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网游之百斗》北疆散人

18、还是那辈子的狗血

　　“你在这做什么？！”萨德明知故问地脱了鞋，靠在床头，神色不悦地看向灵珊问道。

　　“啊，义父知道哥哥有喜了，特意送来了件‘孕夫’防护服，我这不就亲自送来了吗？”灵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换上柔和的微笑，靠到了萨德身上。言语间，那声“孕夫”说得意外尖锐。

　　莫纳达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怒其不幸有，恨其不争也有，却也有为自己无能为力的羞愤。各种情绪缠在到一起，让他几乎崩溃，就在马上要到愤怒临界点之时，在萨德戏谑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趋于平静。

　　而后莫纳达便没了一句话，转身便要离开。

　　“刚刚还那么牙尖嘴利，怎么见到我就没话了？”

　　莫纳达仍旧是不发一语，一旁的灵珊倒是很机灵地回了句：“哥哥刚刚还说厨房煮着汤，就让他去吧。”灵珊这话音刚落，莫纳达点了点头，这回竟是丝毫没有停留地走了。

　　莫纳达一离开屋子，灵珊看萨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竟还是少见的温柔地微笑起来，就以为对方并没有因为刚刚自己的失言有所不满，于是试探性地问了句：“老公，咱们结婚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也该要个嫡子了，到时候长大，他还能在你身边帮帮忙。那些个没名没分的，到什么时候都是登不上台面的。”

　　灵珊的言语轻柔，明明看似道理都在。可萨德却是越听越气愤，挑着眉，萨德看向灵珊，蓦地冷硬道：

　　“我就是个私生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也登不上台面吗？”萨德的声音并不大，却因为带着犹如宇宙深渊传来的刺骨冷漠让灵珊还是吓得全身颤抖。

　　“老公，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恩？”萨德单手抓住灵珊的下巴，那五指越收越紧，感觉竟像是要把她的整张脸捏碎。

　　“我没想害他，他毕竟是我哥哥啊，不信你去问！”这女人再怎么愚钝，也该想清楚萨德发怒的原因。惊恐之于忙不迭地想办法补救。

　　“你记住，名分这个东西，你们女人看重，可我却从来没在意过。若你超出了我的容忍范围，别怪我让他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真正的嫡子。”萨德的话渗进灵珊的骨头里，让人冷得发疼。

　　萨德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你若做不了这当家主母，就让你哥哥来做好了。

　　灵珊腿一软，嘴角都跟着咬出血痕。她明白自己已经踩到了萨德雷区，此时若还粘着对方，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于是灵珊咽下心中愤恨，强咧开嘴角道：

　　“灵珊明白了，后院还有些事儿有处理，那我就先告退了。”

　　灵珊这女人确实聪明，却聪明得过了头。机关算尽，最后在自己这还捞不到什么好处，他的大军即日便要开拔，离开斯坦星系，既然已经没用了，就把这个灵珊一直留在她“娘家”吧，到时候他那个养父应该会很高兴。

　　自那天起，萨德府内出现了一点变化。向来很少有军人进入的后院居然来了一个排的警卫，说是保护将军夫人，其实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也不过是变相的软禁。另一方面，萨德则是将莫纳达带在了身边，即便打仗也从没让他离开过身侧。

　　离开斯坦星系，莫纳达跑了几次，萨德也没恼，每次都让他的部下规规矩矩地找到他，并将其请了回来。最后跑得那次，莫纳达竟被星际海盗劫持，那群狂徒死来与萨德不和，对莫纳达自然也不会手软。当时萨德也不知哪跟筋没抻对，竟然无视劝告，不顾自身安危，带着几个心腹，只身入敌营营救。

　　几经辗转，萨德在废星特拉纳的海盗基地找到了莫纳达。靠着属下的声东击西，萨德在第七十二废弃仓库找到了莫纳达，刚要坐救生船离开，他们便被隐藏的星际导弹发现，一声巨响，飞船炸毁了，他们也掉入了废星深沟。

　　幸运的是，因为深沟下高耸的雪堆俩人没死；不幸的是萨德通讯器出了问题，若不走出深沟，穿越冰封地，他们根本联系不到任何人，还有更糟糕的，萨德在掉落时，胳膊上崩到了散弹碎片，半边身体都跟着麻木了。

　　特拉纳曾经也是文明之地，因为星球内部争斗，各种辐射炸弹横行，这才让星球被摧毁。大量居民逃亡，现如今特拉纳居住的不是老弱病残，便是见天穿着防护服的海盗。萨德当时来救人穿着防护服自然影响不大，可跟他一起掉下来的莫纳达却没有那么幸运。之前在基地，莫纳达估计受到了鞭打，全身虽不至于皮开肉绽，但那衣服却几乎都不能蔽体了。短时间内还无碍，时间一长，还是会受到辐射影响。

　　萨德即便一边身体不能动弹，此时也还是心系莫纳达和他肚子里的孩子，脱下沾血的防护服，就要将其套到了莫纳达的身上，结果还是被对方给挡下了。

　　“我不需要，你……你身上有伤，别动。”莫纳达看着血流如注的萨德，又想起这人涉险救他，为了护住自己，几乎没了命。心中那种恨竟也渐渐被其他东西给覆盖，说话间，上前扶住萨德，撕开了对方胳膊上的布，试着为那人查探伤口。看那血留得难以遏制，莫纳达直接抓了把雪箍在那胳膊上，试图止一止。

　　“听我的话，把防护服穿上，我身体很好，刚出生时还打过辐射免疫育苗，可以顶一阵子。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别逞强。”萨德几乎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将衣服整个裹在了莫纳达身上，低沉道。

