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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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最看不惯灰姑娘春风得意的，首数大小两个女儿了。
回去家中的路上因为富人依旧跟灰姑娘坐同辆马车，大女儿跟二女儿不敢在富人面前像在跟卫垦面前一般放肆，这个名义上的继父对她们两个来说还是比较威慑的。所以回去的途中除了卫垦享受视觉上两张苦瓜脸之外，一切都显得平静安宁。
但当富人离开了视线的时候，宁静后的暴风雨来临。
灰姑娘即使穿着依旧华丽的衣裳，却也改变不了大女儿跟二女儿看待她的眼神。
“死丫头，你以为你脱去灰沉沉脏兮兮的衣服换上美丽的服装，就可以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吗”大女儿伸手往灰姑娘身上猛地抓去，灰姑娘躲闪不及颈上的珠宝已经被扯断，圆润珍贵的精巧珍珠随着断线掉落在地上，弹跳起美丽的弧度，却无人理睬。
二女儿上下打量着灰姑娘，嘴中不时发出鄙夷的啧啧声响，道：“真是上天的奇迹，为你挑选这套衣裳的人想必花了不少功夫。”二女儿小步绕着已经双手攥紧的灰姑娘走了一圈，“想来也是，不多花点功夫，怎么可以掩饰住你身上褪去衣裳后满满的土气？”
“……”灰姑娘皱眉，微微偏过头，并不搭话。
“脾气还倔上了？”大女儿朝二女儿使了个眼色，两人极为默契地一左一右在抓住灰姑娘，顺滑无暇的绸缎做成的华丽衣裳在尖锐的爪子下被撕裂断开，在房间内响起布绸断裂的声响。
“住手！——”灰姑娘怒吼道，将一旁的大女儿推倒在地，随即转过身狠狠对站在另一旁的二女儿扇了一巴掌。
“啪——”巴掌声在房间内响起，随即是一阵吓人的幽静。
……
卫垦此刻站在房间外，身体尽力弓直将背靠在墙上。他刚才看到富人走进了这个已经没人居住的房间。
据他的了解，这个房间是灰姑娘的生母生前居住过的房间。
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卫垦看到富人背对着自己，双手微微曲起，头微低像是正在端详手中拿着的不知什么东西。
“亲爱的。”富人道。
卫垦心中微微一惊，被发现了？
“我会让我们的女儿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富人的声音越发低沉，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卫垦停止微微移动的步伐，屏住呼吸继续倾听。
“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我所能为她做的，只能尽力撮合她跟王子。”富人道，随即安静了下来。
卫垦见富人的身躯微微动了下，惊得赶紧将探出的身子靠回墙上，努力平缓呼吸跟心跳，不让富人发现嫌疑。
房间内并未再有声响，又过了一小会，卫垦听见一声极为低沉的声音，富人道：“我爱你。”
……
“你敢打我！”二女儿因为愤怒而尖锐的声音响彻在原本寂静的房间，吃惊地睁大嘴巴此刻也来不及顾忌形象扑上去将灰姑娘扑倒在地，横跨在对方身上双手拉扯着头发，细尖的指甲在对方脸上划下伤痕。
“妈妈！”原本呆愣在一旁的大女儿忽然开口道，声音急促夹杂着一丝恐慌。
卫垦黑着脸，看着僵硬停下举动的二女儿从灰姑娘身上爬下，低弱喊了一声乖乖站在一旁，而灰姑娘苍白着脸从地上支坐起来，微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这不能算打架，只能算单方面的摧残。
卫垦瞟了一眼此时假装有着淑女风范的乖乖女，道：“都给我消停点，宴会还有两天，别给我惹麻烦。”
“乖乖女”没应话只是微微点了头，而支坐在地上的灰姑娘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
卫垦在三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没再说什么便走了。
大女儿随着卫垦走出房间，而二女儿却是在临走前说了一句：“我妈妈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而后回过头，跟此时已经抬起头的灰姑娘对视，哼笑一声不言而喻离去。
……别惹麻烦对么，早就该知道，就算你的两个亲生女儿做错了事情，就算亲眼看到我如何被欺辱，你也不会帮我。
但是为何此刻全身上下仿佛都从骨里刺发出来一种疼，疼到血管里，疼到神经里，疼到心里。
到底还是在奢望什么？
不，从以前开始便不再奢望。那自己心底那种莫名的情绪是什么？
灰姑娘闭上眼，躺在地上，冰冷的地面的寒意从毛孔钻进体内，哆嗦了一下，而后是长长的叹息。
