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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3.
      李西凡成了盛家臣的秘密情人。
      家臣和西凡的贴身保镖都严格遵守着集团的规矩,不敢泄漏半个字,就连莫名其妙被冷淡下来的文惠小姐都没有发现自己输在哪里,正是这个半公开的秘密,才让西凡感觉到了盛氏不同于其他企业的严谨和——神秘。

      “臣。”
      “嗯?”
      “让我去黄律师事务所实习吧。”
      “不行。” 家臣慵懒的声音。
      冬天的早晨是赖床的大好时机,晨曦从厚厚帘缝中透过来,卧室里半明半暗。西凡睁着眼睛聚精会神想心事,家臣贴在后面假寐,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怀里的人。
      “为什么不行?”
      “不适合你。”
      “说清楚一点。”
      “他们代理的大多是刑事案件。”
      “而且是盛氏委托的刑事案件。” 西凡接着家臣的话说。
      盛家臣睁开眼睛,把西凡的身子扳平,看看他清秀干净的脸。
      “关于盛氏,你还知道多少?”
      “比你以为的要多。” 西凡得意地笑,“我看,我听,我想,即便不清楚细节,也知道大致的范围。”
      “比如说……?”
      西凡却没有接话,反而问道: “家臣哥,盛氏合法生意如此兴旺,为何还要保持□□的色彩?”
      “嗯……,因为暴利,还因为传统。我也一直在漂白,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么多兄弟,岂能说散就散。”
      “所以百合门才这么容不下你对吗?”
      家臣抬手顶了顶西凡鼻头,说:“周涛跟我顶的最厉害的就是石油走私和地下军火的生意,总是巴不得我翻船。”
      “那港府呢?”
      “对我又爱又恨吧,警察隔一段就跑来抓下小辫子,可是需要捐款的时候财政司长就把热脸贴上来。”
      西凡支起身子,看着家臣说:“黄律师可以,我也可以帮你。”
      “□□上的兄弟平日都是为世人唾弃的恶汉,我不想你介入那样的刑事案件。记得我第一天看见你吗,你站在路边上,看起来就象头小绵羊,而他们,个个都是黑色的山羊。”
      “但他们是你的兄弟。”
      “不行,你以后的律师生涯会因此而声名狼藉。” 家臣断然拒绝,西凡听在心里却甜滋滋的。
      “可是,盛家臣,……我喜欢你,” 西凡轻轻地吻着家臣的下巴,“所以……我要跟你做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西凡。” 家臣脸色不觉一凝,若有所思地看着西凡,没有应答。
      西凡不再说话,用手指缓缓划着家臣肩头结实紧绷的皮肤,手指划过后留下浅浅一道痕迹。
      “我喜欢你的味道,盛家臣。”
      “哼。” 家臣微笑,西凡越来越放肆了,似乎长久被掩饰的聪明和傲气都在那场大雨里被激发了出来。
      “我也喜欢你的味道,李西凡。”
      “我没有味道。” 西凡用鼻尖磨蹭家臣胸前的汗毛。
      “跟我做过爱就有了,” 家臣微闭双眼,翻身把西凡按在身下,“单纯的Gevallia的味道。”
      西凡嘿嘿一笑,突然把身子蜷成一团,死死按住了正在离自己而去的棉布睡衣,低声道:“让我去黄律师那里实习,不然的话……,嘿嘿。”

