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如梦》九尾儿

6、梦中故地

　　2月，冷冽的寒风裹夹着雪粒，张狂的击打着M市的每一片土地，彰显着北方独有的魅力，呼啸着强调，自身霸主的地位，地面上附着的积雪，经过千百次压榨、踩踏，报复的形成冰面，让过往的车辆不得不谨慎驾驶，行人小心翼翼，叶浮生哆嗦的裹紧大衣，揉揉风雪刮痛的双颊，开了间套房，来犒劳这一个多月的玩命和疲惫，手机不断的提醒完成任务的到款信息。
　　划卡开门，洗漱完毕，室内的暖风，快速使浮生恢复了常温，靠在沙发上，饮酒抽烟，思绪飘散，喃喃自语：
　　“我回来了，过去…”声音婉转悠扬，丝丝忧郁藏于里

　　从落地窗的角度望下去，街道上两旁摆满了烟花爆竹，和鲜红的春联，洋溢着即将新年的热潮，人群来来往往的吆喝声，仿佛被阻隔一般，叶浮生即便开窗，也无法听清内容，不过叶浮生知道，耳边依稀还记得，年幼的两男两女，嬉笑不止的声音：

　　“哈哈哈哈磨剪子～锵菜刀～”
　　“浮生你不对！咳，要我学不？求求我？哈哈”
　　“娜娜你看石页，又逗浮生，其实求我也可以？哈哈”
　　“炎晨你还说石页，浮生走，不理他们，买烟花去～”
　　“哦～”
　　叶浮生依稀记得，那年她7岁，还有几天，就进组织满1年，成长为8岁！那是四个人第一次建立友谊，一起出去，闹闹打打一向是四人的乐趣，而今却像散落的尘埃，丢不起、回不去、触不及……

　　叶浮生摇摇头，妄想通过晃动，来使自己脱离那霸道的石页、和睦的范炎晨、抑或是依旧善良的，过去的刘娜娜，可是叶浮生终是高估了自己，那紧锁内心深处的回忆，像无数干枯狰狞的饥渴难民，从首次开启的洪荒之门，喷涌而出，一幕幕浮现侵蚀、一片片粘连、一个个附着在叶浮生的身心，疯狂的抓、扯、撕、咬、吸，贪婪的食其肉、抽其骨、断其筋、喝其血、截其肠、锯其胃、碎其肝、破其肾、刺其脾、噬其心，那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痛彻心髓的堆积，让叶浮生创据加深，痛不欲生！
　　叶浮生跌倒在地，欲哭无泪，额头上，冒出细微的汗粒，浑身发冷脱力，瘫软如泥，脸色极近苍白，显得有些透明，嘴唇无色干裂，呼吸急促却短轻绵力，连手指都麻木僵滞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虚弱缓慢的张合几下眼睛，十分费力，视线朝向天花板，直愣愣，却黯淡、模糊，没有焦距！

　　“叶浮生！学不会快速开锁！就不准出去！听懂了吗！你们都滚出去！不准接近！让她一个人在这黑堂里！好好反省自己，为什么这次不是最出色得！”

　　说罢，红姐就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那是叶浮生第一次，看红姐对她发脾气，叶浮生从来都很乖、很聪明，懂察言观色，也是天赋异禀，总是同期孩子里的第一，只是专注力松散不一，红姐说那是没有自控力，所以就算她跟别的孩子一样效率，也是她叶浮生的用心程度太低。
　　叶浮生没有觉得委屈，也不曾哭泣，只是在黑暗里蜷缩着身体，然后一边又一边，研究锁芯、听记频率、寻找规律，机械的重复着练习，几乎忘了黑暗的恐惧，也忘了开锁后离去，只是呆呆的抱着身躯……
　　黑堂从来都始终如一，没有窗、也没有装饰品，只是满眼，黑色的墙壁，前后两扇两门，可供离去，如同几何里的，正方形的立方体，简单、孤立！
　　黑堂不存在光明，禁止颜色和灯具，只有百年难遇的夜晚紧急商议，才会破天荒的点开，那黑色罩住的大玻璃，从中央投射出，巨大刺眼的光线圆锥体，同黑暗形成鲜明对比，就好像舞台暗淡的追光投影仪，孤独、单一、带着血腥的静寂。叶浮生，回忆着初来乍到的自己：

　　那时她刚满7岁，清晨就来到了陌生的这里，红姐牵着她，进入黑堂，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红姐告诉叶浮生，这里就是她未来的居住地，也是组织的决策、会议地。
　　那时叶浮生惶恐、胆怯，畏畏缩缩的一直站在原地，任由红姐离去，丢下自己站在黑堂里，耳边响起的是红姐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

