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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相府 ...

  •   回到京城已有一月,皇帝赐的丞相府规模宏大,很是气派。
      辛欣本想让蓝玉管着相府内外,蓝玉苦着脸不答应,要交给红绸。
      红绸恼了,道:“我管着琴心阁这许多产业,连个小小相府都要我亲自操心,你这个猪脑子也该使使了吧。”
      蓝玉听了她的话也不高兴了,挥拳就打,红绸挺身相迎,转眼斗在一处。为怕损伤了屋内器皿,两人各自施展小巧功夫,闪展腾挪,拳来脚往,竟是毫无声息。
      许久没有动过手了,两人斗得兴起,也没了气,只管互相切磋。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是范瑜下朝回府了。他推门进来正瞧见蓝玉从桌上跃下,不禁一楞。红绸忙拉着蓝玉给范瑜行了礼跑出房去。
      辛欣笑道:“她俩捉老鼠来着。”
      范瑜将信将疑,辛欣更是笑得打跌。
      第二日,辛欣给她俩约法三章,不得随意展露武艺、不得随意提及琴心阁、不得称呼自己阁主。
      三人仔细盘算相府的布置和仆役,几人都是喜静不喜闹,一致同意人越少越好。相府共有三进院子,和前后两个大园子,前园有个大池塘,后园子里有一个小湖。偌大的院子人手太少确实也忙不过来。
      红绸算得仔细,三进院子只用两进,外院仆佣住,内院家人住,前面的园子要好生看护利用,用几个花匠在外圈种些花草树木,园子深处便种粮食、蔬菜、瓜果,池塘里养些鱼虾,种些莲藕,一来新鲜,二来可省了出外购买的用度。第三进院子和后园都封上,不准仆佣进去。用作处理琴心阁事务和日常练功用。
      这样算来,厨子、丫环、花匠、护院等等只需二十人足矣。红绸揪住蓝玉发狠道:“倘这二十人你再管不好,就罚你去做花匠。”
      蓝玉见辛欣坐在一边讪笑,只得低头答应了。
      范瑜下朝回来,辛欣给他详细讲明了家中用度,仆役雇佣。
      厨子三人,负责府里二十人的伙食;粗使丫环四人,负责浣洗衣物、洒扫庭除,再养些禽畜;花匠三人,负责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粮食瓜果和湖里的营生,护院十人,日常可作门房、轿夫、跟班。各人凡是空闲时,都去依己所能,分工帮忙。自耕自种,自养自食,也别有乐趣。另外再加上范瑜的侍卫秦剑、辛欣的丫环红绸和兼做管家的蓝玉,府里大小一共二十五人。
      一番话听得范瑜直咂舌。
      辛欣奇道:“夫君还嫌不够节俭?妾身再想办法!”
      范瑜大笑道:“不是不够节俭,而是太过节俭。人家小小侍郎家都用上百名佣仆,我诺大的宰相府,却只用区区二十个丫环仆役。人家还道范某欲求不满,拿了俸银去吃花酒去了!哈哈哈!夫人,厉害!佩服!”他这时心里冒出的恐怕只是“奸商”二字。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相爷!”辛欣说着,自己想想也觉好笑,堂堂相府,省俭如斯,难保不是朝野笑谈。眼瞧着范瑜摇头叹气,必是在心里暗笑,脸一红,不再搭理他。
      话虽如此,府里到底也没添人。辛欣怕吵闹,红绸怕浪费,蓝玉怕麻烦。
      除了范瑜从老家府里带来的几个家人,所有后进府的人都是由红绸亲自挑选的,力求人人都能多会几样手艺。府里仆佣虽少,活儿倒是都有人干,厨子会耕种、杂役会木工、丫环会裁缝、花匠会算账、轿夫懂功夫、门房会养禽畜,真个一个大观园一般。凡是进园的吃穿用度却都是极好的,总管蓝玉为人豪爽、待下人极厚,月利银子也比别处多两成。相爷和夫人很随和,下人们都很愿意帮衬着多做些活,各尽其责,倒也过得红红火火。外头人听说了都巴望着能进相府帮佣,可相府却不会轻易添佣的。
      辛欣居于内院,深居简出,是不大见外客的,一切起居用度都由红绸和蓝玉亲自负责。下人们偶尔见到她也都是蒙着面纱,一提起夫人,个个都神秘难言。
      外头人听了,也难免有好奇的。范瑜刚进京时,京城的贵妇都纷纷前来拜访,或备上礼品、或请她过府、或邀她游乐,辛欣都是蒙着面纱见客,言语间淡淡的,不热情,也不冷淡,多是婉言谢绝了。时日久了,朝里的命妇倒都知道相国夫人不喜见客人,除了几个熟客,渐渐也就少有人前来打扰。