夜幕降临，所有人都开始安眠沉睡，卫垦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感觉有莫名的心慌，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安慰自己道：只剩下两天就可以结束了，而自己也当面警告过两个女儿不要惹麻烦，想必这两天会平安度过，结果之后自己也就可以回家了吧……
卫垦终于还是睡了过去，他所不知道的是，这天夜里，灰姑娘在柴房里看着漆黑夜上的明月，嘴中反复呢喃着一个词，仿佛魔障了般睁大双眼不肯入睡。
最终还是睡了过去，单手放在胸口，另一只手微微抓着身下的床单，卫垦陷入了梦魇。
此刻是在春天。卫垦仿佛能够感受到此刻沐浴着身子的暖暖阳光，嗅到空气里散发的芬芳花香，听到树枝上灵活转着小脑袋的鸟儿的鸣声。
仔细看了看四周，卫垦觉得这里应该是后院。支架起来的葡萄架此刻只是长着绿叶，散发着清新的味道。一个身着华丽看起来优雅高贵的女人站在架边，手中拿着洒水壶，举止温柔细致地浇灌着架下的鲜花。
一阵风吹过，吹落女人头鬓上的几根柔发，微微吹动荡起的裙摆，花枝摇曳，树叶发出唰唰的声音。
女人微微张了张嘴，仿佛是在发出一声感叹，但卫垦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熟悉的稚嫩小女孩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开通讲解模式。”
卫垦微微一愣，他几乎都要忘记女孩子的声音。待回过神来，刚好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直直透过自己的身子，伴随着自己因惊吓而加快速度的心跳，小女孩以一种张开双手要拥抱的姿势直直往女人的方向跑过去。
脑海中小女孩的声音同步讲解响起，“妈妈。”
身穿华丽衣装的女人抱住朝自己跑过来的女孩，温柔注视，轻轻拍去沾在裙角的尘土。
“妈妈，这些是什么？”女孩子问道，女人张了张嘴仿佛回答了，但卫垦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而小女孩却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道：“那开花之后一定很美丽咯！”女人点了点头，脸上是满满的宠溺。
小女孩高兴地扑倒她妈妈身上，“玫瑰花，是送给喜欢人的话，等到开花了，我要送给妈妈很多很多玫瑰花哦！妈妈也要送我哦！”女人挽着蹭着自己身体的女孩，微笑着温柔点了点头。
画面一转，女人的一头乌发撒落在床，右手捂着嘴巴，止不住地咳嗽。床边坐着看起来要比印象中再年轻上几分的富人，只是他的眉间满满是掩不去的担忧。
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富人皱起眉，看起来像是在反驳女人说的话。
卫垦不会看嘴型，但是也听不到声音，不知道他们是在争吵什么，而脑海中小女孩的声音并没有响起讲解。
“妈妈，”女孩的声音出现了，卫垦朝身后一看，比上次看到的明显要长大了些许的女孩身躯从门口走进来，“妈妈，你的病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呢？”
女人微微张了张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富人站在一旁，蹲下身对女孩说了些什么。
而后女孩眼中漫溢起水雾，“不，我不走！爸爸，妈妈怎么了？”
富人仿佛说了什么，但随即被开口的女人截过话头。女孩抹着泪看着女人道：“真的吗？”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卫垦可以看到她脸上强忍着咳嗽涨起来的红色染住原本的苍白，女孩最终被哄的露出来了笑颜，上前亲吻了一下女人的脸颊，道：“那妈妈要快点好起来哦。”
小女孩说完便离开了，女人温柔注视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竟流下泪来。
富人微皱着眉上前扶着女人支坐起来的身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人捂着嘴咳嗽了一阵，说了一句话。
卫垦很坚信，自己并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随着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卫垦想，这大概是自己唯一听懂的无声的话语了。
“妈妈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