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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春夜 ...
阳从头顶一点点西斜,大片大片的晚霞拥挤着争相朝着落日的方向飘去,灰青色的草地上,已有嫩绿的小草一点点从泥土里钻出头来,那些新鲜又快活的绿草在一片金光的映照下,现出勃勃生机来,似乎每一寸土地下面都埋着久睡的精灵,现在那些精灵醒了,都争着抢着冒出头来,叽叽喳喳地唱起歌来。
这是草原最热闹的季节。
一支驼队踏着霞光而来,领头的是个灰白色大雄驼,原本高大肥硕的驼峰瘪瘪的,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但那骆驼还是高昴着头,每走一步,脖子上挂的大铜铃叮叮嗵嗵的响起来。
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人牵着大白驼,一只手搭在眼上看向远方,眼见目的地渐渐近了,回身打个呼哨,示意驼队停下休息。
驼队中有各形各色的人,有人骑着骆驼,有人骑着马,还有人骑着驴,在队伍中居然还的一架破烂到快要散架的马车。
此时大家停下来休息,人们三三两两的从坐骑上下来,有人互相招呼着喝酒,也有人从行囊里偷偷扯出干粮嚼起来。
这驼队里唯一的马车也是和驼队里其他成员一起停下来,拉车的老马瘦骨嶙峋,歪歪扭扭的站着,不知是不是生了病,两只眼睛泪汪汪的,车门上挂着的土布门帘也是补了又补,有几个地方的布料已经酥了,风一吹,几乎能看到车里的人影晃动。
车帘此时才被缓缓打开,一个打着哈欠的少年从里面钻出来,他眯着眼睛看看夕阳,长长伸个懒腰,从车上一跃而下:“大把式,前面这就是库库诺尔湖了么?”
牵着大白驼的中年人听到招呼,三两步跨过来,递上手里的水囊:“小七爷你看,前面那一大片泛着金光的湖水,就是库库诺尔湖,听说夏天这里的水鸟多到吓人,要是夏天来还可以打鸟吃呢,这会儿可是没什么好瞧的。”
“我是来打鸟玩的么?”
宁小七瞥一眼他,就着水囊喝一口,慢悠悠地说。
大把式摸不着头脑,凑近了一步:“咱们从戈壁到雪山,再到草原,这都走了几个月了,我还真不明白,小七爷你到底要干吗?”
宁小七把水囊还给他,神情复杂的看向远处的那一片金光,声音闷闷的:“找人。”
“找人?这个我在行啊。”大把式来了兴致:“是男是女?多大岁数?在哪儿走丢的?咱丐帮几百号人撒出去,上天下地,管他躲在哪,保管几天就能找到,还用得着小七爷亲自出门?”
“是么?”
宁小七看向远方,饶有兴趣的问:“如果……是个死人呢?你还能找到么?”
大把式愣了一下,呵呵笑着,摸摸自己的脑袋:“小七爷你逗我玩呢?这兴师动众的,找一个死人,不划算的。”
是啊,宁小七点点头,有用还是无用?孰轻孰重?小小年纪的他,多少也明白了这个世界有着冷血而势利的生存规则,只是,他还太年轻,还没学会像旁人一样冷静的分析、笃定的观望。
太年轻,所以才能不在乎得失,所以还相信世上有情义担当,可是,还有人也同他一样么?在这个冷酷到令人绝望的世界里怀揣着一颗不合时宜的赤子之心的,应该不止他一个吧?
他摸摸怀里的东西,嘴角微微扯起。
夕阳下,那一汪金色的湖水宽阔到看不到边际,风吹过的瞬间,像是万千星辰从天空中坠落下来,争相钻进湖水里。
天宽地阔,在这片骑马跑上十天都不一定能见到人影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一汪美到令人窒息的湖水。
良辰美景奈何天。
宁小七脑子一热,突然想起不知从哪听来的这样一句话,正想给大把式炫耀一下,目光被草原尽头缓缓而来的一骑人影吸引,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他怎么来了?”
