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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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叶景燃在庭院内沉默。
有时候叶景燃真的痛恨自己常年习武的身子，听觉为何这么的灵敏，王公子软软糯糯对那人撒娇的声音，虽然隔着院墙却如此清晰，清晰到好像那二人就在他的耳边。
果然是这样吗……听到三殿下早就与王公子有约的事实，叶景燃扯起嘴角，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在这个朝代，男女私下交往甚密其实是有违礼制的，自己明明知道，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答应了三殿下的邀约。然而却没想到，三殿下真正的目的，却是因为与王家公子有约，所以让自己当挡箭牌吧。这样谁都不会想到三殿下是与王公子私下幽会，王公子的名节也就可以保全。
只是你又何苦骗我……
叶景燃轻轻揉了揉胸口，仿佛这样就可以揉散掉胸口郁结的痛楚，心里说不清是难过更多还是无奈更多，也许夹杂其中的，更多的还是“果然如此”的失落吧？
早就知道自己和他不一样。他是十四岁就艳绝京城的第一美人，自己只是舞刀弄剑的一介武夫。他是楚楚可怜的大家公子，自己却是传说中能令小儿夜啼的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头。他是文采斐然琴画俱佳的才子，自己却除了兵书连其他的书籍都没怎么读过……
所以三殿下她的行为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王公子和自己那是云泥之别，只要是女人应该都会喜欢王公子那样的男儿吧。只是，她又何苦骗我？如果她直说，自己肯定也会愿意与她同去，哪怕只是作为陪衬，遮掩她与他的相会。明知道不能在一起，可哪怕只是同她行了一路，同她讲了那么多话，自己就已经别无所求了。
叶景燃背靠着墙壁，默默顺着胸中郁结的怨气，生怕一开口，那些不满、委屈的情绪就会喷薄而出。良久，直到他觉得自己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又一次坚强地挺了过来，克服了心中郁结的难受，这才慢慢地从院子里出来。
送完荷包的王家小子早都羞涩地跑走了，留下楚凤遥一个人，手里攥着荷包，丢也不是，留也不是。丢了吧，那是人家孩子的一片心意，践踏他人真心的事儿楚凤遥还真做不出来；不丢吧，又怕叶景燃看到会多心。正左右为难间，便见叶景燃青袍缓步地从庭院里出来，正向她走过来。
一见他出来，楚凤遥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荷包藏在腰间，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将军求了什么？”
“……”叶景燃忽略她唇角的那抹僵硬，淡然答道：“没求什么，人太多了。”
楚凤遥见他神色并无不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笑容语气也自然起来：“那咱们去庵后要点吃的吧。听说溶月庵里的素斋很好，我一直都想尝尝呢，一路走了这么久，将军也饿了吧。”
叶景燃淡淡点头，二人便一起往庵后行去。
一路走来，叶景燃仍旧是那副淡然随意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楚凤遥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跟之前不一样了。只是究竟是哪里不同，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如果硬要说的话……将军他，好像是生气了。
虽然叶景燃一贯是严肃认真到有点面无表情的，但楚凤遥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了。看他那浓黑的眉峰，虽然同往常一样疏朗，但紧抿着的嘴角向下的那个弧度，楚凤遥再熟悉不过了——两个月来，每当自己惹到了他，叶景燃他嘴上虽然不说，可嘴角就会习惯性地抿出这个弧度——那正是他不高兴时的习惯表情。
而进去那个该死的庭院之前，叶景燃虽然也是波澜不惊，但眼角眉梢的弧度和眼里的神采证明他分明是愉悦的；怎么一出来就变了呢？
难道……
楚凤遥偷偷瞥着对方，心里叫苦不迭：难道被他看到了？？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还是林峰那小子又跑去挤兑他了？
带着一丝侥幸和小心翼翼，楚凤遥问道：“将军，刚才在里面见到林宰相一家了吗？”语气甚至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发觉的讨好。
“……林宰相？”叶景燃皱眉回想道：“是宰相正夫吧？见到了。”还上去打了招呼呢……只不过对方没理自己就是了。
“是不是林峰那家伙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叶景燃转开视线，想到赏花宴上林小公子的出言不逊，嘴里又弥漫起苦涩的味道。
“……”如果不是因为林峰……他果然还是看到了吗。
楚凤遥心中暗叹，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想找话题却不知说什么才好，两人沉默着走到后堂，在沉默中品尝了赫赫有名的素斋，却各怀心事，什么味道都没有吃出来。
虽然五月的午后春光正好，可二人此时却无心游览，怀着无法言喻的心情，默默往山下走去。