      范瑜虽觉奇怪,却也由她。
      辛欣乐得清静,每日练功完毕,在园中侍花弄草,读书弹琴,自得其乐。琴心阁来人,也都是在后园相见,无人打扰,处理事务更是方便。这里头找蓝玉的人最多,她直接掌管暗部,事无巨细都得亲自处理,马虎不得,暗部的两个首领林飞和许奇几乎三两日就要来禀报商谈。
      范瑜虽然好奇,却听了辛欣的话,不踏足后园一步,任她随性而为,从不干涉。
      每日晚饭后,范瑜在书房夜读,或是处理公事,辛欣都在旁边伴着,添茶倒水,烹煮夜宵,从不假手他人。为人妻子,总要尽点本分。何况,辛欣喜欢陪着范瑜夜读,虽然甚少交谈,但静谧而温馨,对于饭后的这两个时辰的单独相处,她甚至是期待的。
      时间长了,范瑜有些不忍,劝道:“欣儿,若是家里人手不够,就叫蓝玉再找几个丫环进来,不要总是自己做事,小心累着身子。”
      辛欣听了嗤地一笑:“夫君大雅之人,难道没听说过红袖添香的典故么?”
      范瑜拉了她手坐下,深深看着她道:“欣儿,我娶你入门,原是想让你衣食无忧,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今,家里用度大些,却让你节衣缩食,真是难为了你。明日我让老家拨些银两来贴补家用,老家也有些营生,断不会缺了银子,你只管放心。今后万不可再这般亏待自己了。”说着,摸了摸她的衣袖:“京城哪个命妇不穿绫罗绸缎、戴金银珠宝,你这样,让我如何过意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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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欣看了看自己身上淡青色布衣,失笑道:“夫君不喜欢妾身穿素衣么?夫君放心,俸银足够家中用度,妾身只是不喜穿锦衣华服,戴珠翠金饰。若是真有官家酒宴之时,妾身也不会丢了夫君的面子。”
      “这里没别人,不用跟我客气。”范瑜听了略放下心,拍拍她的手,温言道;“早些回去歇息吧,有空出去散散心,不要总闷在家里。”
      辛欣眼珠一转,道:“正要跟你商量,我打算出门一趟,恐怕要数月方归。”
      “数月?这么久。”微喟一声。
      见范瑜眼中闪过一抹失落,辛欣有些不安:“红绸和蓝玉随我一同去,十日后动身。我另外选了一个帐房,叫程海,原是花匠,能识文断字,也懂账目,为人精干勤快,让他先掌管着家事,家里的活计都有人做,不用你亲自操心。这次出门,快了的话也许两月就可回来。”
      “好,你去吧。”尽量使自己话音平淡,原是答允了辛欣来去由之,如今她真说要出门,倒很是不舍。每晚有她伴在书房已成了一种习惯,想到要有数月空寂无人独对孤灯,范瑜心里忽然有一丝莫名的怅惘。
      他与她的婚事真的只是个交易么?自己果真是为了张宝归朝而娶的辛欣?辛元提议之时,他一口答应,心里的雀跃和欣喜难以言表,现在想来,娶辛欣,本是他所愿吧。现今,虽然他们只是朋友。但,来日方长呢,他有信心。
      “最近朝中可有大事?”辛欣随口问道。偶或谈论朝政是他们的习惯,辛欣不会忘记爹爹的嘱托,虽然她并不认为这有多大效果。
      对朝政、对时事、对许多问题,两人经常有着相同的见解,相处数月,竟大有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
      对辛欣,范瑜的感觉是自己捡了个宝,她独特的见解有时会令他击节赞叹,既然她喜欢听,他也乐得与她分享。
      “张宝张将军不日将出发剿贼,以他的能力,相信定可大胜而归。海贼一除,过往商旅便不必惶惶不可终日了。”
      辛欣眼光闪烁,却没有接口。自己此次出行便是与此有关,此行或许凶险,却不必都告诉了他。
      范瑜见她没什么兴趣,便不再言。
      辛欣又坐了一会儿,叮嘱他早些休息,便起身回房去了。
      过了片刻,门吱的一声开了,秦剑轻轻推了门进来,看着范瑜张张嘴巴,想说话又没说出口。
      范瑜放下手中的笔,端起茶呷了一口,问道:“有事?”
