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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望月吟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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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吴侯召公瑾详议联姻一事,然公瑾身体抱恙,且听吴侯计策,略有犹豫。此前顾韵诗信中曾写教周瑜莫执着荆州,此乃兵家重地,一旦得手腹背受敌。曹操赤壁一败,需整顿兵马,迟早卷土重来,切莫因荆州与刘玄德失和背弃联盟,一旦两家不再联手,曹操便可逐一击破,更可联合其中一家与之为敌。个中道理,周瑜明白,然诸葛孔明料事如神,此人不能为吴侯所用,实为棘手。若孙刘联盟共同对抗曹操取而代之,则他两家迟早兵戎相见,周瑜并非心胸狭窄之人,且欣赏孔明,更不愿与之为敌。何况,今日取刘玄德势力,他日曹操攻来,以目前兵力,是否能与之抗衡?至此,周瑜本想规劝吴侯,岂料吴侯心意已决,只得作罢。吴侯差吕范前去说媒,吕范领命收拾船只,带数个从人,望荆州来。玄德日夜思念甘夫人,日夜烦恼,正与孔明闲叙,报东吴吕范前来,孔明心中早已有数,便教玄德全都应承来人说话,自己躲在屏风后偷听。说到吴侯之妹,正值芳龄,如花似玉,极其刚勇,侍婢数百,居常带刀,房中军器摆列遍满,虽男子不及。又因吴国太甚爱,已到适婚年龄却待字闺中。吴侯只为赚刘备前来,嫁胞妹联姻只当幌子,孙尚香自是全然不知。再说回玄德,一口应承吕范说媒,待吕范一走便叫孔明前来商议。孔明道:“适间卜易,得一大吉大利之兆。主公便可应允。先教孙乾和吕范回见吴侯,面许已定,择日便去就亲。”玄德面有难色:“周瑜定计欲害刘备,岂可以身轻入危险之地?”孔明大笑:“周瑜虽能用计,岂能出诸葛亮之料乎!略用小谋,使周瑜半筹不展;吴侯之妹,又属主公;荆州万无一失。”玄德怀疑未决。
且说孙乾和吕范回见吴侯说合亲事,孔明已与子龙商定,教赵云如此如此,赋予三个锦囊,囊中有三条妙计,依次而行。赵云早已听孔明与顾韵诗提起此事,自是心神领会,然此番前去怕是需要些时间,顾韵诗今日身体抱恙,怕是无法同行,赵云却是放心不下,遂找来大夫仔细诊治。大夫却只说是夫人太过疲劳,静养数月便好。此时孔明先使人往东吴纳了聘,一切完备。
玄德本不愿去,如赶鸭子上架至南徐,身边子龙保驾稍心定。吴侯却教人不得走漏风声,待刘备至驿馆便将其幽禁。岂料孔明早有准备,令孙乾等人吹奏乐器,抬聘礼,一路好不招摇,逢人便说皇叔此番前来与吴侯之妹联姻,百姓早闻玄德仁义,自是拍手称好。此乃赵云拆开锦囊依计行事,又教玄德先见乔国老。玄德牵羊担酒,先往拜见,说吕范为媒、娶夫人之事。吴侯只知玄德已到南徐,吩咐就馆舍歇息。且说乔国老见过玄德,便入见吴国太贺喜。然国太全然不知此事,使人请吴侯问虚实,一面先使人于城中探听。来人皆报确有此事,国太吃了一惊。此时,吴侯入后堂见国太,只见国太捶胸大哭,忙问发生何事。此乃孔明算准吴侯孝顺,故布下此计令生米煮成熟饭。国太斥吴侯竟拿亲生胞妹陷害他人,吴侯只得推却是那周瑜出此计谋,国太便骂:“周瑜用女儿使美人计,杀了刘备,我女便是望门寡,明日再怎的说亲?须误了我女儿一世!你们好做作!”乔国老也道:“若用此计,便得荆州,也被天下人耻笑。此事如何行得!”说得孙权默然无语。