　　“叶浮生！收起你不值钱的眼泪，这里没有情只有赢，要活着就要靠你自己。以后叫我红姐，没事别来烦我，有事就自己处理！这是组织，不是你家破人亡后，寄居的公益、福利地！再哭就滚出去，别给我找晦气！你好好考虑，一会，会有人带你去吃住地，想好就跟过去，这眼泪也是够便宜！憋回去！真是贱的可以！！亏我还觉得你硬气！瞎了眼了！才看上你！！

　　咯咯咯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那是叶浮生第一次来到组织，也是第一次在这哭泣，第一次站在黑堂里。
　　那天，叶浮生想过离去，可7岁的自己毫无缚鸡之力，也无处可去，连温饱都是问题。叶浮生告诉自己，自此以后她要干涸眼睛，不在人前哭泣；绝情断欲，避免别人波及情绪；锁了心，拼命努力，直到足够强大，然后离开这里！她发誓！会为了父亲活下去！遵从他临死时，让自己逃跑后，叮嘱的最后一句！

　　“叶浮生…不准哭…记住，朝那！一直跑…到人多的地方去，爸爸…答应爸爸…一定要活下去！18岁的你一定很美～听话！跑～别回头～叶浮生…爸爸…ai …”

　　7岁的叶浮生，就那样握紧拳头，咬牙的站立，她猜爸爸是要说【爱你】，即便在模糊的记忆里，爸爸总是那么严厉！苛求！从不曾说过【爱】，或者谈过【情】，也从不允许，叶浮生过问【妈妈的任何问题】…

　　叶浮生知道，她没资格抱怨命运的坎坷，她要先活下去，所以，看见红姐时，她卖力的展示自己，她天真的以为，那个妩媚漂亮的女人，可能不会生育，所以来领养孩子，幼稚的想着，用超脱同龄孩子的聪慧，可以得到那儿时，记忆里的幸福、无忧和传说的母性之爱！但是叶浮生错了！
　　叶浮生觉得红姐像极了莉莉丝（Lilith）！那个与亚当同时从土里造出来的第一个女人，亚当的第一个妻子，她与亚当生出了许多恶魔，後来她不愿听从亚当的命令，因此离开他到红海去！她是恶魔莉莉丝，也是制造、生产恶魔的莉莉丝！
　　当进入黑堂的那一刻，就印释着叶浮生，会成为魔鬼、恶魔！因为她就是被恶魔，带进来的，训练有素，养育成人的新魔鬼！注定了叶浮生会沾满鲜血、满是腥臭，成为吸食灵魂的恶魔！没有思想的傀儡！没办法，她还是要活着！至少年满18岁！
　　叶浮生就一直站在，那个黑暗的地方，直到脚跟失去疼痛，转化麻木；直到饱腹肚子，从咕咕响起，到无声绞痛；直到怀有希望，转换为淡定的接纳；在叶浮生几近绝望时，范炎晨出现了，如和睦的春风，清晨的阳光，微笑着焦急跑来，额头有微微的细汗，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断断续续的解释，自己的歉意：

　　“不好意思～来晚了！有点事耽搁了！对不起啦～”
　　“没没没…我…也 …刚 …到到”
　　叶浮生突然感到自己被在乎，惊慌失措的磕巴了，无疑她撒了谎，那是一种极尽卑微的感激、讨好，如同等待死神宣判的指令时，突然得到大赦，九死一生后的诚惶诚恐。
　　“嘿嘿～你很可爱啊！我叫范炎晨～嗯…目前跟你的同期～”
　　钟俊诚用手，表示喜爱、亲密的揉揉叶浮生的头，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伸出手，友好的介绍自己。
　　“叶…叶…浮…生…”
　　那极其普通的社交礼仪，和简单得揉头显示友好，在叶浮生眼中，那就如同黑暗的一丝纹光，虽微乎其微，却因浓烈的暗黑对比，赋予了叶浮生巨大的能量，和生的希望。
　　“走啦～带你去住的地方～”
　　刚接触到那光洁的手，温润的触感，柔软了叶浮生最细腻的心田，叶浮生的手没等抽回，就被微笑着握住，牵着叶浮生的手，带她前行去往陌生的住地。
　　叶浮生永远铭记着，那身着白色运动服的范炎晨，如晨光般投射降临，拉着她的手，带领她离开了黑暗，安抚了她濒临死亡的恐惧…
　　那晚叶浮生，暗暗告诉自己，即便这里是人间炼狱，她也要炼妖堕魔、不惜一切代价的活着离开这里。