      “听说夫人要出远门?”见范瑜点头确认,秦剑一跺脚道:“相爷,属下有几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说吧。本相从未拿你当外人。”
      “夫人此次出门,好似要出海。”
      范瑜身子一震:“出海?”海寇横行,她这时要出海?
      秦剑点点头:“随琴心阁货船出海,去东越国。”
      范瑜皱起了眉,去东越国的海途最是凶险,过往商旅十之八九都不能保全,如今已无人去了,她为何选择这条路?
      “你如何得知?”
      秦剑屈膝跪地,低首道:“属下昨晚在府中巡视,发现有几个夜行人潜入后园。属下怕夫人有危险,一时情急,便悄悄跟随进去。却不料竟都是夫人的朋友。请相爷责罚。”
      “你也是职责所在,我如何能责怪你。”范瑜目视秦剑,若有所思:“后园再有此事,不必前去探看,你只作不知便是。”
      秦剑抬起头,微微有些愕然:“可是,相爷。日常后园都有人来往,夫人也常在园中见客。不过奇怪的是从角门进来的极少,多数倒都是翻墙进来的。昨日来的人都是琴心阁的,连墨阁主也亲自来了。属下好奇,略略听了几句,才知道夫人近日要出海。后来怕园内的人发现就退了出来。”
      范瑜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持着盖子轻轻滤着茶叶:“这茶具是东越国出产的吧。用了这么久,今儿第一次发现呢。”
      “是的。相府内的用具摆设都是夫人亲自购置的,其它大人府上可不多见呢。便是英王爷府上——”秦剑看了看范瑜,闭上了嘴巴。
      “是费了不少心。”范瑜语声依旧淡淡的。
      “相爷,那墨阁主说他今日晚间还要来,琴心阁的几大管事也都要来。瞧这时辰,也应该到了。您是不是去看看?”秦剑说着,偷偷瞥了他一眼。
      范瑜沉吟许久,心里思量再三。搬进相府之初,是答应辛欣的,后园作她的私人园子,连自己也不得随便入内。今日若去偷窥,可非君子所为。可若是不去看上一看,心里着实是放心不下。
      “相爷,属下带您远远瞧瞧就好,这些人功夫都极高,离得近了,也会被发现。”
      范瑜终于忍耐不住,站起身道:“也好,看看无妨。”
      后园的门虚掩着,也无人看守。范瑜心里暗笑,欣儿倒真是放心,必定料不到自己今日会来偷看。想到这里,略有些着恼,在自己家中随便看看难道还要瞻前顾后、偷偷摸摸不成?直起腰板,想了想,还是放轻了脚步随着秦剑悄悄进去。
      远远便瞧见后园湖边的花厅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隔得远了,看不清爽。
      秦剑到底明白范瑜的意思,带着他沿着湖边,在垂柳的遮挡下慢慢掩了过去。离着有十多丈远,停了下来,隐在树影暗处。花厅中的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正在花厅中饮茶的正是辛欣、红绸、蓝玉和琴心阁的四大管事。
      白祁正嘻嘻笑着:“你这相府太也萧条,连个端茶倒水的丫环都没有,还要我们红绸、蓝玉亲自服侍,真是不好意思。”
      蓝玉瞪眼道:“算你命好,今天姑奶奶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白祁却不以为意,仍是笑道:“蓝玉,这么大的相府,就这二十几个人忙乎,你想榨干他们?”
      “日进斗金,却还这般苛刻!堂堂一国宰相,连个小厮都没有,说出去让人笑话。”伊多也跟着笑。
      辛欣插言道:“咱们红大总管、蓝大管事都能做丫环,那个秦剑不能做相爷的小厮?难不成我们相府出银子让他天天抱着剑当柱子看?”
      秦剑听着哭笑不得。他在江湖上被尊称为“金圣剑客”,进了英王府也倍受器重,英王还忍痛割爱,命他跟了相爷,却没料在这位相国夫人眼里他竟只是个小厮的料。
      范瑜瞟了他一眼,有些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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