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秋天》若*

1、完结章

　　童话里的孩子

　　题记：我们是格林童话里一出不为人知的悲剧。

　　（一）
　　我不爱你。一百种伤人的借口。你独钟这句，成全我随便一万个悲剧里，还是主角。
　　我看着你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走。不可呼吸的明日漫长涌来，连脚印都逐一埋葬。
　　四月。这是你给我的结局吗？简简单单地开始，如今也简简单单的结束。
　　我该感到难过不是吗？是我太无知，以为你的微笑就是明天。是我太天真，以为你的关怀就是永远。
　　我就这样呆呆的伫立在这里。注视着那缓慢而冗长的旅程，青春的触角爬上四壁。你走的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却在我单薄的心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吗？我到你们班去通知兴趣小组变更的消息，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我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那些只属于我们的快乐温暖的日子。
　　前尘，久远的记忆浮在阳光下，像细锁的灰尘，蔓延在青涩的岁月里，蜿蜒爬行……

　　（二）
　　二班。
　　我在门口向班内张望，只剩几个人在做值日，于是就那样“闯”了进去，浅浅的笑道：“你们班有报英语小剧舍的同学吗？”一句话，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我。在我意识到他们没有反应的时候又对着他们班的班长把话重复了一遍。
　　“我想，应该没有。”他没有停下，继续擦拭着黑板槽。
　　虽然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还是笑了。因为他是那么嗲的和我说话，也许是因为我太嗲的缘故吧。
　　另外的一个男孩子拿着扫帚过来插话：“真的没有。”他也是同样的嗲。我知道他们都在逗我，我笑了，很甜蜜。
　　后来的日子里，我也没有去找他们，再后来我就把他们忘了。

