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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   换了被丽儿哭湿的衣裳,又被她拼命灌了一堆补品汤药,玲生的脸色苦了些。
      饭后丽儿收拾着东西才离开,屋里立刻就窜了一个人进来。
      却是沈朝阳。
      玲生笑嘻嘻的爬起床来,手朝旁边的衣架指了指,沈朝阳原本喜笑颜开的脸沉了下去。
      半晌,不甘不愿的去把衣服拿过递给床上笑得好不热闹的人,沈朝阳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要我拿,我又不是特意来服侍你的,明明元也来了的……”
      “谁让你一路那么慌张,轿子都没停稳就直朝里面冲……我的脚程自然是快不过你……”元爽朗的笑一声,人未到话先到。在玲生探出头向外看时,才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位翩翩公子,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他友好的向玲生掬掬手,玲生点头,还了一礼。
      “我是傅玲生,今年二十有二,未向公子请教尊姓大名……”玲生浅笑道。
      她的声音让元一怔,觉得颇为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只是看床上坐着的人,眉开眼笑的,却是瘦弱异常,眉眼间全然没有男子的俊秀,倒似一个带着病态却又甜美的女子,再加上那与娟生相貌异常相似的脸庞,让他愣了一阵才回过神来,忙笑道:“我是黄元,比公子年长三岁,不知可否唤你一声贤弟?”
      玲生的笑容愈发甜美了些,让元呆了呆。屋外又有人走了进来,声音缓缓的传入:“不行。”
      “小恒,为什么?”元脸色僵一僵,回过头瞪着那向床沿走去的人。
      杜恒却不理会他,只是走到床前埋头看向玲生,沉声道:“今天黄悉也来了,正在庭院外。你现在好一些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去院子里透透气?”
      他的气息近了些,话音也比较小,玲生听得清楚,便微微一笑,道:“好。”
      得到玲生的同意,杜恒便回过头赶走那两只未经允许就钻进屋里来的耗子。
      沈朝阳知道玲生是女儿身,也开始觉得自己贸贸然的闯入不对,便难得颇为乖巧的出门去了。倒是被蒙在鼓里的元,有些莫名奇妙。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赶人走……”他站在窗外嘀咕,却被杜恒一瞪,干笑着拉着沈朝阳走远了。
      关上房门回头见玲生正撑着身子下床来,杜恒忙走过去扶住她。
      “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不去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过床,玲生的行动有些不便。杜恒皱皱眉,几乎是半抱着让她坐在床沿。
      “我要去,要去的。”听到这话,玲生的脸有些苍白。难得得到户主特批,可以在生病时到外面去玩耍,而且还有那么多人陪,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失去这个好机会:“我只是在床上躺久了,所以有些脚软,一会儿就好了。”
      看看她因为惊慌而鼓起的大眼,杜恒忍不住笑了声,打开她的衣柜去拿衣服。映入眼帘的全是一套套颜色黯淡的男装,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有没有想要穿的衣服?”他回过头来,挑了挑眉,沉声道。
      “最上层有一件青色的,拿那套给我就好了。”闻言玲生抬起头来,答道。杜恒有些不悦的情绪她感受得到,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又不好了?
      杜恒伸手取过那件衣服,目光停留在上面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那坐在床沿,正随意的整理着自己那长至腰际的秀发的女子。
      “为什么总是穿这种衣服?女儿家不是应该喜欢颜色更漂亮些的吗?难怪那么多人都认为你是男子……”他不由得发起牢骚。
      适才沈朝阳也是,明明都知道她是女子了,也一头就往这闺秀之居闯,就是因为她这行事作风,全然不让人觉得她是个女子。
      他似乎不甚满意的话落入玲生耳际,让她理头发的手怔了怔。她抬起头来,迎上杜恒皱起的眉头,呆了呆,随即浅笑:“是因为元将我认成男子,所以姐夫生气了吗?”
      “我是担心你这样下去,如何能嫁得出去……”杜恒把衣服递给她,眉头愈发的皱紧。
      “……”玲生无声的接过衣服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杜恒说完话后也发现自己说这话不太好,却又找不到什么话能转开这尴尬的气氛。两个人彼此沉默良久,玲生缓缓的将衣服穿在身上。
      站起身见杜恒低垂着眼眉没动静,玲生弯下腰去看他的脸,笑道:“姐夫说的极是。看来以后要有比别人贵重一些的嫁妆,玲生才能觅得一户好人家啊!如此,辛苦姐夫了……”
      她本是调笑的语气,但却听得杜恒刺耳。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拉住她的衣袖,眉头狠狠的皱着对上她挂着笑容的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
      想要说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无从表示心底的想法。他只是担心玲生的将来,偏偏自己又不擅言辞,说出的话完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进。其实来到傅家这几年的时光,慢慢的了解着她后,自己很清楚,无论是谁,能够取到玲生为妻,将会是他此身最大的福分。
      “嗯,我知道,只是与姐夫调笑而已,不必作真。”他失措的反应落入玲生眼中,激起她的笑意,遂安抚他。
      杜恒抽回手来,负手而立,不再说话。玲生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知他在想什么,也不多理睬他,自己坐到铜镜前去将头发束起。
      这些事一贯是由丽儿搭理,她的生活乱七八糟的,从来就没有注意过头发的弄法,胡乱的抓着发带一阵乱套,把娟秀的头发都扯下来了好几丝,都还没有弄好。杜恒沉默的看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苦笑的走过来,轻声道:“我来帮你吧!”
