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君生——《锦衣行》》陈小堂

2、——第一章—— 东风破·欢情薄

　　我自小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父亲为当朝丞相驸马，皇帝钦封武昌郡公，母亲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襄城公主。因为是琅琊王氏唯一女儿，大家都格外珍视我。我的名字是外公也就是当今皇上——晋武帝司马炎取的。王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与子之归，宜其室家。”外公一直期盼我成为这样一个人，可惜却不尽人意，可见人不能左右天意。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阿芍”，那是母亲取得，母亲说她喜欢芍药花，也希望我向芍药花一般艳丽动人，我不愿违背母亲的意愿，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我还有一个只有皇室才知道的名字——司马裨，这个名字象征无上荣耀，以至于我在别人面前绝口不提。我有一个才绝天下的叔父，我记得我第一次写字就是他教的以至于我到及笄都不曾请夫子。他只有两个儿子，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表兄弟俩凑在一起，我几乎快成了叔父的女儿了。

　　玉碎人憔悴，怎奈富贵一场空。

　　我例行日常，随母亲进宫拜见皇上。他总是要考考我最近有没有尽心学学问，而我总是对答如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招招手示意我过来。“如今裨儿越发出入的娇媚动人，如果我没记错明年黄梅时节就要及笄了吧，是时候给她指一门婚事了，王家的女儿不愁没人嫁。你说是吧，脩祎。”外公看向母亲，却又示意我去找宣华玩。我只是听到母亲说了一句“是。”而后满脑子都是上次与宣华约好的一齐编草蜢的事。

　　“奴婢参见郡主，公主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绿桥口中的公主正是宣华。如若论其辈分我还要叫宣华一声小姨，因为她是母亲的妹妹，外公的弘农公主——司马宣华。她与我一般大，还未及笄，只是她是正宫皇后所出，母亲只是妃嫔所出，但她却不如母亲受外公宠爱。“哟，我终于把你盼来了，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元宵宴上，你还想着我这个小姨吗？”一进门就见她半卧在黄花梨木的软榻上一脸嬉笑的看着我。我朝她眨眨眼，她立即心领神会，随即遣退殿内的宫婢。“哎哟，累死我了，若不然我是万般不愿进宫，在宫中要遵守三规六常，你知道我是最不拘的人了。以后你要是想我想的紧就去丞相府要不就去公主府找我，我可再也不来宫里了。”我一脚把那蜀锦嵌着宝珠的绣鞋踢得老远，赤着脚就上了软榻，胡乱扯着头上的金钗宝簪，一堆堆往玉桌上放，宣华也手忙脚乱的帮着我一块拆。终于只剩一根赤金簪子绾住发髻，不至于太有失礼仪。“宣华，上次咱们商量的草蜢你知道怎么做了吗？”我劈面盖脸的就问道。只见宣华赤脚跑到榻上，从枕下拿出一个盒子，疾步又跑回来。“早好了，你看。”打开那盒子，一支碧玉草蜢出现在我眼前，淡淡的青草气扑面而来。“原来这就是奶娘口中的草蜢啊！真好，谁编的？”这时我发现弘农的脸上飞上一丝可察的红晕。“是——是傅祇之子傅宣。前几日他随父亲来宫中，正巧——”弘农说话吞吞吐吐的，这让我心中有了几丝清明。“恐怕是天上的红鸾星君要送福给宣华了吧？嗯？”我一脸打趣的用拷问的语气，谁知那丫头的脸如鸽血玉一般红的更透了。

　　“禀告公主郡主，襄城公主殿下要来接武昌郡主回府。”门外不和时宜的响起了一个宫婢的声音。弘农找到了一个台阶，把桌上一堆珠钗全部塞进我的怀里，急急忙忙就赶着我走，一边把我向门外推一边又说:“改日我再去找你，这草蜢就先留在我这吧，别让姐姐等急了。”还未等我做声，殿门“哐当”一声就闭上了。“阿芍，你这模样成何体统，还不快把珠钗带好，以后不能太由着你胡来了，现在哪还有半分皇戚的样子。”母亲铁青着脸看着我一脸狼狈的被宣华敢了出来，再加上我满怀的珠钗……

　　听着车轴有一声没一声的想着，我低声询问母亲:“娘亲，外公与你说什么了？脸色怎的这般难看。”我小声嘀咕着，生怕惹着母亲。“阿芍，你想嫁给太子吗？”母亲一双黑眸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像星子一般。“什么？祖父要我嫁给太子，那可是我的舅舅啊！”我惊呼出来，难以置信的样子必露无疑。“没什么，你不要再想了，娘亲会替你处理好一切的。”母亲的语气中带着些不容置疑，天家威严在这时显现出来。我不再做声，我相信母亲的能力，外公上上下下有二十一个子女，其中公主就有十三位而母亲能在十三位公主中最得圣宠，多半是有些手段的。我不敢再多想，只是闻着辇轿中那丝丝龙涎香，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