　　放学，回家，还是走那条路。
　　“哟，这不是说话特嗲的那位吗？”一个人对我说。我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二班的帅哥。不是那个班长，而是上次那个拿着扫帚和我说话的男孩子。我冲他笑笑，就没再理他。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没想到他还记得我。其实我挺欣慰的。
　　上操之前，我们班的王子跑了过来，其实他真的叫作王子。
　　他指着远远的正在跑步的男孩子，“看到他了吗？他喜欢你。”
　　他？不是那个实验2班上次的“扫帚男孩”吗？他怎么可能喜欢我。要知道他是多么优秀的男孩子呀！但即使是被人误会，我也还是很开心，因为起码误会可以在我的身上发生。就因为这，我笑了，满足的笑。
　　天气晴朗，没有乌云，没有。
　　无意间在做操时瞥见他那个角落，见他正看着我笑，我装作没看见。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上操，我都能看到他，笑嘻嘻的看着我。
　　他真的是很优秀的男孩子，也很帅，有好多的女生喜欢他，她们每次见到他都会笑得很开心，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其实我也一样。他有好多女孩子做朋友，正如他所说的，她们只是他的朋友而已。我的朋友们经常对我说：当男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可以什么都不发生。况且他喜欢一个女孩子决超不过一个星期。
　　不知什么时候，他和我们班的男生成了兄弟。很铁，很亲密。每天下课都会来我们班门口，不知道他在找谁，因为他老是往班里张望。
　　在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几乎全年级的同学都知道了我姓甚名谁，都知道了有个二班的很帅很帅的男孩子在追我。他在追我吗？我不敢相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可以把实验班的优等生吸引过来。他叫四月，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他说他的世界里没有春天只有四月。
　　他为我背叛了他的女孩。
　　他追了她六年，而她没有任何表示。他一直都在等待，等待她说她爱他。他艰难的坚持了整整六年。但最后他选择放弃。其实她是爱他的，只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他依旧苦苦等待她的一句话。他告诉我他为而我放弃了她，问我为何还不感动？我苦笑，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呢？欢欣雀跃吗？那本不该是属于我的爱情啊！我知道，在她知道他决定放弃后，她就哭了。她哭了一个中午，而他就那么望着她，深情的眼睛让所以喜爱他的女孩子尖叫。而我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望着她，没有喜悦，没有感动，我总觉得，我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忘掉她的工具。但我从不敢承认。我愿意相信四月。愿意相信他清澈的眸子。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拥有这份爱情多久。因为他是一个花花公子，无数美女对他趋之若鹜。他可以随意的取舍，他可以抛弃我，也可以把我当作一时的玩物。我知道在他的身上付出是不值得的。但我依旧无法抵御他炽热的情感，他那快乐的神情，清澈的眼睛，以及，欢乐的笑靥。
　　他的身影像施了什么魔法，沉积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我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有一种异于旁人的感觉。是那种很幸福的，快乐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不敢恭维。有人说爱是一种慢动作，是那样的雍容，优雅，以及美丽。我想，丘比特正朝我飞来，带着他的神弓，准备用四月的箭把我的心射穿。
　　或许，已经射穿了，只是我掩饰的太完美了。
　　后来，我们认识了。是可以在一起的朋友。我承认，自己是喜欢他的。
　　放学路上，碰到了八班的班长泽川，我们在开会的时候认识。聊了很多。又想起朋友的那句话：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可以什么都不发生。但我想我们一定不同，不知道我们怎么能让友谊不跨越边界，保持并控制着那一份距离。也许是因为我的心中早已装满了四月，容不下其他人了。这时候我们已经约定每天一起回家，妈妈也见过他。后来的一天我们一起等车，四月奇迹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责备自己怎么能让四月看到我和其他男生在一起呢？四月主动和泽川打招呼，我可以嗅到四月语气里的火药味，泽川并不示弱。只持续了一段时间，我便不再和泽川一起回家了。在这两个人之间，我选择了四月。从此放学的时候我站在了四月的身边。用不屑和冷漠来掩饰对四月的崇拜。他总有一天会明白。
　　我犹记得那个下着大雪的夜，老师很晚才放学，四月在门外等着我。老师催他走，他便离开了。几个小时后，我在那条林荫小道上碰到了四月。远远的，我的泪水浸湿了眼睛。在我走向他的时候，风儿已经吹不干我的泪了。那时候，夜幕早已经降临，满天的星星啊，一闪一闪，很美。我很高兴，也很感动，因为他看不到我的眼泪，也因为他一直等着我。我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橘黄色的路灯温暖的照在路面，四月将我的手放在他宽阔的衣兜里，自己的双手却在空中比划着，讲述着并不怎么好笑的趣事。我配合的笑得很开心，悄悄抹去眼角泻出的泪。我知道他等我等得太久，很冷很冷。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他温柔的呵护下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幸福。终于有一天，四月和我一起放学回家，在路上他总是说奇奇怪怪的话，断断续续的，我可以听出他是在鼓励自己说些什么。后来，四月郑重其事的对我说他喜欢我。我已经知道了，因为我感觉到了。但是他还要说出来，这回，我是听到了。我的心一半欣喜若狂，一半冰冰凉凉。他为什么不说他爱我呢？算了，随他吧，尽管事后朋友们劝我说不要动真心。喜欢是不负责任的。他也要负责任么？算了算了，我不想再提了。
　　哪里可以放牧我的快乐，哪里就是我的天堂。
　　四月是绝对叛逆的男孩子。他说脏话打架但人缘很好，或许这就是他吸引人的地方。有一天我告诉他我不喜欢他骂人，他便在那天之后从来没有骂过人打过架。但我的目光向来敏锐，他单纯的掩饰下露出的破绽总逃不过我的眼睛。我从不会揭穿，喜欢看到他为我努力的掩饰。我小小的用玻璃作的心，又开始悄然感动。

