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鸳鸯,蝴蝶,梦》无言以爱

4、4

　　一个人，来到操场上，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虽然有路灯，可一切并不是很清晰，不像光天化日之下的正大光明，有的东西别人是看不见的。就像，眼泪。她一向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在别人面前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做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然后，真的就如她所期望的，大家都这么以为的时候，她突然害怕了，突然不希望了，她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全世界，只剩下了楚楚，嘴上爱占便宜，却真正懂她。

　　她很想哭，很想哭，眼泪也一行一行落下。沿着塑胶跑道，不停地走，一走世界就跟着转动，一走，她的眼泪就会掉下来，一走，她就可以没有空去在意他拒绝的眼神，一走，她就不会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双腿要麻掉的时候她坐了下来，眼泪也停了下来，不敢擦掉，害怕一切都这样消失了。风吹在脸上，也有一种干涩的感觉，那是一种小儿科的不舒服。两百米的对面是一块篮球场，是她从来不敢光明正大地看的地方。她只有想，在脑子里勾勒出他的模样，是否如她所想所希望的那样沉着自信矫健精准，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就像是练习了千百遍的完美，每一个角度每一个力度都像是计算过的准确。她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的陪伴，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的喝彩。她不能了，做什么都是不能，不可以，不行的。

　　这样的感情，想到都会疼痛，都会受伤。她也不想，也不愿意，自己这么在意，这么斟酌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可是晚了，陷进去太早，爱得又太深，只剩下永无止境的伤。回过头去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爱的，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太早太早也太久太久，早到也许是她刚刚接触的时候，久到自己都已经模糊了。

　　有恋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在拥抱，在接吻。她，只能别过脸去，非礼勿视，一看见就会胡思乱想，这样的胡思乱想也只会增添自己的苦楚。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不早了，宿舍有门禁，她不想成为无处可去的孩子，那样的凄惨会让她崩溃的。

　　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手背抚上泪水流过的地方，还好，没有痕迹。继续，上扬嘴唇，演练过无数遍的笑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从容不迫，现在，她又是什么都不在乎的蝴蝶。

　　宿舍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环手以待，等待着什么人。她走近，当作是没有看见。佛语有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现学现卖的本事她最熟练：没看见就是看见，看见就是没看见。

　　“你上哪儿去了？”他出声。

　　愣住脚步，只有一个瞬间，又继续向前。

　　“没听见我说话吗？蝴蝶。”他喊了她的名字。

　　她还是停下来了，自己终究是抵不过自己。可是，却坚持不转身，这一点，她可以坚持一万年。

　　“鸳鸯等你很久了，一直哭，怎么劝都不住。”他的语气里都是心疼，她很想问她，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两个人，为什么受到的待遇区别这么大，他的眼睛里有鸳鸯以外的人吗？

　　“她说要跟你道歉，她不应该不相信你。”听见他在身后的叹息，却不明白是为谁。为她么？承受不起。为鸳鸯，却不应该。

　　他的话应该就这么多，她又迈开脚，却被他一把拉住，旋转270度，正对他。

　　“你这是为什么？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有些气急败坏。

　　仍旧不说话，沉默是金，她还是比较爱财的。

　　“为什么会这样？什么都不在意吗？你是真的吗？你知不知道鸳鸯每次说到你都会叹息，都会难过，你为什么不能正常一点？”蝴蝶猛地抬起头，看他的痛苦的表情。

　　他的每一句话对她都是一次的伤害，有些事情她躲避都不及，转身就走。对于他，还能期待什么，还能指望什么？那些都是异想天开。

　　“你别走，话还没有说清楚。你为什么不说话？”他拉住她的手臂，比楚楚还用力，她知道完蛋了，肯定有瘀青了。

　　想挣开，却越束越紧，紧到最后，他直接抱过她。

　　她突然就忘记挣扎了，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怎么这样？茫然地看着旁边的杉树，高大挺直。

　　像别人的形容一样，有一个世纪的时间，他才放开她，然后掉头走掉。

　　每次都是他先走，她从来没有主动的机会，想潇洒地走却被留住。刚刚还在身边的温度突然消失，她感觉到一阵寒意，转过身，鸳鸯站在灯火阑珊的地方，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