      西凡的坚决态度终于为他争取到了在黄律师旗下实习的机会。
      但是由于某人的恶意安排,带着保镖上班的李西凡成了事务所有史以来最闲的实习生。不过,西凡坚信,是珍珠就总会发光的,所以厚着脸皮锲而不舍地呆着。终于,机会来了,在三月里的一次开庭里,盛氏老大认识到了李西凡的能力。
      涉案的是东汉航运公司的老人邱哥,他和老胡是在押送货物的时候被巡查的警察抽查到的。正是午夜的时候,两个警察打开货柜底层的时候发现了格外沉重的一排箱子,刚刚在手电筒的光亮下看清楚是一挺FR-14狙击枪,就遭到了歹徒突如其来的袭击,结果警察只好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没有车牌的卡车消失在了街头。
      不料就在三天后,邱哥竟然在另一次搜查中被警察认出并抓获。因为李姓警察声称自己能清晰地指认邱哥,所以当黄律师把邱哥从警局保释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案子不再抱有希望了。如果邱哥被判有罪,即便他在狱中不会背叛盛家臣,东汉航运公司少不得要受到检查并因此而影响股市,届时对盛家会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案子定在三月五号开庭,到时只等警察当面指证,邱哥就恐怕难逃牢狱之灾了。
      每次黄律师和手下讨论案情的时候,西凡就在一边仔细地听。
      三月三号那天清早,当黄律师打开报纸的时候,惊讶地差点跌破了眼镜。只见报纸上连篇累牍是关于盛氏下属涉嫌走私军火的报道,更有邱哥的大幅照片格外抢眼。黄律师再翻其他报纸,皆是如此,等他从邱哥那里得知李西凡曾经帮他照相理发的时候,简直要气疯了,掉头去找,才发现西凡这两天都没有来上班。

      本以为家臣会留在市区公寓,所以西凡回家非常晚,等在大厅看到一张黑脸时才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啪!” 花花绿绿的报纸扔到眼前。
      “喔哦,印刷不错嘛,太清楚了。” 西凡看着报纸上的邱哥,笑得合不拢嘴。
      “为什么?” 家臣口气差得很,本来只是损失一个老人,这下加上周涛看笑话了。
      “你看这张照片。” 西凡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张立拍得。
      家臣接过来,照片里是一个警察站在报摊前。
      “这就是那个警察证人。”
      家臣疑惑地抬头。
      “如果,全香港人都可以跟他一样说出嫌疑人的特点,而这个特点又有点不太准确的话……。”
      “李西凡。” 家臣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大。

      旁听席上的人大约可以分成三组,最多的是记者,其次是盛氏的人,周涛也来了,由百合门元老怀叔陪着,悄无声息坐在后面,摆明了一幅看热闹的样子。
      陪审团面前,黄律师胸有成竹地盯着证人席里自信满满的胖警察。
      “李警官,您说您很清晰地在案发现场看到了我的当事人的样子。”
      “是的。 ”
      “您可以描述一下吗?”
      “他中等身材,眼睛不大,穿了深色的衣服,头发大概到耳朵下面……。”
      “您说他的头发到耳朵下面,具体有多长?”
      “就到耳朵下面,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寸头。” 哼,剪了头发也没用,李警官斜睨着被告席上的邱哥。
      “那您看到的歹徒不可能是我的证人,我的证人在三天前头发长度还接近肩膀,这是给他剪发的刘太太,她可以证明案发时我的当事人不是现在的寸头,也不是只到耳边的头发,而是长及肩膀的头发。 ”
      “那时黑夜里,头发我可能看不太清。”
      有圈套!虽然还不太明白圈套在哪里,李警官立刻警觉起来。
      “我是否可以推测,您当时并没有看清楚嫌犯,但是您看了关于案件的报纸之后就不由自主按照照片重新修改了您的记忆,所以您是按着照片也就是我的当事人来描述嫌犯的,也就是说您描述的是我的当事人而不是嫌犯。”
      “但是嫌犯的脸我看见了!” 警察生气地说。
      “象您那样的描述,任何一个看过报纸的读者都可以做到,所以您的描述根本不具有任何权威性,对吗。”
      “我根本就没看到过那个报纸,我是真的看见了他的脸!” 胖胖警察愤怒地嚷嚷。
      “那您这时是在干什么,李警官。” 黄律师拿起手里的立拍得。

      当听众络绎走出大厅的时候,盛家臣和顾章迎面遇到了周涛和他的手下。
      周涛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倒是身后的怀叔微笑着跟家臣打招呼。顾章一边抬手示意,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个信封交给对方的人,怀叔接过来打开看看,依然笑得温和,冲着顾章点点头去了。
      “他倒真象只老狐狸。” 顾章笑着看怀叔的背影。
      “你给了他什么?” 盛家臣一边步下台阶一边问。
      “记得那个窃听器吗?不是小柯,是一个给汽车保养的工人做的,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信封里是窃听器和他的供词。”
      “……嘿,他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小家伙。” 盛家臣突然低声笑着说。
      “谁?”
      盛家臣低头去跟顾章说了句什么,顾章笑着点点头,紧走几步,打开已经等在台阶下的自己的车门。今天,轮到他顾大助理亲自去接下课的李西凡了。
      当西凡在一家幽静的西餐厅里看到家臣笑脸的时候,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一定是邱哥的官司赢了,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参与的第一个官司呢!!