　　有一天泽川来找我，说我们做朋友吧。我已经很久不和他说话了，只是朝他笑。后来和泽川坐在学校的平台上聊天，他告诉我说他不想对不起自己。我说在我的心里只有四月的位置，再容不下什么别的人了。他转过身对我说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然后我主动岔开了话题，我们坐在蓝蓝的天空下，笑啊笑。泽川忽然严肃了下来，
　　他说：四月就像童话里的孩子，真诚、自由、叛逆、乐天而且很帅。
　　我说：以前的一个朋友也说过我像童话里的孩子。
　　他说：是啊，你们都是童话里的孩子。真的很像。
　　我突发奇想的说：是哪一部童话呢？那一部童话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呢？
　　……
　　一直都想知道，到底哪一部童话里有我们这两个孩子。
　　我从未想过八点档一般的剧情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而事情就是这么巧妙。我的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轻轻告诉我她喜欢四月。她就那么哭着告诉我，她对不起我，她没有办法控制。她哭得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极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我能怎么样呢？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在四月面前，我只是一个被虏获了全部心情的小女人。没有选择，义无反顾的沉沦。
　　四月冷冷的拒绝了她，他给了我不敢相信的结局。后来她就疏远了我，我的一切举动都没有在得到任何回应。我明白了，我也要付出，我也要为四月牺牲点什么了。
　　后来，我遇到了秋子。四月是英气，而秋子是书卷气。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很铁的那种。我和秋子可以无所顾忌的一起在操场上散步。他会经常送给我礼物，还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要去香港，什么时候去加拿大。他经常要想很久才说一句话。他会经常打电话给我，询问我是否安康。也会带我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朋友们劝我选择秋子，四月的心不会长久的为我停留。但我终究觉得四月正因我而改变。在电话里我回绝了秋子，从此我们之间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连我尽力想要保存的友谊，也随时间的飞逝而被磨平。我始终站在四月的身边。
　　冬日里，我和他一起穿着羽绒服走过大雪纷飞的街角。走进温暖的麦当劳，一起吃掉这一年最后的午餐。我们面对面坐着，一起吃各自的新地。我喜欢草莓的味道一点点深入骨髓，冰冰凉的感觉让我瑟缩着肩膀。四月说我就像草莓，我没有问为什么。我知道，他想对我说。后来就好想知道，后悔了，为什么那时候没有问呢。于是我和四月在一起的第一个学期，就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冬日里，在我小小的幸福里，这样宣告结束。
　　整个寒假，我们靠发E-mail联系。后来的事情很多，他在信里说他爱我。我喜欢这样的话。小小的心灵，就被简简单单的幸福所填满。
　　后来，入春了。寒假结束的太早，我这样想。正当我沉浸在幸福中的时候，美好的四月到来了。他说他最近很忙，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回家。我当然没有关系，在我回家的路上，时间过的很慢很慢。偶尔四月等我一起回家，在街上我们好像也少了更多的语言。我并没有介意，只是认为这是压力太大的缘故。
　　我依旧漫不经心的和他说话，依旧喜欢走在操场的边缘，因为这样便可以看到正在打球的四月，那时候他少了平时的温和，多了一丝霸气。我终于决定，下一次，在四月下一次和我一起放学的时候，我就告诉他，我喜欢他。我不习惯这种表白，我习惯了用心去感觉。但四月是这样的，他是那样热烈的人，所以我不应该让他等我太久，不是么？我憧憬着，四月在听到我的话后的反应。他一定既欣喜又兴奋，我喜欢他的笑。他眼睛会笑，弯成一道桥。然后，我们就快乐的渡过高中三年的时间，再然后，我们一起相互鼓励着考上相同大学。四年的大学生活，我们将会一起度过。甚至还有以后更漫长的人生，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然而，事情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四月没有给我表白的机会。有很多时候，我看到四月和很多女孩子们在一起笑，他现在已经很少对我笑了。我们中间一直在沉默，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后来，他告诉我他不会再喜欢我了。我知道，他永远忘不了她。我只有承认，我是一个工具。我努力想压下差不多已经溢到了口鼻中的酸涩，想去说服某个一直在心中缠绕不去的声音。可它任性地叫嚣着，用着不怎么熟悉的语言，带着不怎么陌生的情绪，锲而不舍地要把所有悲喜离合的因果翻来覆去地重新拼凑、描画。而不知不觉中，它又转化成一股强而韧的力量，在肺腑间左冲右突，仿佛正疯狂地寻找突破的口子，肆无忌惮地在无法触及的地方撕扯出细细的裂口。情不知从何起，一往而深——我很想哭，但我终究没有流泪。我们就这样分开了，简简单单地开始，简简单单的结束。我不过是一个穿着被诅咒的红舞鞋的女孩，那是一双不属于我的鞋，而我对他虎视眈眈，终究自食其果。我找到秋子，和他坐在偌大的操场上。我告诉他，四月离开了。他说我虽然失去了四月，但我还有他，还有更多的朋友。我摇头，四月的位置，没有人可以替代。我指着自己的心说，这里，只有四月。我想把他忘了，因为他不值得我如此伤心。但我没有办法忘记他。四月，他给了我多少美好的回忆，多少啊。
　　冬天，你陪我等车，一辆辆的车飞驰而去，你总是等我上了车之后再走。我看到了，你冻红的手。但你还是冲我笑，给我讲好多好玩的事儿。我那时候很骄傲，太过清高，对你的任何付出都装作漠不关心。
　　那时候是冬天最冷的时候，风呼啸的卷来。你倒退着走在我的前面。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你在为我挡住风和雨。
　　有男孩子欺负我的时候，你总是第一个替我报仇。你不会知道，现在那些男孩子再也不欺负我了，他们说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们一起去练吉他，那时候我是最幸福的。因为我们坐在一起，因为我听到你对旁边的朋友说我是你老婆。
　　是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幸福。是你让我拥有这样一段美好的回忆，让我感受到爱的温暖，是你。是你。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四月啊！是那个有着清澈的眼睛，欢乐的笑靥的四月啊！是那个用小小的心大声说爱我的四月啊！现在，你在哪里呢？我把你弄丢了……
　　丢了心的爱情，不再拥有那些感动或是幸福的回忆。不再有男孩子在冬天里为我挡住狂啸而来的风，不再有男孩子在陪我等车的时候告诉我篮球的球星谁最厉害，不再有男孩子想把王力宏的《唯一》唱给我听，不再有人用心来呵护我，不再。
　　街市依旧繁华，人群还是繁密，没有人注意，少了一个你。请告诉我怎样把你忘记，忘记我们相恋的回忆，你告诉我该怎样将你忘记，忘记我们分离的孤寂。雪包围了我的身体，像你依旧守候在我的周际，你留下的思念像空气，每一次呼吸都让我想起你。想念实在太过无力，想要将你忘记，将你驱逐出回忆，就当没有爱过的记忆。你告诉我怎样学会忘记，想要就此失忆。

