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云舒公子

9、九

　　燕婉采够了草药要回蝉鸣林，沈思明也不说自己去哪儿就只是牵着马默默地跟着她。
　　这样真是有些不自在啊。可燕婉说不出口让沈思明走。她总觉着沈思明大约是因为失去了云槿所以特别紧张她，怕再弄丢一个。可她明明也没怎么。
　　安歌见燕婉这趟出去不但带回了好些草药还带回来一个人，不由得有些惊诧。再看那人蓝白道袍眉目俊朗，便已猜到是沈思明了。
　　沈思明向安歌一拱手。一路上燕婉怕尴尬跟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安歌的事儿，他见这人身着万花弟子服，小腹微微隆起便猜这大概是安歌。
　　真有些好笑，他其实更想听燕婉说说自己，说她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她看起来瘦了好多。
　　那时他只一心想着快些赶上燕婉，却不知燕婉的马跑不动又在周紫娟那儿耽搁了些时候，反而是他先到了洛阳。在天策营地和神策营地都未曾见过她，他不由得有些心慌。这下便放慢了脚步沿着枫华谷来的路一遍一遍地找。
　　可偏偏燕婉说安歌和秦关说了好多，就是不提她自己。
　　燕婉将药材分拣好放去山洞最里面的仓库，再出来时看到沈思明还在，他不知从哪儿捡了木柴过来倒是要生火的架势。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燕婉心里着急了起来。她跑去拽拽安歌的袖子把安歌拉进去一些小声说：“安歌，你去跟沈道长说让他早些动身去安全的地方住吧。”
　　安歌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天都要黑了你让他去哪儿？”
　　“那更要早点走啊。”
　　“……”安歌真不知道燕婉是真的不开窍还是另有隐情，“可我都让他在这儿守夜了。”
　　“你，你怎么能让他守夜呢？那多危险啊。”
　　安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燕婉笑得促狭，大声道：“沈道长为了喜欢的姑娘守夜也没什么，对吧？沈道长？”
　　燕婉见安歌这时还这么嬉皮笑脸的，还这么大声地跟沈思明说那种话，急得都快哭了。她一跺脚：“我……我不管你，我自己去睡了。”
　　安歌笑得欢畅，看向沈思明道：“我这师妹都这么大了，还是脸皮薄。”
　　沈思明低着头，嘴角忍不住上扬，添了些木柴将火堆生得旺了些。
　　安歌见燕婉背对着她躺着，也不再打趣她，自己躺下睡了。燕婉其实没睡着，她翻来覆去地想这些日子的事。想来想去更是睡不着了。她看看睡熟了的安歌，自己悄悄地起身，蹑手蹑脚地往洞口走。
　　“我就看他一眼。”燕婉心想。
　　没想到离沈思明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就听到他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来了？”
　　燕婉吓了一跳，干脆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火堆仍旧烧得很旺，想是他又添过木柴。
　　“你还没睡啊。”这话刚问完燕婉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沈思明却只是笑笑，“睡不着？”
　　燕婉点点头，心里在想：“我就问一句，总不要紧吧。他心里，是不是记挂着云槿呢。”
　　“怕？”沈思明似乎在笑。
　　燕婉转头看他，从认识他以来，他就仿佛没什么不开心的事，一直都在笑。
　　“不怕。”燕婉摇了摇头。她对自己说：“我没什么好怕的。”
　　沈思明见她忽然严肃了起来的神色也便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等着看她要说些什么。
　　“沈道长，”燕婉鼓足了勇气，“逝者已矣，你要放宽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