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集》幽狼

1、死因不明

　　初冬，空气里看得到的灰屑和看不到的压抑将天空映成了朦胧的灰色，就算已过了正午依然感觉不到阳光直射的半点温度。
　　夏日繁茂的老树此时只零星的垂挂着几片泛黄的树叶，在偶尔刮过的西北风中瑟瑟颤抖。光秃的枝丫扭曲着指向斜挂在西南的太阳，有乌黑的老鸦，蹲在枝头，安静的注视着空旷的广场上列队站在一起的十几个人。
　　空气中弥散着檀香与纸灰的味道，小礼堂门口拉着黑底白字的横幅，“沉痛吊念袁朗同志“几个字看起来荒唐而可笑。
　　高挑英挺的少校大步的从礼堂里走出来，跨进人群之中，咄咄逼人的气势惊动了树上的老鸦，留下一串暗哑的“哇哇”声，拍打着乌黑的翅膀，消失在阴霾的天际。
　　不知道什么点燃了高城的怒火，他的大嗓门在沉默的人群中像炸雷一样响起，带着说不清是怒火还是悲伤的情绪。
　　“个死老A，怎么就真给抽死了呢？上个月见面还说就是感冒咳嗽没事来的。”高城习惯性的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想了想又略显粗暴的给塞了回去。
　　“连长……队长不是……”许三多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高城耳边响起。
　　“不是？！”高城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去。
　　吴哲安慰似的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抬起头看向高城的表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眉眼透亮，“烂人怎么可能是肺癌！”
　　“报告上的死亡原因是不当驾驶造成的车祸。”齐桓的声音硬邦邦的低沉暗哑听不出太多感情。
　　吴哲像是听到了极可笑的事情，摇头干笑道：“菜刀，你信么？”
　　齐桓紧抿着嘴，没有说话，也许他也有怀疑但他绝不像吴哲那样擅于质疑。
　　“这是一个局，车祸的结论漏洞太多太多了，拿出这种结论不过是在锻炼我的怀疑能力。首先烂人没喝酒身体健康，其次当时路况条件优良，没下雨甚至没刮风……最重要的是，谁也没见到遗体。”吴哲以一种无奈甚至是嘲讽的口气开始滔滔不绝，他试图说服在场的所有人，其实他最要说服的就是他自己：那个烂人没有死！
　　这不过是那个烂人设计的又一个局，为了考验他们或者因为别的什么烂七八糟的原因。就像烂人常说的兵者诡道，对敌人要A，对自己人那就更要A了。
　　成才抬头去看吴哲，似乎由于吴哲的话而变得犹豫：“那天我执勤，队长是跟军区来的人一起离开的……”
　　成才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有的人看到了希望，更多的人看到的是绝望，但所有人脸上都不再悲哀而变成兴奋的跃跃欲试。

　　“队长是累死的…”许三多带着颤音的言语打破了人们最后自欺欺人的希望：“队长是累死的！”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说道：“队长每天都熬通宵，白天还跟咱们一起训练……那天他太累了才会把车开到山涧里……”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报告上是这么写的……”
　　吴哲看着许三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过分信任这种天赋不是人人都有的。
　　但是他终究没说，许真理也许真的又真理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袁朗，也是人，也会累。也会死于最平凡的事件，而不是想他们所有人希望的那样，注定会死得惊天动地。
　　他们愿意相信他们的队长去执行绝密任务，而不是报告上写的车毁人亡的交通意外。
　　老A无所不能，老A惧怕平凡！

　　诡异的沉默结束于铁路从灵堂里走出来的那一刻。
　　吴哲第一个走上去，敬了礼：“大队长，我有疑问！”
　　铁路看了吴哲一眼，没有说话，径直向前走去。
　　吴哲追在铁路的身后：“大队长，队长到底是怎么死的？”
　　铁路似乎极快极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却始终没有开口。
　　吴哲精密的扑捉着铁路的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然后茫然的看着铁路跳上车，绝尘而去。

　　天空依然阴霾，乌鸦在头顶飞过，哇哇的叫个不停，礼堂里哀乐的声音还在回响，黑底白字的条幅越发可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