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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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老爷吩咐了厨房要每日烹制参汤来给夫人养身子呢。”
下午，小黑正无聊地歪在榻上玩她的赤金首饰，锦书就这么端着一盅参汤进了内室。言语间尽是愉悦，眉眼间都是飞扬。
听了她这话，小黑一下子挑起了眉头。
没想到啊——
锦书刚把参汤放在了桌上，小黑就起身凑了过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香！
“老爷对夫人可真好呀！”锦书言语间都是替小黑的高兴。
小黑听了她这话，讪讪地往后小小地退了一步，也扯了扯嘴角附和道：“是呀。”
自己也就是个小蚂蚁啊，何必，这么抬举她呢，反正也是要宰了的啊。
小黑把屋里的所有丫鬟都赶了出去，自己手捧着这杯参汤，眼中有了一瞬间的迷茫。
而接连着几晚，冯淮都没有再来见小黑，也只有每日午后的一盅参汤提醒着小黑，她还在冯太监的掌控之下。
“夫人这几日似乎有些消沉，浑身像是提不起劲来一样，已经卧床三日了。请了大夫来都只是说夫人似乎有些……上火。”锦书小心翼翼地在冯淮面前回禀着，努力调动着全部的智商斟酌着用词。
“下去吧。”冯淮淡淡地吩咐着。然后继续埋头在了公文之中，只是嘴边的一抹笑怎么也掩饰不下去。
小黑最近是很消沉，也非常矛盾。冯淮的举动让她简直太受宠若惊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登鼻子上脸了。
本来自己说千年人参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监视她的人把这句话一字不漏地全部说给冯淮来听，以便来小小地“惹怒”一下这个冯太监。然后根据他对自己的教训，来判断自己在他心中的利用价值。
结果，这个冯太监不仅亲自给她煮茶喝，还吩咐厨房真给她人参吃！
这是……什么情况。
养肥了再宰吗？
小黑眼中又迷茫了。
以冯淮的身份地位来说，自己始终只有一条路的，那就是完全被他操控利用。大可理所当然地压榨她，谁让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结果自己比自己想象中要重要得多么……
小黑不禁再次疑惑冯淮的用意了。
她以为之后便会是回京，然后戳穿自己的身份，然后败坏首辅秦正的清誉，趁机挑拨他与长公主的感情，而自己主要扮演的就是一盆污水的角色，只要有了她的存在，秦正不要想着能置身事外一身清净……结果现在，冯淮这是在提前安抚她这盆水么……
小黑抱着金丝软枕，又仰倒在了床上。突然，小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埋头嗤嗤地笑了起来。笑得太激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太可笑了！
自己这几日究竟是有多卑微！
一个没有问过自己一丝意愿就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的始作俑者，只因为他偶然的“仁慈”和偶尔的的施舍，竟然就让自己惊惶了这么多日——
她究竟是有多贱！
“夫人！”锦书刚把午饭端到了内室，就看小黑已经起身了。小黑正穿着一身白绸中衣，坐在了梳妆台前，如果锦书没有看错的话，夫人这是在——
数银票？！
小黑意识到了有人进来，回头一看是锦书，也就没再理，继续用手点着她的小金库。这可是在外面玩命这么多年才攒下来的啊！这哪一张票子上没有她的血汗？吸了吸鼻子——虽然闻着有点馊，但是这就是她实力的证明！
多少次在贪婪的县太爷和一群混混中周旋，多少次早起晚睡地思量谋划，才能在一群狼之中抠出这些银子啊，她容易吗！
不过现在好了，直接给她升级了。这回是真要玩个大的了。是泼天富贵还是抛尸荒野，就看她怎么去周旋了。
小黑点好了银票，一共一千二百两，真是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啊。
“锦书，过来。”小黑吩咐道。
锦书乖乖凑近。
转手，小黑没有一丝心疼地把它全部塞入到了锦书的手中。
“夫人！”锦书吓了一大跳，连忙想着推拒回去。
“拿着。”
“不行啊，锦书何德何能啊……”
“你拿着。”
“不行啊夫……”
“这不是给你的。”小黑瞥了一眼急得炸了毛的锦书，悠哉地说道。
锦书：哈？
“帮我把这些交给大人，就说大人的恩德小黑无以为报……”所以把自己打拼了多年的全部身家都奉上了。小黑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一对招风耳甚是机灵可爱。
