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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00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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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青和桑榆跑回家里,一起抱着齐氏的大腿“哇”地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怀远的状。
小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齐氏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桑青身为女儿家,才五岁大,竟和七岁的怀远打架,她的性子可不是一般的野。年纪小小如此泼辣,长大还有谁敢娶?
齐氏安抚完桑榆,便板起脸训起桑青来:“你一个女儿家的,竟和兄长打架,以后长大了谁还敢娶你?你以后就给我安分地呆在家里,没娘的允许,哪儿也不准去!”
桑青本来就觉得自己委屈,被齐氏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委屈了,哭得更加狠了起来,眼泪滂沱,聂福怎么劝也劝不住。齐氏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桑青连肠子都悔清了,看来自己要好长一段时间与新的铜板无缘了,于是哭得愈发地狠了起来。
赵氏带着怀远来到聂家,桑青正在家里哭得天昏地暗。赵氏赶紧让怀远给桑青和桑榆道歉,桑青却仍旧哭得厉害。
齐氏苦笑一声:“这丫头的倔强性子,还真随了我。我说她性子野,要禁她的足,她就和我闹起来了。”
赵氏劝了一会齐氏,忽然瞧见门角箩筐里的刺绣,眼前一亮,拾了起来:“哟,这是谁绣的?像模像样呢。”
齐氏朝桑青呶了呶嘴:“是那倔丫头绣着玩的。”
赵氏抚掌道:“既然有心学,不如让她到绣庄当学徒好了,针线布料都不用自己掏钱买,把桑青交给我,你可放心?”
齐氏转愁为喜,连连点头:“能交给你,我最放心不过了。”
我是因祸得福了吗?桑青止住了哭泣,睁大了眼睛看着娘和芳姨,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很快就要踏出赚钱的第一步?
齐氏瞧见怀远耷拉着脑袋,一副怏怏的样子,连忙安慰道:“小孩子们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了。怀远,没事了,不要放在心上,啊。”
赵氏看着儿子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淡然道:“怀远,你不必紧张,也不必胡乱猜测。娘只是在想,读书不过是想让你识字明理,并不指望你真能靠着读书金榜题名。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村东的白秀才,书读了一辈子,还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从明天起,你上午跟着你爹爹到田里帮帮忙,下午再到私塾听课吧。”
“娘……”怀远一脸沮丧地哀求道。只上半天倒是没什么,但是晒得黑乎乎的去上私塾,肯定被同窗嘲笑自己是个黑炭头。
赵氏干脆利落地一垂定音:“就这样定了。回头我让你爹跟先生提一提。”
到田里帮忙?桑青脑子里涌现出若干年后,怀远肤色漆黑,胸肌发达,头脑简单,一脸呆傻的庄稼汉模样,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
怀远瞧见了桑青眼中的幸灾乐祸,两眼冒着火,狠狠地瞪着桑青。赵氏抬眸望了一眼怀远,怀远立即把头低了下去。
赵氏又和齐氏闲聊了一会,便带着闷闷不乐的怀远离开了聂家。
等赵氏母子一走,桑青便乖巧地拉着桑榆,背上小竹篓去桑田采桑叶,采满一篓子,就背到蚕房交给齐氏切成细细地桑丝来喂养幼蚕。
喂完蚕回到家里,母子四个正坐在门口歇息喝水,聂福回来了,满脸笑容心情很好。看来这次卖鱼应该挣了不少铜板。
聂福早上和傍晚都会到溪里收取鱼获放入小水潭里养着,等数量多了就拎到镇上去卖钱贴补家用,顺便帮桑青卖草药。
桑青巴巴地跑到聂福身边,聂福将卖药所得的两个铜板交给了桑青。
虽然只有两个铜板,桑青却是很满足,放在手心看了又看,才依依不舍地将铜板放进钱罐子里存着。
桑蓝和桑红的工钱也都上缴给齐氏,齐氏给桑蓝、桑红和桑青各买了一个小陶罐,分别用蓝布,红布和青布作了标记。其实不用标记也都知道,大哥的工钱最多也最高,铜板扔下去的声音是最沉的。桑青的铜板最少,一个铜板扔下去,铜板与陶罐相碰撞的回音十分悠长。虽然这样,桑青还是觉得铜板扔进钱罐子的声音最为清脆动听。
等桑青娘俩放好铜板走了出来,聂福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用荷叶裹着的东西出来,乐呵呵地打开放在桌上。桑青和桑榆跑去一看,竟然是桂花糕!
