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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剑气欲纵三万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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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后告诉我,我生在一个白彤和黑曜都闪烁着璀璨光辉的夜晚.那个晚上,所有的鹤兰州的人民都沉浸在欢腾之中.蒙月投降了,他们懦弱的大王也里饶最终挂上了白旗,放弃这块四周环海的丰饶土地,他带着五万蒙月人南迁日联,并且交出了抱月海,这颗镶嵌在西陆大地上宝石,在我父王商隐芒的时候完全属于鹤兰州.
但我的母后还告诉我:在西陆的另一处,有一个婴孩与我诞生于相同的时刻,他将是我一生都将面对的敌人. 白彤和黑曜注定只有一颗能够获得永久.
我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我相信,在西陆的历史上,最终只有我的名字可以载入史册.
我是鹤兰州的八王子,战意侯——商彦.
我总是在烟波浩淼的溢雪湖看鸑鷟的禤翔;在黦色的土地上练习凌厉的剑招,我幻想着我的敌人就在虚空中.我的敌人,暂且就叫他“曜”.
我的父王对我说,我是天降的神子, 鹤兰州的希望,我一定可以成为第一个统一西陆的人.我抱着这样的信念生活,我相信我白琅剑的寒光一定可以纵横整个西陆.
“八王子,王上选找众位王子速速入宫.”一位内侍来传达我父王的旨意.现在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
“备车.”
我是所有王兄弟中最后一个到达麝神殿的人.其他王子的神色各有不同,如同十几张脸谱.
我母后坐在父王床前,掩面而泣,不停的用一条手绢拭去脸上泪水.那条手绢上,绣着一对鸳鸯,我曾见到父王拿着相同图案的手绢在后书房细细端详.那是他和我母后的定情信物吧.
这时,我明白了.那个有着统一西陆的雄心的帝王已经气若游丝,他在明黄色软帐的包围下苟延残喘,他要寻找一个人代替他去完成他的理想.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见到他的面容.那层薄薄的金纱帐仿佛隔绝了生死,切断了我父王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条纽带.
“王上谕意:吾老矣,无力再领鹤兰州.吾命战意侯商彦为鹤兰州新王,统领鹤兰州.封雪江侯商佾为镇墟大元帅统领虎啸军;墨翎侯商矍为四王营上将军…”内侍一字不漏的念着我父王的遗言.但我只听到了“吾命战意侯商九天为鹤兰州新王,统领鹤兰州”这一句.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我父王到底还在不在.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肩上便承担了八十万鹤兰州人民的悲欢离合.尽管我是那么小,我才十三岁.
第二日,父王驾崩.
鹤兰州一片缟素,举国哀悼.
这个过程对我来说似乎太快,似乎不久之前,我父王还在对我说: “你是天降的神子, 鹤兰州的希望,你一定可以成为第一个统一西陆的人.”
第三日,我自战侯府搬入王宫.
我看到新织龙袍,我还不会穿.但明黄的颜色比父王那件更加鲜艳.繁复的龙形花纹令我眼花缭乱,我不喜欢它们.我喜欢穿白麻布织成的衣服.厚实的质感令我感到安心.
第四日,我正式登基,成为鹤兰州新王.
当我走向前年楠木打造的龙椅时,我是极其紧张的,我害怕我因为踩到长长的衣摆而摔跤,受到百官的嘲笑.我相信他们是极度不屑于我的,比起我的哥哥们,我还没有让大臣们完全臣服于我的魄力.所以,从后书房到大殿龙椅的短短五十步,却仿佛踏空了千年.
我的母后坐在龙椅左侧的垂帘后,静静的听那些大臣们禀报和争论,分析他们话中的玄机.她好象永远只有一个表情,那样高贵和神圣.她代替我批阅奏章,管理朝纲.不过没关系,我太小了.
我的生活开始了另一种循环:上朝,回宫,读书,练剑.
我不能出宫,所以我看不到溢雪湖上禤翔的鸑鷟,它们会不会想我?
这时我想起了那个住在质子府上的少年,他叫杜哀鸿,与我一般大.他是然叶的王子,他的父王为求然叶十年安宁而将他送入鹤兰州为质.他的父王太杞人忧天了,即使没有杜哀鸿, 鹤兰州也会最后一个讨伐然叶.
还有一个叫八月飞的少年与他一同前来.他们,也和我一样孤独吗?
杜哀鸿来那么久了,我只见过他一次.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小,但我对他鹰一样冷漠犀利的眼神印象极深.我感到杜哀鸿身上有一种与我极其相似的气息:我们都是草原上的苍鹰,但是没有地方让我们翱翔.我和他更像是被豢养在金鸟笼中的不归鸟.
但这些我都不在乎,我要韬光养晦,在沉没和孤独中等待“曜”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