　　叶浮生一夜未眠，只是短暂的休息，就洗漱完毕，被昨晚约好的范炎晨，牵着手带去了，一同上课的教室里。范炎晨告诉叶浮生，他因为考格斗的时候发烧，成绩不理想，所以被红姐降级，成为我的同期，只上格斗，下次要连过两级，必须拼命的加紧练习…悲催极了…
　　叶浮生也不太顺利，她是同期最晚加入学习的孩子，所以相差了太多门课程，师傅们又从不回课，所以只能没日没夜的饥渴训练、学习。想要赶上进度，还得跟上同步的课程，根本不可能！更别说出色！第一！
　　范炎晨马上要考核，不能帮忙，看叶浮生干着急，就找他的铁哥们来帮忙补习！那是继认识范炎晨后7天，第二个进入叶浮生世界的人！石页！
　　那天赤日炎炎，阳光灼热而浓烈，大中午的叶浮生，就被冲进来的范炎晨，从书桌上拉起来，朝黑堂方向走去，叶浮生对那里总是恐惧，快到门口，就甩开转身，踉跄的想跑远，谁知刚跑两步，就被门口出来的人，抓捞过去，头撞在了对方腰上，痛的直吸气，惊慌失措的瞪大眼睛，愣在原地，多亏下一秒被范炎晨拽回去，不然叶浮生一定会上手摸上去…
　　叶浮生躲在范炎晨身后，看着那如墨的黑眸，在阳光下好样璀璨耀眼的钻石，又好像神秘暗淡的黑曜石，光亮不一，看叶浮生看自己还皱眉古怪的恐吓，吓得叶浮生彻底所在范炎晨的后面，当起了乌龟！范炎晨跟他简单的聊了几句，叶浮生听见，好像是什么任务完成，回来报道，
　　叶浮生听人私下议论过，说：
　　【他就是红姐最喜欢、看好、宠爱的唯一，不是之一！小小年纪，就优秀、强大、心思缜密！这是红姐夸赞他的话！传说他从没挨过红姐骂！是红姐的左膀右臂！】当然这些叶浮生也不全信！！！
　　“喂！躲什么！又没吃你！石页～我名字～”
　　说话间就到达了叶浮生身边，被硬拽着跟他的眸子对视，说完，还硬拉着叶浮生的手晃晃，自顾地过完了握手的礼节！叶浮生看着石页，就呆滞的站着没有回应，好像摆放的洋娃娃，没表情、没动作、没声音，还是范炎晨打破僵局，晃了晃叶浮生，跟石页解释：
　　“嘿嘿～有点胆怯、认生而已～叫叶浮生”
　　“好！”
　　“我得准备那苦逼考核！她就交给你啦！会叫不！”
　　“反正比你降级强～哈哈”
　　“去你丫的～我走啦，浮生你就直接跟他去，他那啥都有，带着脑子啊！加油！哈哈哈哈～”
　　叶浮生看着他们打闹，也插不上话，可看着范炎晨离开，还有点不安、不舍，毕竟叶浮生那时真的懦弱又自卑！
　　“叶浮生？走吧～”
　　叶浮生应声就回头，那炙热的太阳被石页的头挡住，居高岭下专注的注视着自己，瘦小的身躯只到他的腰部，他伸出的手在烈日光线的折射下，被赋予了炫目的魔力，叶浮生不受控制的将手放上去，就这样被带走了！
　　叶浮生被带到了他的独立房间，很大、干净、整洁，东西也摆的有序，叶浮生觉得他一定很厉害，因为叶浮生她们都是几十人挤在一起，进屋他就安排叶浮生去书桌学习，不会就问；不懂就说，然后丢给叶浮生，他的一大堆笔记，叶浮生皱着眉，表示惊讶的咧咧嘴，脑袋被瞬间大力的拍晃几下，然后他说了句话就倒着睡去！
　　“资料、查找、然后做题，总结全套的原因！不会就空！ok？”
　　叶浮生很无语的目送着石页离去，从那天起就一有时间，就跑来学习！资料全面！提高快！
　　就是叶浮生，总被欺负来！欺负去！慢慢居然开始斗嘴！吵到一起！这是平时叶浮生！从不会有的行为！叶浮生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不耐烦的话：
　　“叶浮生！你傻吗！这都不会！”
　　“叶浮生！你是猪吗！这个又错了！”
　　“叶浮生！你脑子进水了吗？马虎！”
　　“叶浮生！你给我过来！这事什么鬼？”
　　“叶浮生！你瞎了？怎么写这么歪？”
　　“叶浮生！你聋吗？不是让你练字了嘛？”
　　“叶浮生！叶浮生！叶浮生！”
　　……………………………………
　　慢慢的…叶浮生就准确率达到百分之百，知道后来，石页开始叫她新东西…范炎晨也会帮忙提示…只是！
　　在这里，那个空旷的黑堂里，只有蜷缩的叶浮生自己，呆愣着抱着身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沉默不语，地上摆放的锁、保险箱、密码本、指纹解锁手机各式各样的散落满地，秒表握在手里，叶浮生懊恼不已，总是差一点点！那所说的分秒夺命的距离！

