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叔成夫》叶亭子

3、第三章 李晋扬的小插曲

　　李晋扬知道莫喜儿要留在溪州读书，着实生了不小的气。他倒不是气莫喜儿，而是一想到莫喜儿明明和那个叫吴谦的男人没有什么关系，却要处处对他言听计从，而他却对此束手无策——没错，就是想到自己的无能时，他才如此气愤。

　　本来以为吴谦是真真的男朋友，莫喜儿未来的后爸，现在真真去了美国，吴谦来照顾真真也无可厚非——可是莫喜儿都已经明确告诉他们了，吴谦只是真真在公司里的后辈，是真真一手提携出来的，所以才帮忙照顾她一下。谁知道这个人真是蛮横专制不可理喻，竟然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得知莫喜儿的志愿被吴谦篡改之后，他立刻找到了莫喜儿住的地方。开门的是在家休息的吴谦。那几日他胃病恶化，连公事都只能拿回家里处理。莫喜儿把一天三顿饭弄得很是清淡，两个人看着都是没什么胃口，一段时间下来，竟然都瘦了不少。

　　李晋扬其实并不比吴谦矮多少，加上吴谦身体不好，一脸病容，本来应该是他的气势占点上风才对——可是，当李晋扬听见吴谦极为不屑的声音时，顿时就败下阵来。

　　吴谦只是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嘴角带着坏坏的鄙夷的笑，声音像是从鼻腔中笑出来的一般：“你来找喜儿的？”

　　“喜儿”啊！这个称呼连李晋扬和曹禹民都不曾叫的。照莫喜儿的说法，这种土里土气的叫法只有她的家人才能叫，当然指的就只是她的老妈真真而已。可是这个吴谦呢，竟然叫得这么自然，仿佛已经如此叫了莫喜儿十几年了一样。李晋扬心里又是一冷，对这个老男人的印象瞬间就差到了极点。他朝屋里望了望，正好就看见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一包开了封的卫生巾，不由得脸上又红又青——吴谦和莫喜儿，竟然已经熟到这种地步了吗？他难道真的不是真真的小男朋友？

　　吴谦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同样也看见了那个小巧的粉色包装，顿时暗暗好笑——莫喜儿啊莫喜儿，你这随手放东西的习惯真是傻得可爱！看把这愣头小子给气的！

　　“莫喜儿不在家？”李晋扬小声问道。他本来也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和吴谦也不熟，当然做不出粗鲁的举动——尽管他真的很想痛扁他一顿！

　　“她最近在学二胡，这个点应该快回来做饭了……进来等等吧，喜儿手艺不错的，过会儿一起吃个午饭？”吴谦很是大方地让开了门，径直走向茶几，把卫生巾拿进洗手间，接着又说，“她倒是不怎么适合拉二胡，整天在家里练，弄得跟杀鸡一样。”

　　给李晋扬倒了杯冰水，接着又拿出手机：“我录下来当闹钟，真是每一次都能准时起床，给你听听啊！”说着就按下播放键。

　　李晋扬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没有捂上双耳。一串串像是鸡在临死前的鸣叫声，撕裂了他的耳膜，一路顺着钻进他的大脑，弄得他头疼欲裂，更别提还去分辨一下她拉的是什么曲子了。吴谦看着好笑，默默将音量调到最大。反正他住的地方隔音效果超好，要不早就有人因为噪声污染来拆他们家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一首曲子终于放完了。吴谦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机，笑道：“这首《茉莉花》还挺不错的，就是被她改编了太多，都听不出来了……”

　　李晋扬心想，原来是《茉莉花》，为什么他觉得应该是《彼岸花》。

　　吴谦又说：“要不我传一份给你，你回去好好欣赏？等到去了A城可就没机会了。”

　　这话正好就说到了李晋扬来的目的——他喝了一口水，沉默了一阵，还是开口问道：“莫喜儿本来是准备和我们一样报A大的，您为什么不尊重她的意愿，改了她的志愿？”

　　吴谦挑挑眉毛，满不在乎地说道：“现在她同意留在溪州，从结果上来说也不是我强求她的吧。”

　　李晋扬刚要反驳，吴谦便接着说道：“而且就算你来找我们问出了个所以然，也改变不了喜儿要留在溪州的事实，是吧？”反正她人是铁定会留我身边了，你们这群嘴上没毛的，又有什么办法？吴谦心里想的就是这么卑鄙无耻，但又让人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门开了。莫喜儿不知道家中来了客人，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今天回来的有点晚了，我这就去做饭……今天吃山药排骨汤怎么样？”一抬头，竟然看见李晋扬就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和吴谦说着什么。于是狠狠瞪了吴谦一眼，才转向李晋扬，问道：“你来了也不给我说一声。”

