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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G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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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来喜静,虽待人和善又好像很开朗,但面具戴久了不免会怕瑕疵,比起与他人过多交谈,她还是更乐意卸下面具与书交谈。所以那次与G先生的初次见面就有些冥冥之中的意味了。
G先生是戏剧社的指导员,被朋友拉进戏剧社的活动室时,她一眼就看到那个颀长的身影,穿着一袭黑色风衣,翘着腿倚在窗边的折叠椅上,右臂支在窗台,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红双喜,青色的烟雾徐徐上升,连成一片淡灰色的海。那人鼻梁若削,脸部线条竟像是用雕刻刀一点点细刻出来的,嘴角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发觉门开了,便看过来,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只见一双眸子黑嗔嗔、宛若藏着一片海洋,深不见底。
G先生说,她是天生的演员。
G先生又说,他们是一类人。
所以她每次凝视G先生的眼眸,总会在那海底望见一种似曾相识的寂寞与绝望感。在哪里见过呢?她细细想来,却只在镜子中找到一对相似的瞳孔。
自从她和G先生在一起,失眠的习惯再也没有出现。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故,只有在G先生面前她才能舒一口气,摘下那几乎快和面颊粘在一起的面具。面具下,是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喜悦,甚至连悲伤都没有,只有淡淡的漠然。
她自知与G先生之间没有名为爱的羁绊,但相伴时也总小心翼翼,一是怕被学校里的人知道对彼此影响不好,二是怕碰碎对方心中最脆弱的那一处。
她曾对G先生戏言过,说他们就像鱼,观赏用的金鱼,在鱼缸里摆动鱼鳍,游动,让人看笑话,却总也逃不出玻璃的限制,并且一旦想要跳出,就要面临窒息的危险。
“我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游过这一处,再返回来就不记得了,总以为自己是在一片没有边际的海洋,这样看来它们真是要比我们好太多了。”,她说。
那次学校员工旅行,去了爱琴海。G先生到了Santorini曾发给她一条短信:我去海洋了。
收到短信时,正是早晨去学校的路上,换成东二区时间,恰是凌晨正子时。她若有所思。
而那天晚上,她便有了认识G先生以来的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便收到消息。G先生跳崖自尽了,尸体被海水冲走,多半是沉到海底,找不到了。在社团里一片悲伤不解时,只有她并不讶然,而且面色平静的可怕,正是她只有和G先生独处时才有的表情。
后来她在一个失眠夜,静静上网查找百度,才发现,原来鱼的记忆远远不止数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