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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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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第二日,根据朝廷法度,柳言初正式上朝议事,南宫清百无聊赖,索性跑到君婉如处看她绣花,君婉如温文秀雅,性和神清。南宫清看着自家表妹贤良淑惠的样子愈发怨起柳言初来。只想着如此出众的女子,怎的这个义弟却是推三阻四的呢?自己既已插手,断无半途而废之理,必要叫言弟今年娶了表妹!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柳言初早上上朝,朝毕便往吏部办理公事,他虽刚刚上任,事情倒是不少。前朝亡于吏治腐败,当今皇帝吸取前朝教训,十分看重官吏的品德操行,为官能力。吏部做为掌管天下大大小小官员考察的衙门,便显得十分重要。
柳言初接手不到三天,便有官员陆陆续续上门拜访,有送礼的,有献媚的,有威吓的,五花八门,样样齐全。柳言初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水磨功夫十分老道,往往聊个半天,脸皮子笑得抽筋,对方仍是不得要领,事后,该罚得照罚,该减的照减,该撤的照撤,半分也少不了。渐渐京中大小官员都知晓吏部新任的尚书年纪虽轻,却是个城府颇深,不好相与的主儿,在这主儿面前,软得不行,硬得不行,不软不硬更是不行。总之,自己的行为举止都得悠着点儿,以妨被他参上一本,扣顶帽子。不到一个月,京中官僚风气犹胜从前,柳言初的大名也是流传愈广,一时间便连乡野草间都知道朝廷重用了一名潇洒俊美,公正无私的年轻尚书。
名声大了,麻烦事儿也来了,柳言初开始频频遇到袭击,从一开始只欲伤人,到后来竟是真正的杀手。虽是未曾得手,柳言初的手臂上仍是中了一剑。吓得南宫清整天提心吊胆,甚至连上朝也想跟着他。
皇甫羲拨出一队武功高强的侍卫队专门守护尚书府,皇甫肇得知后,一不作二不休,找个机会在皇帝面前奏了一本。皇帝龙颜大怒,派下廷尉府彻查此事,务必要将行刺柳尚书的真凶揪出来。朝廷上下一时人心惶惶,但有件事儿大家是肯定了,这柳言初虽是新任,背后却是有一明一暗两位王爷撑着,腰杆儿硬着呢,况家中又有一位武功高强的义兄,要动他实是不易。慢慢地再没有行刺的人来,尚书府总算安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皇甫羲派出暗查白玉的探子也已回来,白玉神出鬼没,探子只探得他的姓名,其它的半分也查不着,只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行踪不定。皇甫羲大骂饭桶,却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先搁在一边,待以后慢慢再查。
柳言初的臂伤却迟迟不能愈合,便是皇甫羲找来了御医,也只说伤口并不深,没有大碍,迟迟不好可能是柳尚书平日太过繁忙,没时间安心养伤所致。
南宫清闻言大怒,便是没时间养伤,这种小伤口应该早就结疤,怎会隔了一个星期伤口还是原样,有时甚至会流血不止?御医无奈,只说医术太差,实是看不分明。
柳言初心底却有几分明白,他的血液中有一缕白玉的血,原是白玉为保护他所施的血盅之法,臂伤迟迟不好只怕与此有关。他见南宫清怒不可遏,也不便说出原由,只能好言相劝,心下却想着白玉,不知他现在可否已回凤落山,不知他是否还象以前一样仿若神仙,风采出众,想得狠了甚至希望自己臂上的伤口永远都别好,永远都淌着血。如此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便是与白玉分开了,自己与他也是血脉相连,断不可离的,心下方觉些微满足。
与此同时,柳言初休书一封回家,信告母亲自己已中状元,做了吏部尚书,在京中一切都好,请母亲在家好好保重,待京中事务稍缓便回家接母进京云云。
