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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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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掩了门,就见远贞指着他笑,说:“又从哪个山头来了弟弟回来了?”
许涵也笑道:“却不是个山头,怕是个屋头哩!我才与那病人诊了脉,开了张方子出来,就见他出来了,你道怪不怪?出了门,又见那绝色美女在那处拔草哩!也不管不顾的,她那衣裳尽透湿了!还抬眼看着我那弟弟笑哩!”
远贞说:“这倒也怪了,她没事见他笑不成?只怕这事儿里有些蹊跷——”还没说完这句,就见许涵点着她的头,笑道:“好嘛!你倒也开窍了!”
远贞捶着他说:“怪道近来老有人说我脑筋不灵光,莫是你调教的吧?”
许涵说:“那怎地是你相公调教的?你相公素来就是个贤夫良父,怎可能调教他几个?”边说边捉住远贞的手。远贞这才伏在他胸膛上,笑道:“知道你是个好相公,好相妻教子的。”又见天色晚了,两人挽着手走到炕头边,灭了烛,拥在一起同寝而眠了。
那几日正是冷暖相交的时节,免不得多了几场雨。那日天色暗了,许涵在屋内还不见远贞母女回来,由不得不焦心。
才焦心着,就见有人叩门。待开了门,却看到影涵拿着把伞,站在门外,笑道:“子鹤也不请我进来坐坐?”
许涵想了一想,便也开了门,一面与他让了座,一面看那窗外的天色。那外头,还在淋淋地下着雨,直扑山道道上的土儿,尘儿。
影涵见他脸色大是不祥,竟与往日不同,知他担忧远贞母女,便说:“子鹤可是担忧着嫂子?今儿我还在山那头见她哩!”
许涵由是问:“那是在哪头?子渊也给许涵说出个地名来,许涵也好去找!”说着便抓了一把油皮伞来,又说,“此处怕是不能久留子渊,若子渊不嫌弃,明儿空儿的时候再来我这屋头坐坐吧!”说着便笑起来。
影涵听了也是大笑,一把捉住他的手说:“如此就这么定了。”便把那处山头细细讲与许涵听。
那外头与屋里究竟不同,一阵冷风一阵寒雾的,直刮得人心生惧意。又是一道闪电电火花似的闪着,接着那一阵闷雷响起,直轰得山石也滚下来了。许涵在那山头一阵泥一阵雨地搅和了半天,才找着远贞母女,原来那两个正躲在山石底下捏泥人哩!她俩个头上都滴着水,还在说:“这个泥像是阿爹,这个泥像是阿娘,这个泥像是蝶儿——”还没说完这话儿,就听见许涵的笑声。
远贞猛转过头去,见了他,也不管那些泥像了,直把蝶儿往上一络,背在背上,就说:“你这死人,这才来!要不然我们母女两个今夜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哩!”
许涵笑道:“那我也算英勇雨中救妻女咯!”
远贞一边背着蝶儿,与他同挡一把油皮伞,一边啐了他一口,“呸,你几时英勇了?还有脸说嘴!”
许涵搂了她的肩,伞向那边靠了靠,以防她和蝶儿淋着,也说道:“你相公不英勇,谁个英勇?”
远贞挨着他靠了,这才觉得通体冰凉,不禁哆嗦了一下。许涵知她淋了半日雨,想是冷着了,忙说:“赶紧回屋换了这身衣裳,我与你弄干净,在被窝里,喝一碗姜汤就暖和了。回屋我就给你和蝶儿热去!”
远贞急扯住他说:“这像什么样子!回了屋头,我还自己与蝶儿弄去吧!回头你也吃一碗,你走了这些时候,也怪辛苦的!”
两个在这雨天子里边走路,边聊着,连着这电闪雷鸣的地方儿,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回了屋头,两个先与蝶儿换了衣裳,安顿她坐下。这会儿才理得自个儿的衣裳。远贞脱了外衣,直拣一件贴身的短袄加短袍子穿上,嘴唇直冻得青紫!许涵也换了一件家常的穿上,就抱了她来,放在炕上,又抱了蝶儿来,温了火,暖了那炕。这才烧了姜汤来,分了三分,每人一碗。
远贞捂着那热乎乎的汤碗,直说暖和,“倒像我在火炕上似的!”一面说着一面就缩紧了身子,脸色这才好了些儿。又问:“你今儿上山没与谁说吧?别闹得这域里人人皆知的了。”
许涵说:“我哪里能说出去。这事儿,要弄个人不知,鬼不觉的才好!又不是龙王爷赶庙会,赶不上那么风光哩!”一边说笑着,一边又与她和蝶儿掖了被角。
远贞问:“你又怎地找着我俩个的?我和蝶儿今儿出来可谁也没告诉哇!”
许涵说:“你那好弟弟告诉了我那山头的名儿。我想着你俩个要在那里,也该能找得着!就一寸寸地找咯!这不,果然找着了!”
远贞听了,心里像打了五味瓶,又甜又苦又酸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想到自家的事是由别个告诉,就不大爽快。可那弟弟也只告诉了山头,自家夫君就这么一寸寸地找了下去,又找得这般快,想他们夫妇终是心有灵犀。这么想着,由不得抿嘴笑了一下。
许涵看了,心底也是又悲又喜。悲的是怎地她出去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倒让我好找!喜的是这会儿看她笑容,心底终归暖洋洋的,也不妄刚才那番辛苦找寻!这样,便也笑了一笑,说:“我想到两句诗,倒是极有名的,不知称不称得上此情此景?”
四目相对,远贞又急急地移开了目光,只说:“你且讲来听听,我才知道称不称得上!”
许涵说:“我想来想去,再莫若那两句诗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蝶儿听了直拍着手说:“阿爹阿娘本来就心有灵犀!那里还用采别个的什么诗句!”说得三个都笑了。
又说那影涵,倒也记得与许涵说过的话儿,不几日,便又登门寻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