　　“浮生！不怕！石页教你！”
　　“浮生～冷吗～我是炎晨～披上外衣”
　　“你们回去～红姐发现就死定了，走走走！”
　　“怕屁，说说你的问题？还没我石页教不会的东西！”
　　“浮生石页你俩解决～我去望风～”
　　“嗯…这里…石页～我总慢～”
　　“笨地！这里、这！听！很清脆！”
　　“打的好痛～嘿嘿！ok！石页你按！计时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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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浮生经过石页的点播、提醒，没到5分钟，满地打开的锁和远处的秒表计时器，印证了叶浮生重回第一，顺利打破了往期的记录！成为新纪录的领跑维持者！在那晚的黑糖里，两束光注入了叶浮生的防守严密的墙！
　　叶浮生记得那年自己10岁，已经基本为接任务，准备就绪！

　　而刘娜娜则是，叶浮生在石页那学习，她来送东西，在叶浮生记忆里，刘娜娜很漂亮，是那种清纯、甜美邻家的女孩，给人一种舒适干净的美，她很照顾叶浮生，也经常带回好东西，叶浮生跟刘娜娜，是一种习惯、舒服的朋友关系，那时候刘娜娜无比单纯，可叶浮生却越来越野，她很纵容叶浮生，叶浮生惹事怕石页、躲炎晨都是往她那去！以前刘娜娜虽然出任务，但是总是哭泣，印象里那个女孩，连兔子都不敢解刨！所以总被降期…
　　可突然有一天刘娜娜绝处逢生、拔地而起，跻身于叶浮生、石页、范炎晨等一线的雇佣届红人，四个人配合默契，任务完成的完美快速，因此四个人，又打打闹闹，天天黏在一起。
　　叶浮生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四个人，慢慢变得疏离、心口不一、隐瞒谎骗、相互猜忌、相互算计、互相伤害，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出卖自己，互夺性命……
　　叶浮生也曾幻想过，如果他们不曾长大，假如他们都不曾相遇，也许：
　　石页依旧还是，那如顽石坚毅的专权少年，执着叛逆的守护着，他选定的信念；
　　也许范炎晨还是，哪个宛如晨光的少年，温暖柔和的滋润着，他苦寻的甘甜：
　　抑或是刘娜娜，依然还是，那清澈舒服的颈上怀玉，醇粹如一的温润着，她认定的搭配…
　　可是叶浮生清楚的很，这世上没有如果，也不存在假设，没有后悔药，如今的事实就是：
　　【刘娜娜，妒恨我入骨；我，记恨她入骨，两人水火不容，最后势必只能活一个！我曾暗自对范炎晨，许了多年芳心；可范炎晨钟刘娜娜；而刘娜娜爱石页；而石页却为我而死；我后为石页而活；刘娜娜现在跟了范炎晨！好乱！那范炎晨好像是最后的赢家？还是石页最残？】
　　叶浮生缓闭双，苦笑凄凉，轻呢吐喃：

　　”往事如烟，幕幕蝉联，叶浮生你真的忘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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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那年白芍花开：

　　叶浮生刚满7 岁，入组织，进黑堂，
　　初识10岁范炎晨，晚七日，黑堂前，
　　初见12岁的石页，后数日，页居所，
　　初遇 9 岁刘娜娜，双叶孤，晨娜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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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页的序曲进行时：
　　我12岁那年，刚完成任务归组，范炎晨那小子就说让我帮女孩补习，我当时直接就拒绝了，我是真怕被女孩子缠来缠去，一个刘娜娜就够我无语的，再来一个！我会疯！
　　我不知道范炎晨会跑回去把她带过来，我刚从黑堂出来，就看到她们拉扯，叶浮生一跑，我就习惯的抓回来，没办法，我好像真的变得有点嗜血！
　　看着她大大惊恐的眼睛，我觉得像极了兔子，当宠物养或许可以，可是她的眼神一瞬间变成了贪恋的欣赏，我承认这两点让我决定了！我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