这日,皇甫羲办完事务,想着柳言初的伤势,心中不知为何始终惴惴不安,索性便往吏部去探访他。
到得吏部衙门,止住小吏的通报,自己慢慢踱进吏部大堂后面办事的小书房。甫一进房,便吓了一跳,只见柳言初仰靠在椅子上,双目微合,一只手紧紧抓住另一条手臂上的伤口,鲜血殷殷地渗了出来,眉头紧蹙,似是十分疼痛。
皇甫羲心里倏地一揪,快步上前扶住他,急道:“你怎么样?”说完向外吼道:“来人。”小吏被他吼得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伏在地上只会磕头。皇甫羲一脚踹翻他,斥道:“没用的东西,你家大人疼成这样子,你这废物竟是不知!”小吏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大……大人吩……吩咐,办公的时候小……小的不能进书房。”
皇甫羲正欲再骂,柳言初睁开眼轻轻道:“不要怪他,是……是我不许他进来的。”说完,眉头又是狠狠一拧,贝齿死死咬住了下唇,竟是疼得受不住似的,眼睛复又闭上,硬生生忍住呻吟。
皇甫羲慌了神,顾不得惩罚小吏,一叠连声地唤他去王府找总管进宫请御医到尚书府,自己抱起疼得无力的柳言初,冲回尚书府。
南宫清看着臂上鲜血滴滴往下直淌的柳言初,也是吓得魂不守舍,帮着皇甫羲将柳言初安置到床上,找出南宫家自制的上等金创药,替他敷上。刚刚敷完,皇甫羲府上的总管急匆匆带着御医赶了过来,好不容易,几人手忙脚乱地将那血止住,柳言初此时已疼得面色发白。
君婉如闻讯赶来,见这阵仗,吓得只是哭泣。半晌,柳言初觉得那钻心的疼痛慢慢缓解了下来,缓缓吁了口气,轻声道:“不用担心,现下不疼了。”他这话却是对着君婉如说的。南宫清心中一喜,以为君婉如这眼泪实是管用,轻轻巧巧地竟是捕获了他的心。
实际上柳言初此举并非是为着婉如的眼泪,只是为那皇甫羲。那日皇甫羲对他的作为明明白白透露了那点儿意思,他虽百思不得其解,但也颇为烦恼。今见君婉如落泪,皇甫羲在旁焦急万分,不由便利用婉如想绝了皇甫羲的念头。只是他却未料到,这番情况下来,最终倒真正成就了他与君婉如的这份姻缘。
柳言初疼痛稍减,便觉十分疲惫,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几人不欲惊动他,悄悄退出了房门。
屋内一时静悄悄的,不一会儿,一个修长的白色人影慢慢显了出来,渐渐分明。那人影走到床前,望了望柳言初的脸色,不觉皱紧眉头低声道:“我几次叮嘱你千万不要受刀剑之伤,你却都当耳边风了,这次终是受了伤,好在只是手臂,若是……”他突然微微颤抖了一下,又道:“唉,我尽是胡想,怎不盼着他一点好呢。”转目注视着臂上的伤口,眉头皱得更深,忍不住又道:“真是让人放心不下,怎地又受了伤?”
说话间,玉般的手掌微微举起,霎那间紫气氤氲,覆在那伤口上,缓缓流转,伤口竟慢慢愈合,不一会儿已完好如初。那人满意的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移到柳言初的脸上,忍不住慢慢坐在床沿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少年白嫩柔滑的面颊。
柳言初睡得不稳,只觉手臂上伤口的疼痛忽重忽轻,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觉臂上一阵清凉的触感,那疼痛立时烟消云散,心里不由一喜,却又觉得面庞上似有纤手滑过,那手柔软温和,细腻滑润,抚在脸上温情脉脉。心里又是一惊,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床沿边清清楚楚地坐着一人,面容绝丽,凤眼弯弯,白衣如雪,长发如瀑,正是那日愤而离去,久已不见的白玉。只见他此刻坐在床边,柔情似水,一双清绝的眼睛脉脉地望着他。右手在他脸上轻轻游移,脸上神情似喜似悲,红唇轻抿,似有千言万语,又似无话可诉,却是复杂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