      “你怎么会想到这种招数?” 家臣举起手里的葡萄酒,水晶相碰,叮当一声响。
      “从去年夏天到现在,我已经仔细看了差不多一千两百个刑事案例。”
      西凡一边笑吟吟地呷着酒,一边在心里自言自语,嗯,要让酒在舌头上慢慢转一下,然后体味液体的不同香气。
      “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经济案子?” 家臣看着西凡。
      映着流动的红色玛瑙,西凡嘻嘻笑着说:“我说过,我要跟你当一根绳上的蚂蚱。”
      “是为了报恩吗?”
      “报恩?那就该学着……帮你挣钱,” 西凡摇摇晃晃、得意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笑,“喜欢你,才想让自己也有……黑色的翅膀。”
      家臣笑笑,低下头去,把雪茄慢慢掐在灰烬里,叹口气说:
      “你醉了,西凡。”

      四月底,李西凡帮助盛氏平息了政府对旗下封元公司恶意引导股民的起诉;而在六月份则成功地把一个兄弟的罪名从袭警调降到误伤。 一步一步,李西凡终于用自己的聪明和勤奋赢得了集团内部的信任。到了大学第一年的暑假,西凡实际上已经成了仅次于顾章的董事长助理,虽然不为外界注目,他却实实在在地慢慢进驻了盛氏的核心,这让Josh等跟随他的人格外开心。

      这天早晨,当Josh 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听到西凡似乎正在讲电话, Josh识趣地站住了。
      “你是说清海帮?”
      “他们还是不肯跟我们合作。”
      “家臣哥,我们不能再增加给他们的好处了,否则得不偿失。”
      “好,家臣哥,我等你回来。”
      听西凡挂了电话,Josh敲敲门进去,西凡正疲惫地趴在桌子上,身下压着一摞卷宗。
      “西凡少爷,该吃早饭了。”
      西凡从桌上抬起头,额发凌乱地散到了脑门上,他揉揉眼睛站起身来。
      “你太过辛苦了,会累坏的。”
      “你见过十八岁累坏的人吗,Josh?”
      西凡抚弄一下满头乱发,长长伸个懒腰,开始原地快跑。
      Josh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西凡身体一向很好,是那种结实得几乎百病不侵的孩子,上个星期还得意地告诉家臣自己报名参加了运动会3000米男子跑,所以当家臣听到他昏过去的时候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
      “砰”,家臣面色冷峻,撞开了学校医务室的门。
      李西凡只穿了背心和运动短裤,正在医务室里满屋子乱转,Josh则站在桌子旁边和医生说话。
      一把拉住西凡肩膀,家臣眉毛拧在一起。
      “怎么回事?”
      “我……最后跑不动了呗。” 西凡懊恼地说:“今天可是丢大人了,全校同学面前摔个狗啃泥。”
      “没事儿你跑那么快干吗?!跑得快怎么会昏倒?”
      “比赛啊!今天是运动会,我知道你要签约所以没告诉你。”
      “你!” 家臣气结,伸手轻轻摸摸西凡额头的一小块纱布,“疼吗,摔得厉害吗?”
      “不疼,可惜好几个星期都要破相了。” 西凡益发懊恼起来,转头又问医生:“老师,肯定不会留疤对吗?”
      “哎呦,我要被你烦死了,不会不会,即便留疤,也是瑕不掩瑜那种行了吧。” 老医生摇着头走过来,问家臣,“你就是李西凡的哥哥?”
      “对。”
      “李西凡的关键是好好休息和吃饭,他因为睡眠不足轻度贫血而导致低血糖,所以才会在长跑中昏倒。”
      “睡眠不足,轻度贫血?” 家臣疑惑地看着西凡。
      “您不在家的时候,西凡少爷每天都看东西看到半夜,有时候通宵,吃饭也不规律。” Josh站在后面说话。
      “什么东西看到半夜,武侠小说还是游戏机?” 医生说。
      “是吗?” 家臣厉声问。
      西凡心虚地摇摇头,“没那么严重。”
      “白痴,身体没了,要公司还有什么用?从现在起,放假!”
      转身对大夫道谢,家臣不由分说,扯着西凡走出门外。
      “你干嘛?我还有一项三级跳远没比完呢,企管系的那个王师圣刚才还要跟我打赌呢……” 看见盛家臣的车子,西凡挣着胳膊嚷嚷。
      “弃权!”
      “我外套还在同学那里呢。” 西凡声音小了,麦色的小臂上已经被掐出印子来了。
      “不要了。”
      家臣绷着脸从后备箱里找出一顶帽子,“啪”得给西凡戴在头上,正好遮住了刺眼的白纱布。
      看家臣真的生气了,西凡撇撇嘴不敢再叫,乖乖坐进车子。
      “去哪里?” 拉下来座位前方遮光扳上的镜子,西凡挑剔地看着自己的帽子。
      “冲浪。”