目光那头,不速之客姗姗来迟。
着官服,配绣春刀,陆炳远道而来,目地不明。
他走的不徐不急,眼光扫过,在人群里看到了宁小七。
呵……这是谁?
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以后怕是还会再见。
见惯了阴谋和血腥的他不动声色,甚至还微笑出来。
早先怎么就看走了眼,没查觉这孩子是一个狠角色。
初见时,那小乞丐还是眼光散漫的顽童,此时再见那孩子已成长蜕变,眼里的锋芒藏都藏不住,不再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反到像是个身负使命的战士。
即为战士,就要选择,忠于谁、守护谁,站在哪边阵地上永不后退……
陆炳皱眉,想起不该想的人。
还在踯躅,还要平衡。
太阳还在天边,蓝天上云霞旖旎.
好风光、好景色。
这里,是桃源。
……
草原上的人最好客,陌生人的马蹄还未踩上围场外的土地,牧羊犬就已经叫来了一路的大人小孩跑出帐篷来观望。
海日古笑呵呵的迎出很远,冲着形色不一的访客鞠躬:“尊贵的客人们,俺答汉在大帐等候多时了,我们备下了喝不完的美酒和吃不尽的羊肉,还有乌力格尔最动人的歌声,邀请远方来的客人们一同享用。”
宁小七觉得有趣,笑嘻嘻的凑过去,手搭在海日古肩上:“谢谢兄弟啊,不过你说的俺答汉我又不认识,谁知道坐在一起吃饭会不会倒胃口啊?”
海日古看看他,又看看陆炳,脸上的神色透着古怪:“俺答汉说,今天一起吃饭的都是熟人,你若不去说不定会后悔。”
那边陆炳已听出了端倪,随手把缰绳丢到马背上:“我去,请带路。”
宁小七见他这样说,也不甘落后:“这么热闹,又有酒喝,我当然要去。”
海日古早从俺答汉口里知道了宁小七,原来以为是个多么了得的地头蛇,今日一见原来是个没有正形的孩子,失望挂在脸上,强忍着没有甩开那半大孩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闷声领着他们去大帐。
宁小七却不管海日古的不快,一路问东问西,吵吵着要骑马打猎,直到大帐的门帘掀开,看到坐里帐里的人,他才忍不住诧异地轻呼出声……
那个样子憨直的鞑靼人没有说错,今晚这里坐的确都是熟人。
坐在上宾位上的慕容素不知道俺答汉想要做什么,冲着坐在乌力格尔身边的画眉暗暗摇了摇头。
俺答汉见到宁小七和陆炳,笑呵呵地抱拳示意:“有缘人终能见面,咱们当初在驿站相逢,我就知道长生天不会白白安排这场缘分,看看,今天大家又在草原上见面了。”
小七左右一看,可不是么,这里的六个人全是在驿站见过的,现在,皮货贩子变成了俺答汉、小公子变成了女人,小姐变成了匪婆子,沙匪手里拿着的是马头琴。
他裂开口嘴笑出来,端起酒杯敬陆炳:“有趣有趣,这场面真难得,当日的驿站中的人,唯有你我二个,乞儿还是乞儿,官家还是官家,所以咱俩需得多喝几杯才行。”
陆炳却不接他的酒,表情严肃:“公务在身,陆某不能饮酒。”
“公务?”
俺答汉缓缓捻动手里的酒杯:“我听闻陆大人刚刚升了指挥使,不上京谢恩,到这里办什么公务啊?”
“拿人!”
陆炳轻轻开口,眼睛盯在慕容素的脸上。
慕容素神色泰然,迎上他的目光,嘴角的弧度有嘲笑的意味。
“唉,我可是听说在草原上没有能大过喝酒唱歌的大事,对不对张三大哥?”
“所以啊,咱们今晚上就喝酒唱歌,拿人的事饭后再说也不迟。”
宁小七打个哈哈,冲着慕容素眯眯笑: “小姐姐好面熟啊,咱们见过?”
慕容素绷不住了,也轻轻笑出来:“见过。”
宁小七摇头晃脑地冲着画眉挥挥手:“那个姐姐也见过,不过上一次她可不是这身打扮。”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拿出样东西来塞进慕容素的手里:“这个,你见过么?”
