，突然背上生出一股凉意，也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没有硝烟的战争，此刻四周随处可闻浓烈的硝烟味。她觉得此刻一旦被推入两人的视线之间，就会马上被千刀万剐，四分五裂，灰飞烟灭。她向教授使了个眼色，教授却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摇摇头表示这事他没法管。
　　“你是说，回去找，你们的首领。”陈砚清冷笑着说，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流露出一种鄙夷。
　　“是，你没问题吧？”郑灵均微微一笑回答道，这笑却让人觉得暗含杀机。魏唯微和教授只觉得背脊上又冒出一股寒意。
　　“当然。我没有意见，这也是契约约定之一不是么。”说罢他便伸展了下身子，倒头就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只不过”他支起下半身翘起了二郎腿，闭上了眼睛，“我希望你们别再这么婆婆妈妈，照这样的速度，你们还没到，正白那个老家伙说不定就已经嗝屁了。”
　　“‘正白那个老家伙’，是谁？”魏唯微半掩着嘴，压低声音问教授。教授一听她这话，第一次向他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哎，可不要这么称呼我们首领。”语气中带着责怪。这样的回应让魏唯微也领会到这人就是那个让陈砚清彻头彻尾改变了的那个首领。魏唯微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露出很是抱歉的表情。然而这话教授并不只是说给魏唯微的。教授一脸阴郁地看向陈砚清。陈砚清对于教授的话避之不理，只当没有听见。教授无奈地收回眼神，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此刻他的心情很是复杂，虽有责怪之意，但是更多的是对于这孩子的怜悯吧。毕竟，当年因为失算造成的后果与苦痛，全部由他一个人承担了去，这种痛苦也许比让他在那次战争中死去还要来的深沉。而且这失算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他对于首领的怨恨，外人插不了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有理有据。“好了，好了，大家赶紧睡觉吧，明天早些赶路。砚清话糙理不糙，我们得赶紧些了。”
　　接下来他们进行了分工，郑灵均、陈砚清、魏唯微三人分三个时段轮流守夜，教授这个老同志大家本着尊老的观念也没有打他的主意。
　　不一会儿，四周都陷入沉寂，暗黄的火光照映着其他三人进入了梦乡。郑灵均守着篝火，时不时往里面加入干柴。柴火中也许混杂着一些花草的种子，火堆里时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却并不扰人，成了催眠曲一般，让人舒适安逸。烟气向上氤氲着，直飘向天空。一片混沌的世界，在温柔的月光下显得静谧深邃，漫天的星光宁静而美好。郑灵均抬头，透过头顶那片空旷望了望天空，一时发了呆。
　　这样的美好，留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