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倦怠1236

5、第 5 章

　　夜幕降临，山村的夜晚很是安静，偶尔传来几条大黄狗咆哮两声，李家屯相较落后些，绝大部分人家都还未拉电线，只有屯子里书记员家里从隔壁屯儿拉了根电线，那时候的书记员李三贵可牛气了，天天自家的灯开的敞亮；好像别人不知道他家有电似得，一开始屯子里人还会上他家瞅上一瞅，久而久之也就腻味了；之后家家户户都拉了电线，还买了电视机，接通了电话，想想那时的李三贵有啥好牛气的。
　　庄稼人晚上也没啥乐子可找的，一到晚上便躲在炕上扯东家长、拉西家短；张好丽借着油灯发出弱逆的火光纳着鞋帮子，“嘶”，手指吃痛，赶忙放下鞋帮子，一旁躺在炕上的李壮闻声翻了起来，一看他家媳妇儿的手尖儿被大头针刺了小洞，顿时冒出一小血珠，李壮那个心疼的啊；啐道：“他娘的，赶明儿咱家也拉上电老虎（通电的意思）”
　　张好丽食指放进嘴里吸吧了一口，收拾着那些针线，嗤笑：“呦，那得赶紧，咱家不只要拉电老虎，还得置办一台电箱子（电视机）”
　　李壮傻眼了，他就那么一说，怎么还当真了，支吾问：“真拉啊？”
　　张好丽一边拿着小扫帚，扫着炕头上的线头一边讥讽回着话：“唵，不是你说拉吗，得拉，不济咱把耕地的大黄牛、还有院里的那几只鸡鸭都买了，说不定钱就够了”
　　瞧着这是在讽刺呢，李壮哼哼两声蒙头不在出声，这时，吱呀，房门开了，李春儿跌跌撞撞的跑到张好丽跟前，仰着头：“娘，我也要剃光头”
　　“啥？”张好丽放下小扫帚问
　　“我要剃光头”
　　“你干啥啊，闺女，咋要剃了？”李壮瞪着眼珠子侧身问着
　　李春儿随手洗了一把鼻涕，许是刚从外头跑进来受了点风，张好丽鄙夷的瞅着、拿起一块小碎布擦拭着小脸蛋儿：“你看你，天天跟刘湛猫一块儿，哪像个女娃”
　　李春儿愣是揪着张好丽：“娘，我要剃光头”
　　“剃啥剃，把衣服脱了睡觉，明天不许找刘湛，跟娘回姥姥家待几天，不治治你，还反了”
　　“哇呜呜呜！”李春儿大哭了起来
　　李壮赶紧从炕上起来，把她抱进被窝里，安慰着：“春儿啊，人家陆湛剃光头，那是脑瓜儿上了长了肉子，你脑瓜儿好好的可不能瞎剃，剃了不好看，不信，你去问刘湛，剃了光头哪儿好看了”
　　李春儿小手儿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张着嘴问：“真的不好看吗？”
　　“不好看，咱春儿不是还要嫁人吗，剃了光头可没人敢要哦”说着笑呵呵的把李春儿抱在怀里；可怀里的李春儿却又哭了起来：“咋办，刘湛剃了，那是不是刘湛不能娶我了”
　　他家丫头咋这想头李壮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
　　这边张好丽脱了夹袄上了炕，把还在哭泣的李春儿抱了过来，冷声骂喝：“别哭了，一天到晚想着嫁刘湛，我看你是脑门儿进水了，里面全是浆糊，睡觉”可怜的李春儿窝在张好丽的怀里泪水直流。
　　张好丽说到还真做了，第二天一早就领着李春儿回娘家，一路上李春儿哭的啊，李壮想拦着但一看张好丽那一瞪眼，立马吓了回去。这几天没李春儿的闹腾，刘湛耳根子清闲了几天。李春儿不找她了，隔壁家的闺女李水香倒是天天来找她，说实话刘湛还是比较愿意跟李春儿待一起，虽然那个家伙爱哭，但哄哄就好了，这李水香好像很怕刘湛似得，即使来找她玩也总是躲着一边跟她说话，最让刘湛受不了的是，李水香鼻沟里挂着一条大鼻涕，她也不擦就这么挂着；刘湛顶着刘庆祥那顶大毡帽坐在院子里不敢出去，她怕别人说她是玻璃头，仰着头看着云朵飘忽，说实话几天没见李春儿还真有点想了；正在神游之际，李水香扎俩小辫挂着大鼻涕悄然走到刘湛对面站着，捏着指甲直勾勾的看着刘湛仰着大脖子不出声，感觉鼻涕快要到嘴边满“喺”的一声吸了回去，这动静把刘湛给回了神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扶了扶大毡帽斜着脖子问：“李水香，你咋又来了，能不能把那鼻涕虫给掀走，你瞅瞅都成绿色了”
　　说着李水香那条大鼻涕虫又爬了出来，动了动嘴角，提起袖口就蹭，不蹭还好，一蹭袖口上粘着鼻涕，红扑扑的脸颊上还残留些在上面，留下刘湛的一阵鄙夷。
　　两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在石墩儿上，刘湛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也不理她，半天过去了，李水香捏着指甲支支吾吾：“刘湛，屯儿西头的李喜福家从镇上牵来一头大公猪”
　　“大公猪？”刘湛手上的树枝停顿
　　见刘湛终于说话了，李水香兴奋比划着：“可大了，有这么大”
　　刘湛有些心动，她想去看看那头大公猪，但，摸摸大毡帽，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丧头丧脑回道：“不就是大公猪吗，有啥好看的”
　　李水香仍想让刘湛跟她一道儿去“我娘说那大公猪是借来配种的”
　　“配种？”刘湛打起了问号了，小小年纪的她只听大人说过这词，但从未见过，好奇心驱使着她一定要过去瞅瞅，树枝一扔，顺着屯儿西头奔去，李水香还没反应过来人早跑了，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