今天的运气真好,好久没吃过甜点了。姐弟仨迫不急待地一人拿了一块,剩下一块留给了桑红。桑青咬了小小的一口含在嘴里,甜得连心都要化掉了。从前都不觉得桂花糕有如此的可口。桑青小心翼翼地一小口一小口轻轻啃咬,还伸出手在嘴边护着,生怕有一星半点碎屑掉落在地上。
聂福像是变戏法似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玉钗,在齐氏的面前晃了两晃,随后插在齐氏的乌黑油亮的云髻上。齐氏十分欣喜地摸着头上的玉钗,口里却嗔怪道:“瞧你,又乱花钱了!”
聂福乐呵呵地左看右看,端详着齐氏戴着玉钗的效果:“花不了几个钱!嗯,好看!我家娘子就是俊!”
齐氏闻言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脸上飞起红晕,秀目斜了聂福一眼,嗔怪道:“去去去!别当孩子的面说这些不正经的话!”
聂福俯下身来笑着问桑蓝和桑红:“你们说说看,娘俊不俊?”
桑蓝和桑红嘴里含着桂花糕,齐刷刷地喊了声:“俊!”
一家正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桑红忽然红着双眼跑了回来。
桑红一口气跑进房间里,趴在枕头上嘤嘤地哭泣着。
这个女儿平时最为乖巧可人,这会儿可是遇到什么委屈了?齐氏心头一疼,快步走进房内,桑青紧跟其后。齐氏轻抚着桑红的头,低声问道:“怎么啦?是被师傅训了么?”
桑红抬起头来摇了摇,眼泪汪汪地望着母亲:“不是,师傅对我很好。只是……”桑红一想起伤心事,哭得更加悲切起来。
齐氏温柔地拍着桑红的肩:“女儿家哭鼻子最丑了,桑红有什么心事,不如给娘讲一讲,看一下是否值得为它哭泣?”
桑红这才擦了眼泪,委委屈屈地说道:“那冯小云说我是只肥鸭子!”
桑青顿时哑然失笑,肥鸭子,这叫得可真是贴切。虽然平日里吃的是粗粮杂菜,但桑红的身子就是噌噌地长,除了朝上长,还横向发展,珠圆玉润的,走起路来那胖墩墩的小屁股一摇一摆的,活像一只肥鸭子。
齐氏叹了一口气,果真是年少不知愁,这么芝麻大的事,犯得着去和她计较么?齐氏柔声安慰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何必放在心上?就算她把口也叫烂了,你也变不成肥鸭子。”
桑红又被戳中的痛处,泪水顿时又像缺了堤的水,哗啦啦地涌了出来。
桑青强忍着笑,暗暗地腹诽,娘啊,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桑青走到齐氏的身边,拽着齐氏的衫角,大声地说道:“姐姐,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还想咬回去吗?那个冯小云这么不积口德,以后肯定嫁个连牙齿都掉光的老光棍!”
桑红听了这话,方才破啼为笑。齐氏一脸不满地戳了一下桑青的小脑袋:“小孩子家家,竟说些这么难听的话,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桑青方才把头缩回齐氏的身后,对着桑红挤眉弄眼,不再说话。
桑红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脸一红,有些为难情地站了起来,擦干脸上的眼泪:“我去做饭。”
桑青赶紧拿了桂花糕递到桑红的手中:“姐,这是给你留的桂花糕。”
桑红均了一半分给桑青。桑青知道桑红的性子,也不推让,将手中的桂花糕分成三份,走到门口叫来桑榆和桑宝。桑青把桂花糕分到他们的手中,笑呵呵地说道:“这是大姐分给我们的。”说完,桑青和两个小家伙一起,跑到桑红的身边,一齐开心地吃着桂花糕。
吃完桂花糕,姐妹俩开始做饭。于是桑青点火烧水,桑红舀了两大勺玉米粉到深口碟里,用冷水拌匀放在灶边,就到菜园子里摘菜清洗。当桑红端着一篓子菜回到厨房,锅里的水早已烧开。桑红将大木锅盖掀开,里面的开水正嘟嘟地冒着泡。桑红把玉米粉倒入沸水中,取来大竹勺不停地搅拌着,头上的汗不住地滴下来。
桑青也被灶火烘得汗流浃背,一边用袖子擦着汗,一边问道:“姐姐,芳姨说明天让我到绣坊学绣工,到底是学些什么东西呀?”
桑红温柔地看了妹妹一眼,由衷地替妹妹高兴:“那桑青以后就是小绣娘了。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一下子讲不清楚。你不要紧张,芳姨会好好教你的,再说,不是还有我嘛,我会护着你的。”
桑青有些哑然,被一个冯小云笑话一句就要哭鼻子,到以后还真不知道是要谁护着谁。桑青又问道:“姐姐,那个冯小云是谁呀?她欺负你,芳姨都不帮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