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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牢房 ...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窗外的天空漆黑得没有一丝光芒,乌云遮住了一切的光源,无论是皎洁之月,还是璀璨之星,在这样一个夜里,都无所寻遁。
      就好像是人们的心情一样的沉重。
      方才人声鼎沸、拥挤不堪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空旷不已,空旷得让人感到孤寂。
      寒彻心肺的孤寂。
      奥西里斯早已领命退下,挑选了数十名最信任的士兵严加看守被作为凶手囚禁的梅艳,离别时他眼底的苛责仍然一次次浮现在拉姆瑟斯面前。
      诺拉达则带着得逞的笑容离去,回到让他留恋不已的美女和美酒的环绕之中。
      侍从和女官们早已识时务地把房间整理干净,带走了惨不忍睹的两具尸体,更换了洁白崭新的被褥,清洗了淌过鲜血的地面。
      鲜血也许能够清洗,但是弥漫在房间里的血腥味却久久无法散去。
      萦绕在房间的每一寸空间,也萦绕在人们坚强而脆弱的心里。
      拉姆瑟斯仍然怔怔地站在房间的中央,冷冷地环视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摆设,第一次感到,生命的流逝,会沉痛得如此不真实。
      在战场上叱诧风云至今,在他的佩剑底下,不知道终结了多少年轻的生命。
      但是,唯有此刻,竟然感到――悲哀。

      聂芙特也没有移动分毫,敢怒不敢言地瞪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哥哥。
      如果说艾芯的胡言乱语让她愤怒,诺拉达的心怀叵测让她痛恨,但是拉姆瑟斯的判断和决定却让她心冷到谷底。
      他怎么这么对待梅艳。
      聂芙特感到自己的心里一次次翻涌着担忧,此刻的梅艳,不知道会怎样。
      经历了那样的血腥和恐惧,
      但是拉姆瑟斯难得认真得深沉的表情让聂芙特不敢像往常一样朝他发难,仅剩两人的房间因此变得沉默而尴尬。

      “你去哪里?”
      不知沉默了多久,拉姆瑟斯突然开口,叫住了正好转身离去的聂芙特,并不意外看到她脸上毫不掩饰的不满。
      “我去看看梅艳,你有意见吗?”聂芙特虽然知道不该在哥哥面色如此之差的时候出言挑衅,但是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按耐不住的讽刺脱口而出。
      拉姆瑟斯却丝毫不以为意,毫不在意地笑笑,随即吐露的字句却让聂芙特几乎抓狂。
      “你不准去。”
      “你说什么!!!!!!”聂芙特几步跳到拉姆瑟斯面前,凑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问。这算什么!
      “因为,我要去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姆瑟斯又斜靠在墙边,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揶揄,似乎挺欣赏妹妹又一次抓狂的表情。

      哈!!!这是什么状况!这算什么?
      聂芙特瞠目结舌地定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哥哥。
      刚刚把人家丢进牢里,现在又大剌剌跑去看人家?这符合逻辑吗?
      但是,看到拉姆瑟斯重新回复的闲散的表情,聂芙特的心里却重新燃起希望
      这是不是代表,拉姆瑟斯也相信凶手不是梅艳?

      “喂!你还正常吧!”拉姆瑟斯对聂芙特突然呆滞的表情感到好笑,忍不住出言嘲讽,“不会是吓呆了吧!”
      “你才吓呆了呢。”聂芙特白了他一言,“你也相信是别人故意栽赃?”
      “废话。”拉姆瑟斯丢了一个很不“绅士”的卫生眼,“你是白痴吗?”
      “那你还把梅艳丢进牢里!”聂芙特又忍不住尖叫出声。

      拉姆瑟斯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天才果然是寂寞的。
      “有奥西里斯带领那么多优秀的士兵看守,牢里会比较安全。”拉姆瑟斯凉凉地开口,“否则你认为会发生什么?”
      “啊?什么?”聂芙特还没有想明白。
      “梅艳会‘畏罪自杀’。”拉姆瑟斯的目光在出言之际,已经完全褪去了方才的慵懒,变得精湛而冷酷。
      隐隐露出的,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全天下的牢房似乎都是一样的情形,暗无天日的森冷,和弥漫着霉味的空气。冰冷的水底从巨大的青石块筑成的墙壁上缓缓滴落,发出的声音仿佛随时会抽动人的心绪。
      燃起的火把下,拖曳着长长的影子,沉着而稳重的步伐扣在牢房高低不平,偶尔还有积水的地面上,火光映照着的墙角,灰色的老鼠吱吱叫了一声,随即隐没在墙壁下的地洞里。
      “将军!”方才还斜靠墙壁旁稍作休息的奥西里斯不愧是拉姆瑟斯生死与共的战友,在听到拉姆瑟斯熟悉的脚步声时,立刻回复笔直的站姿,身边数十个全身戒备的士兵也毫不放松的分散在四周,密切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一切还正常吗?”拉姆瑟斯环视了一下这阴暗而晦涩的牢房,看似不动声色的表情背后,却涌上浓浓的歉意。
      他竟然让她呆在这种地方,即便是为了她的安全,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异常。”奥西里斯回报。
      “任何食物都必须经过银针的测试,不能有任何的问题。”拉姆瑟斯往前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地吩咐道。
      “是,将军。”奥西里斯虽然有些狐疑,但是还是恪尽职守地点点头。