      玲生心里一动,面上不由得带了红晕,但随即又将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思绪打乱,将发带从颈窝穿过,就这样随意的将满头青丝套了套,回头笑道:“不用了,这样还要麻烦上一阵,朝阳他们也等了很久了。我们这就去吧,姐夫。”
      杜恒的手有些突兀的停在半空中,怔了怔,收了回去。他看了看从镜前站起,含笑看着自己的人,心中升起一丝怅然。
      她在躲自己。这个思想从脑中一划而过。
      “好。”

      远远的见着一个人随杜恒一起走来,元和黄悉都怔了怔,待到走近了才看清,竟是傅玲生。她身着一件青色的单衣,并不特别合身,而是有些肥大。头发松松的用一根发带系着,有两缕都没有系好。可是这副看起来有些不周正的扮相,在那恬静的脸庞下,却仿佛理所当然。
      元觉得有些不对劲。适才有一瞬,他几乎觉得傅玲生该是个女子。不过转瞬一想,或许是因为她与娟生相貌一致,所以自己错认了,也就不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多做思量。
      见二人走近,元又朝玲生抱了抱拳,道:“傅公子你好。这是舍妹黄悉,听说你们早前已经见过了。”
      适才杜恒不允许他称其为贤弟,而玲生也没有发话,他自然不想自己失了礼数,还是称了声傅公子。不过他原也是骄傲的人,由此,他对玲生并不抱有初见时的好感。
      玲生回了一礼,道了声:“黄公子好,黄小姐好。”
      尽管是第二次见玲生了,但黄悉还是愣了愣,慌忙行了个礼:“傅公子万福。”
      三人的寒暄,让沈朝阳心下憋了笑,尤其是在元一口一个‘傅公子’时。他偷偷的转身,裂开嘴无声的大笑了一通,全然忘记了自己不知玲生女儿身时也闹了同样甚至更甚的笑话来。
      杜恒见三人算是打过招呼了,淡淡的道:“大家都落座吧,王伯,吩咐厨房,做几个小菜,将窖里的玉冽春拿一坛送来。”
      玲生一听有酒喝,当下内心雀跃了些,乖乖的走到石凳旁,正欲坐下,却被杜恒拉起,沉声道:“石凳太冰凉,你不要坐。玉冽春太烈,你不能喝。我让王伯取些清酒来,你和黄小姐去那桃树旁的木椅上饮,可好?”
      玲生的脸拉下。她觊觎酒窖里的玉冽春很久了,还经常偷偷的和南生去找寻,但杜恒太会藏酒,到现在都还没寻到过。好不容易这次能喝到一点儿,杜恒却是摆明了不让。
      不过可以和黄小姐聊聊天,却是自己盼都盼不来的。她叹了一口气,低低的应了声:“哦。”
      “杜大哥,我也想……”也想留下和你一起喝酒聊天。黄悉见杜恒要将自己支开,有些着急。
      “小悉,不要任性。”元在一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见她绯红着脸低下头去,遂回头朝玲生一笑:“傅公子,我家妹子就先交由你照看一下了。我们三个许久未见,想要趁今天好好的叙叙旧。”
      玲生抬头来,迎上元平和的目光,微微一笑:“好。”

      见着两个人索拉着脑袋离开,到前方的木桌旁后,三个男人才一起坐下来。
      “才看到她时,还以为是娟生呢~”朝玲生的方向看了一眼,元才回过头来,轻轻的笑笑。
      “唉~没有见过娟生,真是我的损失。”沈朝阳颇有些遗憾,朝杜恒挑了挑眉:“她和玲生比起来,谁比较好?上次你还说她们完全不一样的,什么地方不一样?”
      杜恒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话。倒是元把话接了过去:“是感觉吧!”