国太盛怒不住口骂周瑜。乔国老相劝:“事已如此,刘皇叔乃汉室宗亲,不如真个招他为婿,免得出丑。”吴侯忙道:“年纪恐不相当。”乔国老见过玄德,道:“刘皇叔乃当世豪杰,若招得这个女婿,也不辱了令妹。”国太思量,旋即道:“我不曾认得刘皇叔。明日约在甘露寺相见:如不中我意,任从你们行事;若中我的意,我自把女儿嫁他!”便是被孔明算准,孙权乃大孝之人,见母亲如此言语,随即应承,不曾有二话,又好言哄劝国太几句,方才离开。吴侯出外唤吕范,分付来日甘露寺方丈设宴,国太要见刘备。吕范心生一计,道:“何不令贾华部领三百刀斧手,伏于两廊;若国太不喜时,一声号举,两边齐出,将他拿下。”吴侯点头,遂唤贾华,分付预先准备,只看国太举动。那乔国老辞吴国太归,使人去报玄德,言:“来日吴侯、国太亲自要见,好生在意!”玄德谢过乔国老,亲送出门,回屋与孙乾、赵云商议。云曰:“来日此会,多凶少吉,云自引五百军保护。”玄德自是放心,遣众人早些歇息,望赵云背影,叫住,道:“子龙似有心事。”赵云忙作一辑,道:“只恐明日之行有诈。”玄德道:“此番的确凶险,子龙可是担心夫人?”赵云似被说中,一脸窘迫。玄德道:“争夺天下不谈儿女之情,然甘氏患难与共数十载,竟也未能让其过上一天安生日子,如今想来亏欠太多。此番回去荆州,子龙便好好陪伴夫人。”闻言,赵云一惊,道:“云追随主公便要替主公冲锋陷阵,怎能因儿女情长弃主公而去,主公更不可因此教云离开主公!”玄德大笑:“子龙会错意,怎舍得子龙离开。便是回去荆州,再做其余打算,趁此机会,子龙可多陪伴夫人几日。”赵云如释重负,这才安心离去。
顾韵诗留在荆州养病,黄月英自是得空前来照料。是夜,顾韵诗自觉体力恢复,起身走动一番,又见月色甚美,遂坐于院中轻拂古琴。忽闻脚步声,乃是孔明于此,忙起身,见孔明似有话要说,遂邀孔明落座。孔明看一眼琴,再看一眼顾韵诗,道:“夫人琴艺果真了得,亮佩服不已。然,今日琴声如此悲凉,是为何故?”顾韵诗自知瞒不过孔明,道:“国破山河变荒野,残壁断垣映斜阳。枯草败花落遍地,哀风嘶鸣飞远际。”孔明一笑:“夫人果真博学多才。”顾韵诗道:“当年眼见董卓荒淫无道,洛阳城内如修罗地狱。又想起黄巾作乱,遍地饿殍,惨景不堪入目,我自富春一路寻亲,保得小命,终日难眠。今见月色甚美,独自一人,回想往事,略有感触。”孔明道:“正逢乱世,夫人感触颇深,亮虽久居卧龙岗,却也胸怀平天下之志。然,夫人似是有事隐瞒,亮此番前来,便为此事。”顾韵诗一惊,心想孔明说话断不会如此直接,道:“先生所谓何事,韵诗愚钝,愿先生指点一二。”孔明道:“夫人料事如神,却自称略通奇门八卦,亮斗胆问句,夫人使的是哪一路?”顾韵诗早知孔明精明,道:“论本领,自是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韵诗不过随口胡诌,先生何必挂怀?”孔明哈哈大笑:“夫人着实有趣,既如此,亮便直说,夫人并非使得奇门八卦,乃先知。”顾韵诗眼见瞒不下去,与孔明对垒不是他对手,道:“先生既已知晓,何必又问韵诗,相信先生也明白,天机不可泄露,自有定数,不可随意扭转。”孔明又道:“此番道理亮自明白。然,亮观夫人虽与常人无异,径自为夫人卜卦,只怕是夫人谎报生辰八字。”顾韵诗一笑,道:“年少时幸得顾家收养,孩童之事不曾记得,若非遇到子龙,只怕永远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故生辰八字乃子龙记得,并非我胡言乱造。”孔明轻挥羽扇,道:“夫人怕是误解亮意,亮虽不知夫人真实来历,并未怀疑夫人,若为先知,身则残缺,观夫人身康体健,怕是另有玄机。”顾韵诗着实有些累,即使将真相全盘托出,诸葛亮未必会信,道:“先生既不怀疑韵诗,何必执着,韵诗虽知晓天机,断不会起邪心,只求陪伴子龙身边,助主公匡扶汉室平天下,仅此。”孔明道:“夫人信不过亮故出此言,时空扭转,并非空穴来风。”顾韵诗心中一惊,道:“既来之,则安之。韵诗明白先生好意,心领。然,韵诗之事不足挂齿,望先生保重身体,日后须一己之力担负全国,鞠躬尽瘁。”闻言,孔明含笑望月,道:“夫人之言,亮又何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