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流浪猫》不夜猫

35、 Part 35

　　坐车的时候，小东滔滔不绝的讲着那个乐队的光荣历史。他们的主音吉他手技术多么牛逼，写过多少经典的歌。小东最欣赏那个乐队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是坚持自我，不会因为外物而改变，他们愤世嫉俗、义无反顾，个性张扬而且追求真实。看小东说的那么兴奋，我还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脱离社会的乐队，他们的音乐里是不是真的像小东说的那样一点金钱味都闻不出来。
　　很远我们就看见一副巨大的标语，上面写着那支乐队的名字，后面还有与乐迷重温经典这类的话。感觉我们不是来看演出的，而是来听某个歌手的演唱会。门口堵着一堆人，有一些是工作人员，另一些是票贩子。
　　一个男的看我和小东过来，窜到我们身边说：“里面的票都卖完了，只有我这邮票。”
　　我看了看周围跟这男的干一样事的人还真不少，笑着问他：“一张票多少钱。”
　　“看你俩确实想要就给你们每张票三百块钱怎么样？”那男的等着贼溜溜的小眼睛跟我说。
　　小东看了一眼那男的说：“你当我们是傻逼是吧，三百块钱一张票你还不如去抢。”
　　那男人估计我们肯定想买，鄙视的看着我们说：“嫌贵是吧，没钱还来看什么演出，那边一堆人还想要呢。”
　　小东一听立马急了，揪住那男的就要抽他，我拦住小东说，我有办法啊，别跟着孙子一般见识。小东这才把那人放下，如果他在不松手，这男的同伙们就要扑过来了。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人数远超我们。
　　演出不在酒吧里而是在一个挺大的礼堂里，这让我也有点好奇。之前小东跟我说这支乐队在地下摇滚拳里很有名，不知道为什么要到租这种商业演出场地。
　　小东看我的样子好像是要冲进似的，拉着我说：“你说的办法不会就是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吧。”
　　我点点头说：“怎么了？”
　　小东看了看门口的保安说：“这不是酒吧，咱们也不熟，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好办啊，我看还是吃点亏买外面那票贩子的票得了。”
　　我对小东说：“你信不信这会你要是回头去买那傻逼的票，他能跟你要到五百块钱一张。”
　　小东头疼的说：“那怎么办，难道咱们不看了。”
　　我笑笑说：“没事，这种地方我有经验。”我拽着将信将疑的小东往门口走，刚到门口保安给我们拦下了。
　　还没等他问我们有没有票，我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塞给他。那保安假装看了我们的票，大声的说：“有票不早点来。”
　　“家里有点事，谢了啊哥们。”我拍拍那个保安跟小东进了礼堂。
　　“你小子还真有一套，一百块钱就能让咱俩都进来。”小东竖起大拇指对我说。
　　吃亏也有不同的方法，与其在外面被那帮傻逼宰不如把钱交给真正出力的人。我解释道。其实这事我们以前老干，上大学的时候用这种方法进球场看球赛，上班之后用这种方法看演唱会。门外这几个保安每个月挣不了多少钱，一旦到这时候都想偷偷挣点。
　　人比想象中要多，整个礼堂挤满了人，我们找不到座位，只能站在过道里。看样子演出应该是刚开始，舞台上乐队的人正在表演。看来跟小东一样迷恋这支乐队的人很多，不少人正随着音乐卖力的挥舞着手臂。看地下乐迷的样子，总感觉有点看演出的地点有点别扭。
　　小东听到那些他熟悉地歌之后异常兴奋，指着舞台中央正对着镜头弹吉他的男人说，那就是他们的吉他手，真牛逼。
　　我顺着小东手指的方向看去，乐队的主音吉他手正对着镜头炫耀自己华丽的吉他技术，脸上的表情很陶醉。他的吉他技术确实很炫，不过很空洞，充满了对自己技术的自负感。乐队其他人的水平好像不怎么样，为了弥补缺憾，吉他独奏特别的长。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弹吉他的男人停下手指双手握住麦克风唱了起来。我还以为他的声音应该像老九一样高亢，没想到却是略显低沉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里。那是一种无力的声音，声音中透着苍凉。站在舞台中央唱歌的男人，现在我才看清楚他脸上的沧桑，除了他，乐队其他人也是一样。时间终于在无声无息中夺取了他高亢的嗓音，也让整个乐队消磨掉了当初的棱角。
　　我站在欢呼的人群中，看着这个曾经改变过小东生活的人，他们曾经不应该是这样。现在他们的音乐里没有了义无反顾，没有了愤世嫉俗，只有难以言喻的悲凉感。现在的我难以想象之前的他们是什么样子，不过至少我知道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时光荏苒，当初恃才傲物的乐队，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依靠商业演出来生存下去。
　　舞台上乐队演着一首首他们曾经的经典歌曲，那些被大家熟知但是很难被传唱的歌曲。其他乐迷都是激情的欢呼着，但是小东的脸色却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难看。在小东脸上没有激动，只有背叛，那种感觉好像是深信多年的信仰被推翻一样。
　　乐队唱了几首歌之后开始有目的的感谢那些帮助自己登上这个舞台的赞助商，他们别扭的说着那些公司的名字，有的说上好几遍才能说清楚。底下人乐迷们虽然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保持着高度的热情。对于乐迷来说，现在来听的不是所谓的经典，而是记忆。
　　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唱的时间太长的缘故，主唱到最后开始走音，其他人的手指也开始不听使唤。到最后乐队开始断断续续的演，主唱的开始忘词，其他人也有些记不起曲子。不知道有没有人试过把自己曾经烂熟于心的歌唱好几遍才唱完，何况这些歌都是他们自己写的。就算他们不承认也不行，他们老了，小东成熟了。
　　演出结束的时候，小东跑到舞台上想要跟自己的偶像握手，不过很多保安在周围维持秩序，他最后还是没能成功。乐队成员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往后台走去，待会他们还要做一个电视采访，这样他们今天的工作才算完成。
　　看小东沮丧的走回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吧。”
　　小东勉强笑了笑说：“多大点事，至于吗。”
　　“那我们现在去哪？”我问小东。
　　“回去呗，还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