      “怎么说?”听元也这样说,沈朝阳来了兴致,忍不住开口问。
      元看看杜恒,见他并没有制止自己往下说,便道:“娟生给人的感觉是有朝气、很机灵却又很自主的女子,至于玲生,倒是没有那种感觉。可能因为是男孩子,我觉得他要沉稳一些,对人有些疏离。”
      “疏离啊……”沈朝阳摸着下巴想想,玲生确实很少展露自己的情感。经常看着她笑,有的时候都觉得那就是她唯一的表情。之前在这里不过是住了几天,但也看得出来在这个家里,她只与那小小的娃娃南生亲近些,对杜恒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敬重。他撇撇嘴,朝一旁仍旧沉默的杜恒发问:“小恒,你怎么想?”
      杜恒淡淡看他一眼,转向元:“找到她了吗?”
      “喂喂,你无视人也无视得太明显了吧……”沈朝阳立即气得哇哇大叫。
      “还没。”元揉揉眉心,有些累。那个小妮子太会躲,他完全摸不着她的踪迹。
      “现在知道头疼了吧!”闹腾一下见还是没人理会,沈朝阳摸摸鼻子,只得灰溜溜的加入他们的话题:“一开始你把人拐走不就好了!”
      元怔一怔,苦笑一下,朝杜恒指一指:“然后就像他一样?”
      那女人骄傲,肯定容不得自己这么做。即使用强硬的手段做到了,或许是玉石俱焚。到那时,自己可能一生一世,只得到一俱孤坟,孤独凄清的了残生?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沈朝阳愣一愣,扭头苦笑:“所以我才说看不懂你们二人啊!纵身花丛,想摘哪朵都可以,干嘛偏偏要死守心眼儿呢……”
      他朝玲生的方向看上一眼,那女子坐在木椅上,侧着脸带了笑,似乎正在认真听身旁的人说话。
      这样的女子在身旁,这个木愣子还是不为所动。天知道,他以后的人生是不是就这样终结了。
      “朝阳,你想太多了。”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杜恒淡淡的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不要来瞎操心。”
      “那我倒想知道,你想怎么做?”他的态度让沈朝阳恼火,忍不住语气强硬了些。
      杜恒不为所动,只是看了他一眼,才慢慢的开口:“最近我会找找看,有适合的人家,就将玲生许过去。”
      “你说什么?!”他的话引得沈朝阳一愣,随即跳了起来。
      许过去?!元眉头一动,伸手阻止了一旁因为杜恒的话暴跳而起的沈朝阳,看向一旁安静坐立的杜恒:“她是女子?”
      杜恒点点头。
      元吃了一惊,忙朝旁边的人儿看去。完全没有想到,那远远坐着的,眉开眼笑的人,竟真的是女子。
      元阻止沈朝阳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被他钻了空子。只见他身形晃一晃,下一刻,已经抓了杜恒的衣领将他拉起了。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杜恒并没有阻止自己的动作,所以他才能得逞。沈朝阳忍不住咬牙:“你难道真的打算要孤苦一辈子吗?!”
      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大有杜恒点头就要一拳挥下的势头。一旁看完玲生回过头来的元,看了看杜恒的脸色,并没有介入。
      “我要不要孤苦,这要我自己做决定。”沈朝阳的力道很大,但杜恒的更甚。他从身后抓着沈朝阳,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
      只听得噗通一声,沈朝阳远远的撞上了一棵桃树。幸好他反应够快,用手臂挡了一下,减缓了些冲力,这才不至于更加丢脸。
      正在谈话的黄悉和傅玲生都听到了这声响,齐刷刷的回头,却见亭里坐着的三个男人,其中两个此刻已经陷入恶斗,而另外一个坐在正中,偶尔挡挡两人打斗间不小心甩过来的拳头踢过来的腿,遥遥的对她们笑笑。
      黄悉大惊,急忙站起身打算过去阻止,却被玲生拦住。
      “你做什么?!我们要快去阻止他们呀!”黄悉惊慌异常,也就忘了什么闺秀风范,对玲生大声吼到。
      玲生却不以为意,只是固执的挡住她的身形,轻轻的笑笑:“你还是不要去的好,黄小姐?”
      打斗愈发厉害,眼见着沈朝阳举起石凳,朝杜恒扔去,被他迅速的闪过,黄悉惊叫了一声:“啊——”
      玲生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将黄悉按回到座位上,自己也施施然的坐下。
      这行动自然得到黄悉的怒眼一个:“你都不担心的吗?!要是杜大哥受伤,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玲生倒酒的手怔了怔,抬起头来看看黄悉生起气来圆睁起的桃花眼,不禁苦笑:“好吧!如果你杜大哥受了伤,你就在我身上印上相同的,如何?”
      她眉眼间全是笑容,轻松的展颜让黄悉不由怔住。
      为何明明见了他无数个笑容,却觉得,这才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真正笑起来的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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