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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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首山上，还未站定的时候，山体突然猛烈的一震，轰鸣的呼啸劈裂天地。在感受到震动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躯跌倒在我的脚边，出于本能的反应我俯下身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就在这时，山路上被震松的山石跌落着向山下滚动，不乏避闪的我被狠狠的打得结实，好在怀里的孩子没事。
回头再看那片海幻化成的魔兽亦然惊醒震怒！肆虐的浪头叫嚣的冲来，在接近海岸时骤然聚变，嗔怒着排起一堵水墙，不断咆哮，不断增高，十数米高的巨浪狂袭而来，倾轧着碾过海滩，闷吼着岿然砰裂，撼摇着大地。
时间，永远不是可以用钟表来刻度衡量的。海啸的到来与退去发生在几十分钟内，但那段时间在现场的人却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煎熬。当海潮退去，留下的是被冲击后不堪的村落，没有一处完好，没有一处完整，没有一处……
静默，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曾经在电视、网络上反复看过的情景，生生的发生近在咫尺的眼前，不再是隔着屏幕窝在沙发上的浏览，身上的阵疼，耳鸣的晕眩，窒息着。
怀里的孩子突然从我的怀中挣脱，在山路上攀爬，“哇！”的一声恸哭。
周围的人群被哭声震醒，纷纷在人群中找寻自己的亲人。此起彼伏的呼喊混合着哭声、抽泣。
耳边的一切，眼前的一切将我隔离，跌跌闯闯的穿过人群，磕磕绊绊的走下山，一路忙乱的四处找寻，找寻那个俊瘦挺拔的身影，找寻那张清冷淡然的面孔，找寻那双会泛出盈盈烟波的双眼……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
一路找来终于颤颤巍巍的立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中，没有往日的街巷，没有喧闹的集市，一切都淹没在了齐腰的海水中。
在山上没有找到亲人的村民开始涌来，在废墟中找寻。他们从我身边掠过，有的疯狂的哭喊着冲向断壁残垣，有的已经跌倒在海水中。
而这一切在我的眼中没有了色彩，只是浮动的影像，他们不是，他们不是，他们都不是那个我要找的人。
“小伍！”这声嘶力竭的呼嚎却冲不破喉咙，发不出声响，闷雷一样炸裂在我的胸口，腥咸的液体喷出口腔，染红了衣襟……
一天，两天，三天……这三天里我用不眠不休寻找。
开始是每一处可以用来掩藏的山崖洞穴，每一个从里面抱出的瑟瑟蜷缩的身躯都不是他，我还是一处处的去寻找。
后来是每一处海啸吞噬的地方，每一次看着那些被压倒在断木间的衣襟都让我心悸，直到看清面容后又是一阵放松。
我的生命里只剩下寻找，寻找那个人，只是寻找那个人。
已经被海水泡肿的手上满是割裂的伤口，已经麻木着感觉不到海水侵蚀伤口时抽心的疼痛，唯一的意识就是继续着，继续着去推开所有的障碍，继续着去找寻。
一双苍老的手阻住我的动作，抬头看到的是一张苍老的面容，可是我已经辨别不清是谁，我的脑海中唯一残存的只有那个我在找寻的人。
“孩子，别找了！”叹息般的言语。
我茫然的望去，夜色下的海水那样平静，月光下没有一丝喧闹，海浪沙沙的扶过沙滩，轻柔得，细缓的。
这份宁静在我眼中如同一个狞笑，狰狞的面目被月色镀上一层面具，只有双眼泛出的厉色让人心颤。
“啊！！啊！！”一声野兽的嘶吼从我的嘴中冲出，扑向海中，我不断的击打海浪，却无法减轻心中的愤恨。直到我无力的跌跪在海水中，是不是我跪下祈求你就可以让他回来？还是那样的挺拔，还是那样的冷淡，还是那样盈盈烟波的笑……
冰冷的海水透过肌肤骨骼，封冻住了胸口的心跳。
“孩子！孩子！”身后是老人拉着我一声声的呼喊。
这个声音我认的了，那是袁伯，那时候我看到小伍的那天袁伯也在，这次袁伯在，小伍你也在吗？
抱住袁伯，我无声的抽泣。
“小伍，小伍，小伍……”
“孩子，孩子，孩子啊……”袁伯反复的扶着我的背。
被袁伯带到村民临时修建在山腰的帐篷，一下在坐下的我，身体里一根拉紧的线一下子时了力道，感觉断了线风筝一个忽旋，直直的载了下去。
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到帐篷看我，他们总是对我说着感谢的话，他们总是给我留下现在十分紧缺的食物和淡水。
他们感谢我在海啸之前将他们引上山，他们感谢我在海啸后寻找到他们存活着的亲人，他们感谢我寻找到他们亲人的尸骨可以入土为安……
听着他们的感谢，我无力回应，我无法说出我的心情，我不想要，不想要你们的感谢，我只想只想，只想要小伍回来。
失去了小伍，我的世界停顿了下来。
外面的一切都变成了稀薄的空气一样，人们陆陆续续的开始在山腰搭建房屋，朝廷的官员很快就为村民带来了赈灾的粮食和避免瘟疫的药草。
袁伯每天奔波着去为伤患治病，袁婶每天煎药抓药，只是他们都是将我安排在他们视线所及的地方，我还能清晰地直到周围发生的事情，可是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想要行动的意愿。坐在木桩上一天从日出到日落，对我而言只是一瞬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