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裳蓝月

2、第 2 章

　　三日后的扬州一家普通的酒楼二楼栏杆上坐着一人，靠着柱子嘴里叼着一根青草，闭着眼睛享受美好的阳光。
　　“伤，如何？”许安夜坐在房内的圆桌前小酌。
　　白霜张开眼睛，看了眼天空，复又闭上，淡淡的微笑在脸上绽放：“完全好了。”
　　“……”许安夜放下杯子，抬眼看那个漫不经心的男人。
　　被忽视不是第一次了，这个男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懒洋洋没精神一样的。

　　“许安夜，夜宫好玩吗？”
　　没料到他有这一问，许安夜微微皱眉：“不知道。”
　　白霜撅起嘴巴，思考片刻坐起身子，真难为他可以在这只有五寸宽的栏杆上躺了好几个时辰。
　　“喂！带我去夜宫吧！”
　　白霜灿烂的笑容明晃晃的，一双死鱼眼中的神采竟然刺得许安夜有些晃神。
　　“去了后我就把令牌还你。”

　　夜宫宫主，江湖人人敬之避之的人，却徒步走在官道上。
　　他俊美的脸孔吸引了来往过客的眼球，可是他死死盯着的那个背影丝毫不见转身的迹象。
　　白霜自顾自地咬着根草走在前面，忘记了他身后的许大宫主，直到他看见一家茶铺。
　　“许安夜，喝茶吧。”
　　还没等许安夜答应，白霜已经飞身回来，拉着他的手奔向几根竹棍支起的茶铺。
　　布满茧的大手，暖暖的，许安夜看了眼抓着自己有些疼痛的手，抬眼看那人。
　　“许安夜，你的手很冰呐。”白霜回头，明亮的眸子盛满笑，嘴角俏皮地翘着。

　　于是许大宫主坐到了平日绝对不会瞧上一眼的茶铺，接过白霜递上的茶杯，怔怔地看着上面的缺口。
　　“老板，来点吃的！”白霜扭头喊了声，侧回来冲许安夜笑道，“许大宫主肯定没有乡间野地茶铺吃茶的经历吧。”
　　许安夜颔首，的确没有过。

　　茶铺老板端上来一盘卤制的牛肉，十个馒头。许安夜给了他一两碎银。
　　白霜掰开一个馒头，闻了闻，笑开：“是新鲜的馒头，试试。”
　　他伸着手，许安夜接过那半个馒头，默默地吃起来。
　　藏灰色碎布逢起的棚子挡住了火热的骄阳，没什么客人，山里吹出来的凉风拂去了心里的焦躁。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这馒头的味道倒是不错。

　　“老板，往这边走下去是不是南珈山啊？”白霜大喊一声，借此摆脱掉心里不正常的悸动，他瞥了眼对面坐着的许安夜，对方似乎一点异样都没有，木着张脸，万年冰山一样。
　　老板乐呵呵地回答：“小哥是走去吗？路可远着呢，我劝你们最好在前面镇子上租辆车子。”
　　白霜谢过了，喝着茶，用手抓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
　　许安夜从来没见过这么放荡不羁的人，丝毫没有礼数，直呼人名，嚣张而且老是走神，挂着一双死鱼眼，他却不讨厌，反而被牵着鼻子走。许安夜夹了一片牛肉，默默地嚼着，心里思绪万千。

　　“喂，牛肉不是这么吃的！男人就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白霜抓住许安夜握着筷子的手，嬉皮笑脸的，另一只手又抓了一大块牛肉啃着，真难得口水不喷出来。
　　许安夜看着那只雪白的大手圈住自己的手腕，再看了看那人半睁的眼睛，真搞不懂他是不是认真的说所谓的人生。
　　抖了下肩膀，把那只手甩掉，继续用筷子吃牛肉。
　　白霜灌了口茶，也不再勉强，面前这个冷冰冰傻呆呆的人，跟他在一起应该不会无聊吧。

　　一路下来，风不平浪不静。
　　白霜单挑了第三波寻事的人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许安夜一直垂手站在旁边，见他打过瘾了却还叹气，不免问了句。
　　白霜蹲到地上捡了一根树枝画圈圈，嘴里念叨：“你说麻烦这种东西你不找它它是不是会来找你啊？”说了抬眼无辜地看着许安夜。
　　说道麻烦，天底下有几个比得上白霜，许安夜腹诽了一句，点头：“是啊。”
　　“为什么人总是打打杀杀争名夺利呢，那些东西还不如一碗好吃的阳春面……”
　　“钱这个东西够用就好了，又不是吃的东西少吃一点怕饿死……”
　　“所以你们这些江湖人就是麻烦，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美美的在我的小屋里吃蓉儿做的点心……”
　　……