      “吱呀”一声,守卫的士兵打开门锁,随即识趣地退开。
      弯腰进入着狭小的斗室,拉姆瑟斯便感到扑面而来的压抑与窒息。
      贵族是很少亲自莅临关押囚犯的牢房的,即便是审讯犯人,也不会在这充满怪味的低矮牢房里进行。这里是贵族的禁地,不愿丝毫沾染上污秽之气的贵族的禁地。
      然而此时涉足这样的地方,拉姆瑟斯不仅感到理所当然,更感到无法平复的心痛。
      竟然,一次有一次让她因为他的缘故陷入危险,而他,竟然又无法正大光明地将她守护在侧。
      这样的无奈,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低矮的斗室里,弥漫着的是一阵阵森冷的阴风,沙漠的气候,即便正午炎热地能够煮熟鸡蛋,一到深夜,照样会让人感到冰冷刺骨。
      拉姆瑟斯的眼神在捕捉到面无表情蜷缩在墙角的梅艳时,不由又深深地抽痛一下。
      她是医生,竟然也如此不懂得照顾自己吗?
      她的身侧,摊着厚厚的羊毛毯,那是他方才特地关照奥西里斯拿进来的。
      裹着羊毛毯,才能在这冰冷的地方安然过夜,否则即便是身强体壮的男人也难免得病,她不懂得吗?或者,她对自己的冷热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拉姆瑟斯快步走到梅艳身侧,看着她微微泛青的嘴唇,和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身后,没有盘发的她,那独特的风情让他不忍移开目光。
      担忧地看着她依旧迷离而凝结不到焦距眼眸,他知道方才的时间对她的打击太大,而他竟然要到此刻,才能摒除一切障碍,好好地守在她的身侧。
      而且,竟然还是在这样的地方。
      轻轻地将梅艳环在怀里,她破天荒地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
      但是这罕见的顺从更让拉姆瑟斯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仿佛这明明已然紧拥着的女子,却离他很远很远。

      深深叹出一口气,温柔地吻上她的发丝,拥着她柔软的身体,让她柔若丝绸的肌肤回复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拉姆瑟斯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毫无动作的梅艳恢复神志,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他在此刻竟然感到无奈的措手不及,唯一能够的,只有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低喃。

      梅艳,沙漠中遇到的精灵啊,你是只属于埃及的伊西斯女神。
      比起伊休塔尔的勇敢和果断,伊西斯的包容、温柔和博爱,让你周围的人,都感受到如沐春风的舒适。
      你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帮助伊瑟诞下那健康的男婴,为什么你竟然能够拥有这样博大的心胸,来原谅所有你有一切理由可以去憎恨的人?
      无论是曾经的索那斯特,还是现在的伊瑟?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你,指引着你,让你成为这古老而暮气沉沉的埃及的奇迹和希望?
      你可知道,我是怎样疯狂地找寻你,找遍底比斯周围的一草一木,翻过在动乱中死掉的每一具尸体,就是希望能够再见到你那洁白得毫无瑕疵的容颜。
      目送夕梨的背影踏上驶往西台的商船,看着她两个忠心的女官一直陪在她的身侧,看着船只的白矾消逝在尼罗河的尽头,我的确哀伤过,遗憾过,不舍过。但是她并不属于埃及,也不属于我,在西台,姆鲁西利二世才是她的天空。

      曾经任性的执著,现在回想,仿佛是无法想像的遥远。
      而在底比斯知道你失踪的消息,我才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搜集着孟斐斯的女人作为侧室,她们无一例外都拥有纯黑色柔顺的长发,和白皙如雪的肌肤。
      她们的眼神,她们的唇线,她们的秀发,她们的十指。
      希望用无数个她们,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你。

      让我再看一眼你温柔而自信的眼神,梅艳。
      哪怕是那气急败坏的笑容,也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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