      真的是冲浪,而且是没有保镖的冲浪!!
      当西凡目瞪口呆地走下直升飞机时,正是黄昏时分。
      夕阳裹在桔红色的云霞中,在水天相接的地方荡漾,上面,是紫蓝色的天空,下面,是泛着鱼鳞般金光的灰蓝色的大海。
      站在悬崖边缘,西凡良久才慢慢转过身来。
      “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西凡的眼睛里能看到夕阳的色彩。
      “没有,” 家臣慢慢把西凡抱进怀里,用唇吻着西凡额头的纱布,“只有我们。”
      “我们现在去冲浪吗?” 把头靠在家臣胸前,西凡呓语般地问。
      “不,因为我们现在要点壁炉。” 家臣同样似乎沉浸在梦里。

      西凡吃饱了饭,打着嗝在壁炉边的地毯上躺着。小木桌上点着粗粗的蜡烛,杯盘里放着剩下的面包火腿。
      “家臣,整个岛都是你的吗?”
      “悬崖这一半是我的,沙滩那一半是渔村。”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片产业?”
      “没人知道,我是用我逝去的保姆的名义买的。”
      “距离哪里最近?”
      “印尼。”
      看着西凡小猪一样满足地躺着,盛家臣柔声问道:
      “喜欢吗?没有电话,没有灯,来了,就等于与世隔绝。”
      西凡咧着嘴笑了: “这木屋和蜡烛,实在不是你的风格。我以为你只喜欢Jaguar的。”
      “那这个呢?也不是我的风格?”
      西凡扭过头看,炉火太旺,家臣已经脱了上衣,古铜色的皮肤映着桔红的火光,他得意地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把在光影里显得格外精致的吉他。
      “家臣哥!”
      西凡发出了低低地惊呼声,小豹子一样跳了起来。
      木屋里,晃动的人影映在白麻布的窗帘上,渐渐地,情人间的窃窃私语低下来,柔和的吉他声在小岛上轻轻响起。
      涛声起伏,琴声如诉,夜半无人,月亮从海面上缓缓升起来了。