　　“我就是来看看你，再来确定一下……”

　　“有什么好确定的，我都只能留在溪州了！”莫喜儿不满地撅起嘴，又白了吴谦一眼，好像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一般。

　　不过也的的确确就是他的错。

　　吴谦也不争辩什么，只是冲李晋扬无奈地笑笑，倒有几分在家里收了老婆的气的中年男人向同为男性的好友诉苦。李晋扬顿时坐立不安起来，说道：“这不也是没办法……也不能再去改……”

　　“哼。”莫喜儿不经意地白了吴谦一眼，然后进了自己的卧室去换衣服。

　　“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和那个叫什么曹什么的小伙子就安安心心地去求学吧，这边有我照顾着喜儿，用不着你们操心。”

　　“就是有你这种不尊重别人的意见的监护人，才会让人担心。”李晋扬不卑不亢地反驳。

　　“不就是我把喜儿从你身边抢走，不高兴了？你们这群黄毛小子啊，都是一个样子，年轻气盛的，经常犯错误，把喜儿交给你们我不放心，喜儿的妈妈也不会放心。”吴谦说着，也没有忽略李晋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莫喜儿从卧室换号衣服出来，便看到李晋扬一脸失落，而吴谦又一副小人得志的痞子样儿，立刻就认定了是吴谦欺负李晋扬，于是眉头一皱，大声说道：“吴谦，我都要留下来读书了，你还在这边为难我的朋友，你几个意思啊！”

　　吴谦看着这个架势下去，莫喜儿准又要来发一阵火。这段时间他在家养病，虽然说厨艺不错，但是对家务事可是一窍不通，在厨房热点粥都能把一堆调料瓶整得歪扭七八。莫喜儿看着就不顺眼——本来屋里像是多了一个闲人，她就很看不惯了，再加上轻微的厨房洁癖，就更加不待见吴谦；无奈吴谦是病人啊，怎么也不能对着一个病人发火吧，于是忍啊忍啊，自己天天收拾厨房里的一片狼藉，冰箱也整理了好几次。一周天下来实在忍不住了，把吴谦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己也气得浑身发抖。吴谦吓了一跳，赶紧把莫喜儿搂进怀里，又是摸头又是抚背，就想让她顺下气。莫喜儿气得想要推开他，谁知道身上竟然使不出一丁点力气，只能任由他这么抱着抱着，慢慢就睡着了。第二天，吴谦就和她达成了一致，以后有什么情绪可不能再藏着掖着，闷气生多了可是会伤身体的。

　　莫喜儿对这一点很是满意，于是，慢慢地也就听了他的建议。莫喜儿的坏脾气算是被吴谦惯出来了，这其中苦果也就吴谦自己尝得到，不过他倒是乐在其中——若不是朝夕相处的，她哪里能随便就发火嘛，在外人面前，总是要装作好脾气的。就连她的两个好朋友，她都很少发火。

　　果不其然，李晋扬还真是第一次见莫喜儿生气。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嘴巴也气鼓鼓的嘟着，两只小拳头紧紧攥着，胸口还一起一伏——李晋扬这才注意到，莫喜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漂亮了。头发长了，乱糟糟的扎成一个髻，身上穿着露出洁白的小腿的连衣裙，小小的个子，竟然如此可爱。

　　吴谦挠了挠耳朵，皱了皱眉毛：“我胃痛。”

　　莫喜儿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冲了上去，问道：“又开始了？要不要去医院？我去叫出租车！”

　　“不用不用，就疼了一阵子……估计是饿的。”吴谦暗自好笑，装病可是让莫喜儿闭嘴的最好方法。

　　莫喜儿看了看钟，已经十一点四十多了，是到了饭点，也就没再说什么，让吴谦好好歇着，接着就钻进了厨房。

　　李晋扬当然看出来吴谦是装的，在莫喜儿进了厨房之后，很是不屑地说道：“虚伪。”

　　吴谦也不恼，而是打量着李晋扬的表情，接着呵呵笑了两声，“我的胃是真不好……再说你又不会告诉她。”

　　当然，李晋扬这一天不仅无功而返，而且还被严重伤了心——他的好友莫喜儿，和她的那位监护人，简直就像是小夫妻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时不时吵吵嘴，他看着莫喜儿在饭桌上给吴谦布菜吧，心里就不舒坦，更何况吴谦还会趁着莫喜儿不注意，挑衅一般鄙夷地看着他，简直……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