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江月待何人》苏魅

1、引子

　　桃花开得分外灿烂。
　　流窜的微风，轻柔的萧声，飞扬的粉色花瓣。
　　我倚在凉亭的石柱上看着天空中的云卷云舒。
　　清风卷着桃花瓣落在我湖蓝色的群摆上。

　　萧声忽然停了。
　　我侧身看寒叶，她微笑着用手指指天。
　　我握紧手中的寒月剑，对她说：“该回去了。”
　　她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蹦蹦跳跳向前跑去。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长，淡紫的长裙在青石板上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望着她的背影，一瞬间，失神。

　　月宫的晚上总是很冷。其实应该说它白天都不曾温暖过。
　　那种冷，来自人。
　　在这里，没有人看得清别人的心。

　　师傅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听说你最近剑法进步很大。”
　　“是。”我已经忘了她上次过问练功的事是何时。
　　“很好。”
　　她转过脸来，将手中的木匣递过。
　　师傅虽是师傅，却从未教过我武功。从来，师傅见我都是给任务给我。
　　我打开手中的木匣，只觉得心跳慢了一拍。
　　木匣里，静静躺着一支蝴蝶簪。
　　“杀。”
　　“……是。”

　　寂静的深夜。

　　我坐在屋顶。天空中的明月发出柔和的光。
　　整个月宫仿佛都沐浴在这样的祥和的月光中。
　　只是，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平静里有的，从来都是杀机。

　　房间里有沐浴后淡淡的清香。
　　寒叶穿着一袭素白的纱裙坐在铜镜前。
　　她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如星般的黑眸，即使在黑暗的屋里也流溢着光。
　　我拿剑的手轻微的颤抖。
　　寒光溢出，剑影如电。

　　落下的，只是几丝头发。

　　师傅不见我。任我在她的房外跪了三天三夜。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几天，也不知道寒叶还有几天。
　　后来，直到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听到了师傅轻声的叹息。
　　“你终究是太心软。”
　　我的声音暗哑，“我把她妹妹。”
　　“可她不是你妹妹。”良久，“就算是亲生姐妹，也有反目的时候，你何需对别人留情。对别人留情，终究会给自己带去莫大的悲哀。”
　　“师傅……”
　　“无须多言。明天起，你去寒渊思过吧。”她淡淡道来，“放心，她不会有事。能杀她的，只有你。”

　　寒渊的生活是简单的。每天的生活仿佛就只剩练剑。
　　这样的日子一过三年，一直到我17岁。

　　沐浴后，婢女为我梳头。
　　望着镜子里熟悉有陌生的容颜，我才忆起自己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自己。
　　我的脸是美丽的。可是它是象我的父亲，还是我的母亲？
　　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母。也没有人给我说过。
　　很小的时候，师傅告诉我，我的双亲在被仇家追杀的时候，为了保全我而死。
　　为我的父母报仇，这就是我从小的心愿。
　　可是，谁都不知道我的仇家是谁。

　　“寒月小姐好美啊！”
　　我转过头，冷冷扫过她的脸。
　　婢女一下子跪在地上。
　　“月宫这个地方是不需要多余的话的。你退下吧。”
　　我不再理她，继续看着镜中的自己，企图看到熟悉的影子。

　　再见师傅，她仍是淡淡的看我。
　　“三年不见，你的剑法大有长进。”她看着微微泛蓝光的寒月剑说。“这个盒子里有这次任务的指示。我会派人暗中助你。尽快动身。”

　　又是一年桃花开。
　　我走在出宫的路上。突然有箫声传来，是寒叶在用这种方式给我告别。
　　回头看着我住了很久的地方，突然觉得，好象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打木盒，拿出字条和地图。
　　皓月山庄。
　　我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