不知不觉，二人已行至半山腰。漫山遍野的桃树桃花，其艳如云，绯红若血。微风吹拂，花瓣四散，飘扬到衣襟上，发丝间，竟有一种凌空欲飞的感觉。
楚凤遥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前方那个英挺俊朗的背影。好好地出来游玩一趟，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楚凤遥心里郁闷极了。
“……”叶景燃走出很远，发现身后没有对方跟上来的脚步声，不由回头，见她仍呆呆地站在原地，只好折返回去，单膝跪地，声音平静毫无波澜：“请三殿下恕臣逾矩之罪。”
楚凤遥心中苦涩——是啊，在这个规矩森严的封建社会，男人不得走在女人前方，臣子不得走在君王前方，叶景燃两罪并犯，怪不得要跪地请罪呢。
他大概以为自己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吧？
楚凤遥凝望着对方漆黑的发顶，和墨色长发上飘落的点点绯红花瓣，心中气苦。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这个男人不要这么老实，这么隐忍，反而希望他像之前见到的宰相之子林峰那样，有什么事情都说出来。泼辣也好，找她大吵大闹也好，引得行人纷纷侧目也好，至少不会像他这样憋在心里伤了身子。明明跪在脚边的身子虽然挺拔但却微微地颤抖，明明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默默地握成了拳头，明明很委屈很难过却还要向自己谢罪……多么别扭的男人啊。
再三叹息，楚凤遥还是败下阵来，毕竟跪在地上的可是她恨不得放在心尖上保护的男人啊。也是怪她，很多时候还是不能适应，哪怕二人都穿着与现代不同的锦绣长袍，顶着满头珠翠或是繁复的发式，她还是会时常忘记，这已经不是那个熟悉的时代。在这里，男人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和矜持恭顺的。哪怕自家妻主在外偷吃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粉饰太平，也算是他们从小就必须精通的课程之一吧？所以她的男人，才格外的老实能忍吧。楚凤遥习惯了现代的那些男人油嘴滑舌、主动出击的恋爱模式，就常常会忘记这个时代的男人是有多么的不同。
这样的叶景燃让楚凤遥忍不住更加的心疼。她不确定对方究竟听到了什么，又听到了多少，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既是女人又是主上的地位，还是给了对方不少的压力吧。又或者……虽然二人名义上还有婚约，但他还是觉得十分不安，觉得自己没有过问她私人生活的权利？
楚凤遥暗自感慨，大概就是自己这样摇摆不定，不想让任何人受伤的性格，才让自己心爱的将军委屈成这样吧。早知如此，还不如忍着羞怯表明心迹，这样至少他能够多一分自信，少一分游移。
主意已定，楚凤遥嘴角上扬成一个弯月般的弧度，声音也变得柔软起来：“将军，把头抬起来。”
叶景燃听话地抬头，正对上对方手上拎着那个荷包，正正地送到他眼前，还顽皮地左右甩着。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直接，虽然面上仍旧是那么的古井无波，可眼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情不自禁地咬住了削薄的下唇，连呼吸都不知不觉地秉住了，一时间桃林里安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楚凤遥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到近乎宠溺：“我几个月之前是约了王公子，只是我投湖之后，脑袋就好像不太灵光，忘记了许多事情，这件事也被我忘记了。”唔，想来想去也只有“失忆大法”能解释自己这几个月的反常了orz
“……以前我是喜欢王公子不假。可是从那次之后，我的想法就变了。”楚凤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神色是那么的温柔却又坚定：“我想投湖的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我楚凤遥，大楚国的三皇女，不需要那些娇娇媚媚的庸脂俗粉，我想要的夫郎，是强大到能跟我一起笑看风云，驰骋天下的男人。”
眼见对方眼里升腾起的种种惊讶，喜悦和难以置信，楚凤遥更加心疼这个饱受了太多非议的男人了：“今天我真的只约了将军，忘记了之前的王公子，不想在这里碰到了。这是他送我的荷包，本来我想着王公子年纪太小，实在不忍心辜负对方的一片真心，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有时候快刀斩乱麻，才是对对方最好的回应和温柔吧。”
“毕竟，这一生，我有你就已经够了。”说罢，将手中那枚精巧华丽的荷包，轻轻挂在了身边的桃枝上，对还跪在地下，半天回不过神来的男人笑道：“这样美丽的荷包，正好配衬这里艳丽的桃花。如此也不算辱没了王公子的一片心意吧？”
说着手下一拉一带，将跪着的男人拉入怀中，紧紧抱着，仿佛二人生来就应该如此紧紧相拥一般。此时此刻，什么礼仪大防，楚凤遥都不放在心上了，她的眼里心里，就只有怀里这个倔强到令人心疼的男人。轻轻撩起对方的长发，楚凤遥贴在对方的耳边温柔地道：“将军，不要解除婚约好不好？我喜欢你，凤遥喜欢你。”
“我对将军发誓，倘若凤遥此生有幸得娶将军，今生今世凤遥只有将军一人，再不纳侍，永不负卿。”
“将军，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