　　（三）
　　一个人走进了和四月一起吃饭的那家麦当劳。很快找到了我们以前常坐的那个位子。我要了草莓新地。坐在以前我坐的位子上，忽然发现，对面的椅子不见了。眼里有了热辣辣的液体，虽然告诉自己不许哭，但是，慢慢的，它还是流了下来，过了脸颊，很快的，滴在了晶莹的草莓新地上，如梦一般的，马上了无痕迹。忽然想起秋子说过的话，我们是童话里的孩子。
　　是啊。我们是格林童话里一处不为人知的悲剧。没有序幕，没有结尾。
　　是谁说，以青春的名义放纵的少年，以不同的轨迹穿越共同的年华。回首又见她。其实这是再矫情不过的话。青春实在是太文学的词汇。和真实的感情无关。但我们确实是共同穿越了，带着满身的鲜血和一地的玻璃碴子。这是我们年少的爱情。务必要血肉横飞才算快意。
　　那一天我吃了很多东西。当胃很充实的时候，人就不容易悲伤。
　　麦当劳里开始放王菲的歌：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四月。你知道吗？我终是想傻傻的问你一句：
　　离开我的日子，你还好吗？

　　P.s.我写了这篇文章，纪念他。这是一篇真实的文章。童话里的孩子，我们是格林童话里一出不为人知的悲剧。希望，他可以幸福。离开我的日子，你还好吗？
　　请不要带走我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