慕容素低头看着那物件,愣了一下才抬头,眼睛里闪着光:“你……”
“是,有人托我带这个给你。”宁小七笑笑,指着那东西:“千山万水的,总算不辱使命,让我给送到了。”
众人觉得好奇,都忍不住看向那小小物件,原来是一个猴脸小木偶,做工精良,但身上的布料已经褪色,想来年代久远。
慕容素手指抚过那小猴子的脑袋,凑近了耳朵轻轻摇,木偶的肚子铜铃的响声,又清脆又好听。
“他从前不舍得给我,现在怎么翻出来了?”
小七凑近了,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他说,你收了他的宝贝,就得听他的,他让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那不划算!”
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因为得了小时候垂涎的宝贝,慕容素不再是之前冷冰冰的样子,她眯起了眼睛看小七:“用诱饵来骗女人,换作是你你也不会答应。”
“可是,这宝贝我要了,他的心意……我知道了。”
她看看酒桌另一端的陆炳,又看看高坐主座的俺答汉,暗暗下了决心,居然端起酒杯又喝一饮而尽。
一杯又一杯,她带着几分意气。
今时不同往日,使命已完成,死过一次的人没了顾忌,喝了酒,和着沙匪的琴声哼那首不成调的歌,她站起身,几乎着挑衅般的看看陆炳,晃出大帐,走向深蓝色的湖水边。
初春的草原之夜,天空格外的低,万千星辰闪耀着令人眩晕的光芒,像是细碎的宝石散落在深蓝色的幕布上,又像是头顶上悬挂着另一座天上的城市,点亮着万家灯火。
慕容素刚才喝了酒,现在身上有点热,找个小土包弯腰坐下来,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举起小七给的小木偶,晃晃脑袋,再凑近耳边听一听肚子里的响铃,爱不释手的样子。
陆炳在她身边坐下,侧过身看看她。
其实算起来,她还尚未成年,他不止一次见到她血染战袍、手刃强敌,但此刻才发现她还是孩子,也是女人。
春天的风在夜里吹动,远处传来依稀的牧歌。
她的脸上有笑容,温和的、天真的,带着微熏的暖意,额头几缕被风凌乱的碎发,一会拂过她的眼角,一会拂向她的唇边……
很久以来,第一次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到少女娇憨的神态。
慕容素没有看他,而是看向映满星光的湖水:“大人是来拿我的么?”
“我拿你,是为了找到端王。”他不敢看她,声音冷硬。
“端王?”
她无声的笑出来:“在小孤城,我同端王做了交易,他设法救恭王出去,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两清。”
“他答应履约,我承担后果,那时起我与他就再无瓜葛,又怎会知道他的下落?”
她侧过头,看看他诧异的神色:“丢车保帅,你不懂么?”
她低头,声音困顿:“皇帝、端王、俺答汉,如果不是我姓慕容的话,可能连看都不会看多看我一眼吧。”
“其实,在他们心里,我也不过如此。”
“所以指挥使大可不必为了我兴师动众,性命也好、自由也好,朝廷需要,拿去便是。”
她笑笑,坦然中又有些无奈。
也许是忘记了,她并没有提到肃恭王永洛。
好像那是一个局外人,与此事无关,与她无关。
陆炳叹气,不禁要去设想当初,如果当日在沙丘,不是自己引领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不是她还是那个受众人爱慕的妙龄少女。
现在,错已铸成,再也不能重新选择。
他眼眶温势,缓缓闭上眼睛,怜悯她,怜悯自己。
生为人臣,忠心放在道义之前,他有作为棋子的自知,早就知道自己没资格决定立场,更别说同情谁、怜悯谁。
谁会需要一颗有头脑有感情的棋子?
连血都是冷的,这真是可悲。
他伸出手覆在额前,挡住眼睛,也挡住他的私心。
想做的那么多,可是能做到的却很少很少。
终于明白,这世上最残忍的一个词叫无能为力。
最近忙到飞起,加班中更的文,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在看,但还是要祝大家节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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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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