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独旦

1、第一章 初见妖孽

　　第一章
　　七夕刚过，夏□□人的炎热，仍旧似个大炉子般蒸腾。
　　楚瑶提了壶水果酒，迈出镖局的大门。
　　他不过17岁上下的年纪，长一张青春里透着稚气的脸庞，脸部的线条并不十分深邃。还未懂得酒的好处，只爱水果酒的甜蜜。
　　他大步向城西的陈府走去，身后，是“龙潭镖局”的横匾，在刺眼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楚瑶在龙潭镖局长大，算得上是里面的镖师。只是未出过走江湖的镖，只做一些护院守夜之类相对安全的业务。
　　陈府上下，连佣人三百多人口，算得上城中的大户。从楚瑶小时候起，便一直请龙潭镖局的人守夜，十多年来，关系良好。楚瑶大了之后，便也到陈府守夜。
　　只是现在前去，却不为守夜一事。
　　陈老爷虽妻妾众多，奈何年近四十，才得一独子，取名解言。
　　此子年幼体弱，让陈老爷头疼不已。长大后，虽是身材纤细，倒也不大得病。又生得斯文俊俏，文采风流，博了城中不少姑娘的芳心。
　　楚瑶能和陈解言交好，实在是让人颇有些费解的事。不过陈解言在他面前，既无优越之态，也少舞文弄墨，只拣些琐事奇闻来说。偏生楚瑶在镖局长大，从小便缠着局里的镖师们给自己讲江湖上的事。把这些说给陈解言听，也正好对他胃口。一来二去，两人熟识起来，都恨不得早些认识才好。
　　楚瑶现今往陈府去，正是赴陈解言之约。他看了看正正直照的烈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陈家的祖上在京中为过官，后来告老还乡，得了些土地房产。到了陈老爷这一代，又开始经商。家中富足，府上自然也是弄得雕梁画栋。虽是大户，到底不是官宦人家，没那么讲究，女眷也不甚避讳。只是近日天气炎热，又直正午，太太小姐们都关在屋子里不出。楚瑶一路行至后花园，除了打扫和巡视的下人，竟是一人未见。
　　一路穿过绿荫小径，远远便听得水声。
　　陈府的后院，引了从城中流过的河水进来，又在水边修了亭子，种上花木。夏日里水一蒸腾，便比别处凉快几分。陈解言夏日请人，是必在此处的。
　　果不其然，小径刚一个转弯，楚瑶便听见陈解言的声音：“来迟了，要罚。”
　　楚瑶向前走几步，那掩在绿叶中的亭子便显露出来。他正待告饶，却见亭中还坐了一人，从背面望去，便是气质出尘。那人听了陈解言的话，转过头来，竟是一张妖媚至极的脸。他看了楚瑶一阵，忽然一笑，算是先打了招呼。
　　楚瑶是认得这人的，城北永吉当的老板，林邃染。此人原不是本城人，三年前来开了当铺，因为价格公道，倒也站稳了脚跟。只是，他出名却不是为这。
　　城里漂亮的姑娘多，因漂亮出名的也不少，但若问谁是城中之最，见过林邃染的人，绝不会报上第二人的名儿来。
　　林邃染是个男人，与姑娘们的美自是不同，但他天生绝色的容颜，又偏生带了种道不出的妩媚，举手投足间，便如同妖孽一般。那样子，不知迷了多少女人的心。更有不安好心又仗着有几分本事的男人，夜里潜进当铺抢人，第二天却被发现拔光了衣服绑着挂在城门口。这么好几次之后，因着这手段，才让那些心存歹念之人，再无动作。
　　楚瑶和林邃染，一年大概能在街上碰见个两三次，算不得认识。现今看见他在陈府，显是与陈解言交好，不由得有些发愣。
　　陈解言见他站在亭外，也不进来，便取笑道：“愣着干什么？莫不是也被邃染给吸了魂？”
　　楚瑶听见这话，才回过神来。他本是小孩心性，不由得脸上一红，使劲瞪了陈解言一眼，一回头，却见林邃染面带笑容地盯着他，眼中几分戏谑，不由窘了，低着头坐下。
　　陈解言看着林邃染眼神，先还没什么，忽地脸色一变，显得有些苍白。却也只是一小会儿，便又笑开，取了楚瑶带的水果酒满上，为两人相互介绍。
　　待陈解言说完，楚瑶举起酒杯，向林邃染点点头，却见林邃染端着杯子看了几眼，也不说话，只在唇边勾起一抹笑来。后又转头看他，仍是笑着，眼神越发地捉摸不透。
　　他本来就跟个妖孽似的，这姿态一摆，更是勾人。
　　楚瑶勉强支撑了一会儿，脸已不自觉地又红了。
　　陈解言似也察觉到了这种尴尬，看了林邃染一眼，居然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恨意。他干咳一声，举杯道：“干杯。”另两人听这话，便也举杯干掉。这尴尬的气氛，才算解了。
　　后来，林邃染的眼神倒平静了，再没最开始的难以捉摸。楚瑶便也放下心来，畅所欲言，倒也十分快活。
　　一直聊到日近西山。林邃染回店打理，楚瑶今日并不守夜，三人才各自散了回去。
　　林邃染和楚瑶走出陈府，楚瑶握拳向他告辞。林邃染却又盯着他看了良久，唇角带笑，直笑的楚瑶面红耳赤，才回道声“告辞”，转身走了。
　　楚瑶在原地呆了呆，心里在想，刚刚听见那人低不可闻的轻笑声，可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