也只有在锦书连忙领命出去的那一刹那，小黑才真正地笑了。
原本她是计划一点一点探底限搂好处的，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一定努力地蹦跶。但是，既然冯太监打起了温情牌，那她小黑怎么能不识时务呢？
含蓄而郑重地心怀感激总比抱着大腿痛哭流涕要来得更真实一点吧。
也许从现在开始，她曾经那些明目张胆的小心思就应该收收了，谁让她现在只是一个受宠若惊拜倒在冯太监裤下的“受虐狂”呢……
当锦书再次踏足冯淮的外书房的时候，冯淮正单手负背，运笔挥毫作画。一直到笔下的枯木渐渐成了型，只差再添两笔那稀疏的枯枝，冯淮这才抬起了头。
示意锦书把银票放在一旁。
一边听着锦书的回禀，冯淮一边用笔细细地在宣纸上点着枯叶。不知为何，突然笔尖一转，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就这样长在了枯木干上，花枝摇摆，仿佛清风刚刚拂过。
当晚，小黑刚要准备吃晚饭，冯淮就进来了。锦书见状，连忙让小丫鬟去厨房吩咐加菜，而小黑一见冯淮更是一副喜上眉梢的神态。亲自沏茶倒水，上窜下跳，好不忙碌。
冯淮一挥手屏退了众人，而此时小黑刚捧着一杯茶弯着腰在冯淮的身前。
“大人请喝——”
还没说完，小黑的下巴就被挑了起来。
唰！小黑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就冲这个，小黑给自己的演技点一百个赞！
睁着小眼睛努力应对着冯淮的打量，小黑自恃问（演）心（技）无（一）愧（流）！所以就一边眼中掩饰不住的小鹿乱跳，一边心里咚咚打鼓。
冯淮端详着小黑的面容，烛光下，小黑的麦色肌肤上反射出来一种健康的光泽，这是许多自恃皮肤白皙实则体弱虚寒的女子所比不上的。
一双小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但是那下意识灵动地转动却出卖了她真正的内心想法。
果然有趣。
冯淮挑起了一抹笑，右手摩挲着小黑的下巴，鼻尖凑了过去，在小黑下意识惊异的目光中轻轻说道：“这恩重情深的模样，装得还挺像。”
“啪！”小黑双腿顿时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茶杯一下子碎成了八瓣，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屋中极其刺耳。
小黑下意识一颤，一瞬间许多许多的心思滑过了心头。
这是被识破了的节奏吗？
还是这冯太监在诈她？
自己该怎么选！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一命！
是干脆的跪地求饶还是受了委屈的伤心还是……小黑心中打鼓脑子嗡嗡就是一团乱麻。
“还没想好吗？”一道来自天边的冷淡的声音飘来，一下子就把小黑拉回了现实。
意识到自己竟然愣神了，小黑连忙爬了起来，跪在了地上，下意识地就扑了过去，抱着冯淮的大腿就不撒手了。仰着头一副虽然极度害怕但是依旧极力讨好的样子，“大人，小的，小的从来都是仰慕大人的，为了大人，小的能上刀山下火海，真的，骗大人小人就是小狗！大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就是您手上用的最顺手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一定不松口。就是我亲爹我也照咬不误！”所以……我还是有点价值的吧……咬亲爹啊……大人！别忘了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啊！
半晌，冯淮就这么看着小黑没有说话。
“大人~~~~”小黑见狗腿式不顶用立即换成吐血娇弱式，再抬起头来，小黑一张脸泪眼婆娑，泫然欲泣，“小的，是真心爱慕您的呀……”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吗。”还没等小黑把一片丹心剖成片片，冯淮冷飕飕的声音就自脑袋顶上飘了下来。
小黑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被抱大腿的冯淮……
一瞬间小黑惊悚了，突然觉得今晚自己这两只小粗手就要跟她说拜拜了。
于是，一道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在了偌大的镇守府——
“大人饶命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