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朝朝惜暮

11、第三十六日

　　10、第三十六日
　　初七的简易版仙居图仿制完成，虽比不上原版那般洞天福地，倒也是山石清泉田园屋舍应有尽有，大大改善了三人清苦而单调的山居生活。初七在山中捉了几只颇具灵性的动物，瞳一边暗自感叹着沦落至此一边乐此不疲地将傀儡制造手艺在这几只动物身上发扬光大，然后将它们扔进仙居里搞起了种植业养殖业。初七终于不用苦逼地跑去刷侠义榜了，仙居所产除去三人生活所需，还颇有富余能去山下置换钱物。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哪，手头一宽裕，初七就去找裁缝给一行三人好好定制了几身衣物，款式是流月城衣饰的简化改良版，既不至于让人认出流月城人身份，又能穿着习惯舒适。自见过了白色战袍版大祭司，初七给沈夜选的衣服基本都是类似那身的白色一类的浅色款。谁叫大祭司自己不现身的，那就不要怪别人没给他选择权。初七提着从山下带回的衣物食品，想起那天落跑的大祭司，至今还有些愤愤。
　　回到山上，远远地就看见瞳站在那摸了摸沈夜的头似乎在安慰着什么。初七心里一紧，忙快步上前。
　　沈夜红着眼角抿着嘴，看到初七，竟然掉了眼泪，就差扑过来抱着哭。初七何曾看到过这样的大祭司，不由得又心疼又难过。
　　“想别的办法吧。”小沈夜已经连着好几天喝药喝到吐了，太受罪。
　　瞳微微皱了皱眉：“仙居中那一眼温泉或许可以利用。”不过这样的话，药物效力怕是要大打折扣。
　　于是小沈夜泡上了药浴，但是他在温泉池边脱了外袍后死活不肯脱去里衣而且非要初七离开不可。
　　穿衣服泡温泉？被赶的初七又好气又好笑，又怎么放心真走开。看着站立池边的沈夜不安地搓了下自己的赤脚竟是慢慢红了脸，初七这才反应过来：小孩子是害羞了。就这样，小沈夜穿着衣服下了水。
　　沈夜靠着池壁，不知是热气熏蒸还是药力生效的缘故，渐渐闭上了眼。坐在池沿的初七怕他滑到水里，正想扶住他肩膀，却看到他一下子又睁开了眼睛，还没碰到的手一时再也伸不过去——是主人。
　　大祭司环视四周，一时有些茫然。等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起身上岸，随手捏了个火诀，弄干了身上衣服。
　　初七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夜的动作暗道可惜，又有些埋怨他把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灵力浪费在这种小事上，然后同样一言不发地起身拿过外衣顺手帮他穿上。
　　初七是帮小沈夜穿习惯了，大祭司却被弄得愣了一愣，最后抬手由他去了。
　　沈夜慢悠悠地逛着，不置可否地听初七讲着桃源仙居图的事情：“瞳呢？”
　　“在外面。”初七为了避免沈夜妄动灵力，不等他说就握住他胳膊将他带出了仙居。
　　瞳见到沈夜倒也不意外：“哦，舍得出现了？”
　　“何意？”
　　瞳斜了初七一眼：“初七颇有些伤心你上次就那么逃避回去了。”
　　“逃避？”沈夜冷笑一声：“本座行事敢做敢当，何事值得我逃避！”
　　“属下知错。”初七立刻下跪行礼道。怎么就忘了大祭司是如此傲气的一个人呢。
　　沈夜淡淡地瞥了初七一眼，并没有马上叫他起来。
　　“阿夜，过来！”瞳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静默。
　　“嗯？”大祭司似笑非笑地看向七杀祭司。
　　咳，当小沈夜家长当习惯了一时口气没改过来，瞳貌似无辜地垂了眼，手指敲了敲轮椅扶手：“虽然不便站立，还是我过去吧。”
　　沈夜示意初七起来，然后走到瞳面前站定，伸出了一只手：“我正想问你，上次是何缘故，我似乎无法自控。”身不由己地就沉睡过去了。
　　瞳伸出手指冲着沈夜的额头比划了一下，示意他蹲下身来。
　　大祭司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不便久站。你好意思让我站着？”
　　沈夜狠狠瞪了他一眼，终究是半跪下来。瞳用手触着他额头，合目不语。半晌，瞳收回手。沈夜正想站起，却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不由地晃了晃。初七眼疾手快地一手撑上他的后背，一手扶住他肩膀，瞳将掌心贴上他额头渡了灵力过去。
　　大祭司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手扶着瞳的膝头，大半个身体都倚靠在初七怀里，头一个反应是这种情形实在有失大祭司的威仪。这身体不为自己掌控的时候，到底都是怎么被他们照顾的？沈夜第一次对失去自己的身体所有权产生了忧虑。
　　沈夜缓缓站起身，拂开了初七想要搀扶他的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灵识受损。”换言之，就是脑子烧坏了，造成意识混乱无法自持。瞳虽然不知道当日沈夜决战的情形，但从两次探查的情况看，他身体有过魔气侵入的痕迹，而身负的神血竟已消耗殆尽，多少能推断出一点前因后果。
　　原来竟是最后时刻神血灼烧殆尽之际造成的反噬？沈夜不免回想起当日情形，一时默然。逝者不可追啊。
　　“无妨，慢慢休养便是。”瞳开始思考如何更改药方。
　　“有任何需要，我去找。”初七恨不得立刻就有灵丹妙药。
　　沈夜静静看着两人。何其有幸，现在的自己还能得他们在身边。
　　初七见沈夜半天不言不语只管出神，担心他又犯晕，抓过他的手想像刚才瞳那样渡些灵力给他，被沈夜甩开了。
　　“该干嘛干嘛去。”真是的，七杀祭司腹诽着两人，推着轮椅走了。
　　初七想起自己买了一大堆材料，正想好好改造一下居所，忙叫住了要走掉的沈夜：“主人。”大祭司看了他一眼。初七改口：“阿夜。”大祭司又看了他一眼。闹哪样啊！初七拉住了他，也不管称呼问题了：“我陪你逛逛？”
　　“不逛。”
　　“那你陪我逛逛？”
　　“……”
　　“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不如帮我一起翻修房屋吧。”
　　沈夜脸一沉，想抽回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初七紧紧握住了。
　　“主人，师尊，阿夜。”初七直视着沈夜，将称呼叫了个遍：“不论作为哪个身份，现在的我，都只是想跟你多一点时间相处而已。又岂是真要主人操劳这些事情。”
　　沈夜怔了怔，最后“哼”了一声抽手走人。
　　这到底算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初七郁闷地扶额，不免有些咬牙切齿地想到：大祭司在某些方面当真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