　　说实话，白霜真的很无聊，许安夜看着地上画出来的同心圆环，生平第一次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是夜，白霜抓了两只野鸡，一只兔子，几条鱼，提到火边冲许安夜贼笑。
　　“出门在外就要吃野味。”
　　许安夜看着他熟练地掏空动物的内脏，串了起来架到火上面，非常老道的转动着，忍不住问了句：“这么多，你吃？”
　　“不是还有你吗？”白霜用手指戳了戳兔肉，从怀里掏出几个小包，撒了一些粉末在上面。
　　两个人……也太多了点吧，许安夜继续假寐。

　　空气中飘起香味，白霜蹬了许安夜一脚，在对方怒目下努努嘴，示意自己右手上的那只野鸡。
　　许安夜愣了下，接过来，尝试性地咬了一小口，发觉味道不错，惊讶地看向白霜。
　　“我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白霜抱着另外一只烤鸡猛啃，满嘴流油，吃相不雅却不惹人厌。
　　许安夜继续吃鸡，视线移到篝火上。

　　月黑风高也，白霜心中冷冰冰傻呆呆的许大宫主在他面前降下一阵血雨后，白霜吞了口口水，摸摸自己的脖子说：“杀人了。”
　　“恩。”许安夜笑了下，用故意沾了血的手抚过白霜额前的碎发。
　　温暖柔软不失弹性的触感，许安夜挑眉，勾住白霜的下巴亲亲地印了一个吻。

　　白霜傻了，这也许就是传说中所谓的轻薄？
　　他看了眼许安夜，后者嘴角弯起，眼神看了让人想揍人……

　　“许安夜，杀人是不对的。”白霜抹掉额上的血迹，甩了一件东西扬身而去。
　　许安夜看手里的令牌，不许亲吻吗，不习惯，所以令牌还要给他。
　　“放到他身上，三个月后把人引到长安。”
　　小道旁的树荫抖动一下，风依旧吹，许安夜手中的令牌凭空消失了。

　　于是就有了长安那一幕。

　　白霜两眼汪汪的，支持不了多久，可是许安夜像菩萨一样静静坐着。
　　“惹事生非，胡搅蛮缠，吊着一双死鱼眼，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许安夜突然掰着手指数起来，每数一样白霜的眼就张的大一些，眼神就光亮一些，希翼就多一些，“虽然很差劲，不过喜欢就是喜欢。”
　　白霜脸色一变哭笑不得，坐在板凳上瞪着许安夜。
　　许安夜覆上他的手，轻轻摩挲。
　　“许宫主，喜欢这个词不是随便可以用的。”白霜扬起笑容，他觉得，他遇到了世界上最麻烦的麻烦，“你说的那些我都改，拜托你不要跟着我了。”

　　许安夜微微皱眉，不解道：“为什么？”
　　“喜欢这种事情是两个人的事，不可以一意孤行。”白霜指了指许安夜，又指了指自己，“我并不喜欢你，而你未必真的喜欢我，许大宫主只是在意一个玩具，觉得有趣了就想弄到手，等厌倦了，弃之。如果白霜傻傻的依了宫主，日后伤心的还是自己。白霜但求无愧于心，这份‘喜欢’着实受不起。”

　　或许白霜的确不适合这番严肃的话，许安夜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好笑。
　　“你要怎么喜欢我？”托住白霜的胳膊，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白霜歪了外脑袋，皱眉沉思片刻未果，摊开手摆摆头：“不清楚。”
　　“不如跟在我身边，总有一天会喜欢的。”许安夜尝试诱惑。
　　“才不要。”白霜一口回绝，想都不要想，跟在你身边那不是闷死了。
　　许安夜哦了一声，故意拖长尾音，颇有沾沾自喜的味道：“原来白少侠不敢和我赌。”
　　白霜身子一僵，许安夜的微笑完美，表情完美，放手的动作也完美，然后白霜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当我是小孩那么好哄？！”
　　“而且跟着我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天天有架打，顿顿有美味，考虑一下？”
　　白霜坐在许安夜腿上，略微比他高一撮，于是俯视他的凤眼，良久……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击掌为约。（儿啊，你真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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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不抽了。。。感动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