      无名岛,慢慢地成了西凡最喜欢的地方。每当不是特别忙的时候,家臣就会和西凡一起偷偷溜出那个拥挤的城市,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岛上小住两天。
      无名岛的悬崖下面,凹洞密密麻麻,住着无数的海鸥和一种特殊的红头鹦鹉。
      西凡胆子很大,特别喜欢在悬崖边上坐着,看一群群的海鸥在脚下飞来飞去,尽力往远处扔一把面包屑,飘飘洒洒不及落下,便会被海鸥“呱呱”叫着,在空中飞掠抢尽。
      这日午后,坐了不一会儿,西凡带来的面包已经大半喂了崖下飞翔的灰色海盗,家臣斜坐在后面,抱着西凡的腰,已经慢慢有点迷糊着了。
      “我好奇怪,清海帮不是一直在周涛和我们之间摇摇摆摆吗,现在为什么会突然投靠咱们呢?”看着天边慢悠悠的云彩,西凡问家臣:“咱们许诺的东西不比周涛作诱饵的那座商业楼更有诱惑力,他们为什么会舍他而选我?”
      家臣嘿嘿笑了,用鼻子轻轻在西凡背上磨蹭,悠闲地说:
      “那座楼是五层的,可惜当年偷工减料只打了两层地基,再过一年半载就成危房。”
      西凡失笑着扭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怀叔告诉我的。”
      “什么?!” 西凡愣住。
      “这是盛氏和他做成的第一笔交易。”
      “你是说……?”
      “盛氏最高机密,周涛做梦都不会想到。” 家臣轻轻地说。
      看着盛家臣人畜无害的笑容,西凡不知不觉打个冷战,早知道他的情人是头危险的豹子,还是有时候会感到震惊。
      “他不是百合门的元老吗,怎么会……。”
      “如果你知道我开的条件,或许能理解。” 家臣抬起头看着西凡,瞬间,目光似乎变得暧昧难测:“西凡,没有什么能保证是一生一世的。我希望手下忠诚,却不盲目地相信忠诚。”
      “噢,这样啊?”
      西凡茫然转过头来,无意识地把手里最后的一点面包撒下去,“呱呱呱呱,” 耳边成群的海鸥急切地啼。
      “而且,因为能及时知道百合门的报价底线,我们有希望拿到F国反政府军偷偷购买军火的订单,如果事成,那将是我们两年来最大的生意。”
      没有注意到西凡的困惑,家臣轻吻着眼前浅麦色的脖颈,慢慢啃咬,终于让西凡心烦意乱起来,仰头躺进家臣怀里。柔顺的头发从额头滑开去,露出了西凡平日小心遮掩的细细白色疤痕。这个爱美的小家伙,家臣忍不住笑了,慢慢触碰几下浅色滋润的嘴唇,再重重吻下去。