　　明明已经平复下去的情绪在此刻竟开始无意识地扩张，对方若还是如一开始那般，莫纳达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现如今萨德这种温柔如斯的态度，反而更让人烦躁。

　　“烦不烦！你们鄂拉星上的人都这样吗？为了个男人肚子里的孩子连命也不顾？！随便再找个人给你生不就好了？男人、女人、雄性、雌性所有智慧体生物都能帮你留种！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在我们这，男人怀孕只能是种耻辱，死了也不配跟家人葬到一起。”莫纳达甩开对方的胳膊，低吼道。

　　“不一样，那都不一样。”萨德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确切的说他也解释不清楚面对刚刚对方崩溃，自己心头蓦地一紧源自哪。他只清楚，自己要好好保护这个人，和他肚子里的种。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自己在这等吧，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到深沟里来救你。至于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莫纳达将防护服又扔了回去，转身朝着右边的裂缝蹒跚前行。

　　“莫纳达！至少，走之前至少把我胳膊里的散弹碎片取出来吧！真的很疼！”眼看着莫纳达马上就要离开，萨德脱口便来了这么一句，虽然无赖，可依萨德对这人的了解，他多半不会拒绝。

　　果然不出萨德的意料，明明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莫纳达因为他的话蓦地顿在那，像是在纠结什么，攥着拳头，做起了自我心理建设。

　　萨德斜靠在石堆上，眯着眼睛，就这么等着对方心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纳达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转身，而是径直地跑走。靠在那的萨德心里头不知道为啥，跟少了块肉似的疼，比胳膊上的伤口更让人难捱。

　　“MD！”萨德踹着脚底下的雪，那种空落落的烦躁感几乎要把他逼疯。

　　闭着眼睛，萨德皱着眉头开始放空，却也不过一会儿功夫，他竟又听到了脚步声。睁眼一看，莫纳达手上抓着一把叶子，居然就这么原路跑了回来。

　　萨德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当莫纳达把萨德整个人拽到自己身上时，他上去便朝着对方的嘴唇咬去，最后被莫纳达一撇脑袋给躲开了。

　　好可惜，MISS掉了。

　　“我以为你就这么走了……”没亲成，萨德只好将脑袋靠在莫纳达单薄的胸口，这个叱咤一方被称为“宇宙屠夫”的恶棍居然说出了类似撒娇的话，惊的莫纳达都是全身鸡皮疙瘩。

　　“别想太多，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一次，咱们就这么扯平了。”莫纳达尽量压低声音，表现出自己的冷漠，可那动作却根本是骗不了人的温柔体贴。

　　“你要是不这么别扭多好。”萨德整个人往莫纳达身上蹭了蹭，也不顾对方的躲闪，双手直接兜住他的腰，就这么抱住不放，跟个八爪鱼似的。

　　莫纳达虽然无奈，却也没把他拽开。懒得回他的话，莫纳达径自地解开自己的腰带，从那缝隙里居然掏出个镍合金的铁夹子，看到对方不解的神色，莫纳达解释道：“本来我想趁你熟睡，把这个扎到你得喉管里。结果……”

　　结果每次都被对方做到脱力，别说杀人，每天早上就是起个床全身都根散了骨头一样。

　　萨德当然知道这个，不由间轻哧出了声，搂得更紧了。可能被对方的举动搞得跟心塞，莫纳达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将夹子扎到萨德的肉里，摸索地往外扣碎片。

　　瞬间萨德脑门上便出了一层冷汗，明明应该疼得心脏抽搐，可萨德的仍旧是咬紧牙关，看似不经心地用嘴唇摩挲着对方的脖颈。不过偶尔泄出来的抽气声还是暴露对方身体的本能疼痛。莫纳达的手顿了顿，夹子往下伸的力道逐渐变弱。

　　“给我唱首歌当麻醉剂吧。”萨德咧开嘴，强露出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不会！”莫纳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而后萨德也没再要求什么，可那倒抽凉气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夹子绞肉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直让莫纳达跟着心惊，那人背后的冷汗已经成了流，顺着内衬淌了出来。

　　莫纳达皱了皱眉头，手上的动作没听，嘴里却出了声：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唱到最后一个字儿，莫纳达终于用夹子把那该死的随便抠了出来。那散弹片一脱落，莫纳达赶紧松了手，嚼了嚼之前那绿叶，将撕好的下摆碎布条掏出来，将嚼碎的浆汁就这么缠到了萨德伤口上。

　　伤口似乎有点痛，有点涨，也有点麻。

　　“刚刚……”

　　“是盘天藤的叶子，可以消炎止血，你不用担心，没毒。”帮着萨德弄好，莫纳达就跟避蛇蝎一般往旁边退，让人好一阵失落。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刚刚唱得那首歌。”

　　“是我父亲在一本古华夏歌词书里找到的，他将古华夏语翻译成了宇宙通用语，可能有点怪。他当初总唱给我妈听，被我妈嫌弃跑调。”可能感受到萨德虚弱，莫纳达竟也没有之前那么针尖麦芒，对方无论说什么，他都能跟着的对答。

　　“很好听。”萨德张了张发白的嘴唇，想要接着说点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

　　第一次，莫纳达看向萨德眼神少了些敌意，多了些不可置信，和缝隙中隐隐窜出的温情。其实这些日子，萨德对自己怎么样，莫纳达又怎会不懂。说是为了孩子，可对方眼底离藏着的温柔，确实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的。莫纳达怀着孩子失眠，做恶梦，萨德便整宿整宿地抱着他，唱着不知名的歌儿，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蛮汉，却愣生生多出些温柔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