      天渐渐开始转凉了,盛家臣带着顾章,有时是西凡,频频出入泰国边境,那里是他们与买方谈判的中间地带。
      相应之下百合门的行动也在抓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买方与盛氏合作的倾向越来越明显,周涛也显得益发焦躁起来,渐渐无所不用其极,当东汉航运的新经理被冷枪打伤之后,盛氏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
      盛家臣知道冷枪事件不过是个警告,周涛想要知道的是盛氏与反政府武装成交后货物运输的路线和交货地点,而这个秘密,盛氏里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顾章还罢了,他老练机警,枪法在香港能排到前五,家臣唯一担心的是西凡,除了增派人手暗中保护,再就是闲暇时逼着西凡学习射击,好在西凡平时行事低调,盛氏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天西凡一下课,就被家臣接到了市区僻静处的一家西餐厅。
      “家臣哥,什么好事?” 下了车,西凡追在家臣屁股后面一迭声地问。
      “别吵,过会儿就告诉你。”
      正是吃饭时间,安静的厅里闲闲散散坐着客人,服务小姐过来,把家臣和西凡带到了一处幽静的角落,保镖们也自分别找了靠近门口的两张桌子坐下。
      “先生,点什么?” 小姐掏出钢笔,笑盈盈站在旁边。
      “Jumbo ………………Coconut Shrimp and ……。”
      小姐飞快地在纸上记着。
      家臣在慢吞吞点菜,西凡则无聊地四下观望,好容易小姐才弯腰收起菜单,婷婷袅袅地走了。见西凡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姐背影,家臣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西凡连忙笑着回过头来。
      “西凡,周年快乐。” 家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原木盒子。
      西凡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意外的黑色,简单流畅的设计,手指捻起来,是沉甸甸的沙滑。
      “不是求婚,是纪念。” 家臣说。
      “纪念?”
      西凡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盛家臣纪念的,是那个下雨天。
      西凡翻过戒指,果然,在戒指背面是一行花体钢印: LS10211993。
      西凡笑着把戒指套在手上,打量一下,突然转过身,兴奋地扑了上来,一把搂住家臣的脖子,一边亲一边叫道:
      “太漂亮了家臣,谢谢你!”
      家臣一愣,西凡在外面从来不爱与他亲热,今天好失常。
      “我太喜欢了!” 西凡声音小下来,贴在家臣耳边一边亲吻一边私语,看得经过的侍者面红耳赤。
      “臣,在你后面用餐的那个家伙不对头,还有负责我们这个桌子的小姐。”
      西凡笑颜如花,家臣眯起眼睛,更是一幅陶醉的样子,咬着西凡耳朵说:
      “明白。她已经过来了,待会儿你只管躲,其他的看我。”
      “嗯。”
      西凡笑着坐好身子,扭头看,小姐已经用盘子端了餐前点过来。
      “啪”,盛家臣把空下来的戒指盒子扣起来,慢慢放进西装衣襟。
      小姐盈盈站在桌旁,托盘下白色餐巾微动。
      在小姐把握枪的右手从盘子下抽出的一刹那,盛家臣已经动手。大掌斜插出去,急如闪电猛地握住杀手手腕,喀啪一声利落折断腕骨,左手手臂用力,一个旋身,家臣已经把疼得乱颤的身子揪过来挡在自己身前,右手乌幽幽的枪口对准了身后的食客。
      那食客听到身后动静,知道动上了手,“哗啦”一声推翻桌子站起来,抽枪急转身,却迎面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同伙被盛家臣抱在胸前。不及调整枪口,对方的枪已经响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食客杀手睁大了不甘的眼睛,缓缓倒了下去。
      家臣推着小姐走到她同伙旁边,“砰”地把女孩子推撞在她同伙身边。
      家臣一动手,西凡就已经缩成一团躲进了角落,等到混乱过后,才慢慢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西凡走近两步,呆呆看着满地血迹和哀号辗转的杀手,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董事长,要不要补上两枪。” 这时才冲过来的三个保镖心虚地问。
      家臣扯过餐巾擦掉手上血迹,然后闪身挡住西凡的视线,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吩咐保镖道:
      “不用了,让他们老板自己处理。”

      坐在车上,西凡还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平复下来,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家臣伸手搂着他肩膀,感到西凡的身子不再发抖,才低声问道:
      “西凡,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杀手?”
      “什么?” 西凡脑子里还晃动着那个食客身上的血迹。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那两个人不对劲?”
      家臣温和的声音让西凡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记得吗,我上高中的时候常常在西餐厅打工,我知道没有一个女侍者会穿着高跟鞋端盘子,不然一天下来就会累死,而且她在记账的时候,用的居然是钢笔,而餐厅里的人从来都只用圆珠笔的。 ”
      家臣惊讶得看着西凡,西凡受到鼓励,脸上渐渐恢复了一点平时的笑意。
      “还有,你身后的那个家伙,我们点菜的那么一会儿,他就往自己的牛排上撒了三次盐。其实那份牛排,一看就已经冷得象石头了……。”
      看着盛家臣震惊的样子,西凡禁不住又得意起来,本以为他会开心地夸赞自己,没想到家臣什么话也没说,掉过头去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怎么了,家臣?” 西凡有点心慌地问。
      家臣专注地开车,过了许久才扯动嘴角笑笑说:
      “西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律师。”
      不知道为什么,西凡觉得家臣看起来有一点忧郁,有一点……古怪?
      西凡没有答话。
      “西凡,我可能星期三走。” 家臣刻板地说。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西凡偷眼看家臣,其实不太抱希望。
      “这次不是谈判,是交货,所以你别去了,万一出事,你看不得血腥,我还要顾着你。”
      西凡点点头,家臣扭过头看着西凡说:
      “我只担心这几天里周涛会找你麻烦。”
      “不会吧,外面知道我的人很少,” 西凡笑着安慰家臣,“你放心,我这几天不出门就是了。”
      “让我再想想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盛宅廊下,家臣说着,熄火拉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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