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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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在江都城西北，陵越和欧阳少恭穿过水面上的廊台，再走过一座弯弯的拱桥便到了。
现下已过了暖春盛夏，花满楼里仍是一片柳绿花红，精致的小楼和亭榭错落隐在扶疏花木中，只偶尔露出高高翘起的飞檐。
陵越数年前也曾到过这里，更是在之前走过的廊台上遇见了自己山下的第一位友人，不过欧阳少恭显然对这里更是熟悉，领着陵越畅行无阻，一路遇到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也都不拦着他，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在看到一栋三层高楼时，欧阳少恭放满了脚步，陵越跟着他踏过楼前池塘上的石台，远远看着木楼高高飞起的檐角下挂着的红彤彤灯笼迎风招展，刻着雕琢精细的花纹图案门窗微阖，偶尔还有一两枝花探出头来，那是和天墉的城肃穆庄重迥然相异的轻灵精美。
“呦，怎么大白天的就来了，我们花满楼白天可是不做生意的~”
木楼旁的两层角楼上的窗子被打开来，身着鹅黄轻纱的漂亮姑娘倚着花窗冲陵越和欧阳少恭飞了个媚眼。
她作势摇了摇手里的羽扇，身形一晃便从窗口不见了。不多时，便见着多姿的美人儿迈着婀娜的步子，清脆的声音伴着轻巧的脚步声一并向他们而来。
“不过两位公子这般俊俏，奴家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二的。”
陵越把脸板的越发严实了，欧阳少恭默默偷笑，也不说话，还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扶住胸口做出一副身体不适的虚弱状。
陵越看了他一眼，黑着脸往前挪了一点，正好挡住那两眼放光似乎下一步就想要扑过来动手动脚的美人儿。
“这位俊哥哥着实有几分面善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姑娘以扇掩面吃吃笑了两声，绕着陵越和欧阳少恭走了几圈，目光不错的盯着陵越直瞅。
“哎呀，俊哥哥还带着剑呢，莫不是外出历练的少侠？啧啧啧，不像，不像，奴家看俊哥哥你这一身打扮，该不会是那山上修行的道长？道长怎么也来我们这花满楼，花满楼里可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啊，嘻嘻，小妖精美人儿倒是有不少，莫非道长也动了凡心？”
她停下脚步，作势要往陵越怀里倚。
“呵呵呵，道长这般俊俏，今晚便来奴家屋里罢~”
“这位姑娘。”
陵越被调戏的脸都红了，眼看着差不多的欧阳少恭上前一步，对那眼瞅着就要依偎进陵越怀里的姑娘拢袖一礼，恰恰好将他护在了自己身后。
他的神色温和，姿态有礼，长得又很是好看，被打扰了好事的美人儿便也没生气，耐心听他继续说。
“还劳烦姑娘通报一声，欧阳少恭特来拜会锦娘。”
“陵越道长？”
眉目精致中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眼睛一瞪，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道长怎么来了，莫不是来寻那酒鬼的？”
“华裳姐。”
之前还一副媚眼如丝模样的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手里轻慢地扇着的羽扇也放了下来。
“怎么，你和这俊俏小道长认识啊？”
她转头又看向欧阳少恭，一脸的无辜茫然。
“对了，你放才说什么来着？”
“你这小家伙，怎么顽皮都闹到陵越道长这里来了，还不快回屋里去！”
华裳嗔怒地在翠眉眉心戳了一指头，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顿时变成了嘟着嘴生闷气的小姑娘，恋恋不舍地对陵越和欧阳少恭又飞了个秋波，这才一跺脚，拧着身子跑回了自己的角楼。
华裳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向陵越和欧阳少恭。
“咦，欧阳先生也来了？翠眉儿，别回去了，快去跟瑾娘通报，就说欧阳先生来了。”
她这一面吩咐人办事，一面又跟陵越两人说着话，既不误事又不冷落了客人，端的是八面玲珑。
“真是对不住啊，翠眉儿前些时日刚来我们楼里，不识得欧阳先生和陵越道长，还请两位千万不要见怪。先生且稍待片刻。对了，道长若是来寻千觞，那真是不巧，他前些时日确实在江都，说是和道长约定的时日要到了怕自己喝酒误事早早来这等着，硬是从我这儿骗了好些吃食和好酒去。后来又说是有事，匆匆忙忙就走了，至今也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又醉倒在哪个乡间野外了。”
说到后来，华裳颇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伸手拢了拢垂下的发丝。
陵越本想再问上几句，可该说的能问的都被华裳一口气说了个干干净净，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索性闭口不言，只听着华裳继续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不一会儿，翠眉便从楼里走了出来，引着欧阳少恭和陵越进了花满楼。
“我说今日一早便有喜鹊在我屋外叫闹，原是有故人远道而来。”
穿着简单的女子笑盈盈开口，她虽已有些年纪，但容貌仍是不俗，见了欧阳少恭便又走快几步，丝毫不避讳地拉着他的衣袖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的亲近关心。
“你之前不是说上什么天墉城拜师学艺？怎么这么快就可以下山了吗？来，我瞧瞧——像是瘦了些……可是在山上不怎么适应。”
天墉城的大师兄还在这身边杵着呢，欧阳少恭轻咳了一声打断瑾娘的话。
“天墉城一切都好，劳瑾娘惦念了。”
“哪里的话，我将你当弟弟看待，弟弟远行在外姐姐惦念着，不是应当的吗。”
瑾娘嗔怪地瞪了欧阳少恭一眼，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陵越，愣了愣，转头惊喜地看向欧阳少恭，那模样，活似老母亲见了三十好几的儿子终于开窍带了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回来。
“诶，今日还带了朋友过来？呦，这一细看，少侠真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我们少恭身娇体弱，这些时日也劳你照顾了。”
陵越越听越不对味，但碍于礼数，只得点点头应下。
倒是欧阳少恭跟着笑了起来，温声开口。
“瑾娘，这位是陵越道长，是我的大师兄。在天墉城时，我确实得师兄颇多照拂。此行前来，是有一事想要拜托瑾娘。”
“你啊，就别和我见外了~”
瑾娘不赞同地嗔了欧阳少恭一眼，又往他身后看了看。
“怎么不见桐姨？”
“寂桐年事已高，不宜四处奔走，我将她安顿在琴川休养。”
“那便好。”
瑾娘伸手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对了，少恭你方才说的是什么事？”
“那瑾娘可能卜算出，这玉横碎片的线索？”
“寻物可难可易。少恭可有玉横碎片的模样特征，若是能有一块碎片实物作为参照，更是最好。”
“……”
欧阳少恭无言看向陵越，两人视线相交，面面相觑。
瑾娘也跟着沉默了，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我便试试吧。”
“那便多谢瑾娘了/多谢瑾娘姑娘。”
欧阳少恭和陵越异口同声，一个拢袖躬身，一个抱拳一礼。
瑾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两人一眼，自顾自地拧身回了里屋，有眼力见的小丫头们给欧阳少恭两人看了座上了茶，让他们两等着。不多时，瑾娘便从屋里走了出来，神色比之前憔悴了些许，投向欧阳少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无能为力的歉意。
“我已着力卜算过，玉横碎片有六，其一在青玉坛主雷严手中，时机未到。少恭只要顺心而行，相信不日便会与玉横碎片不期而遇。”
她顿了顿，大约也觉得自己这卦算得实在不怎么指得上用场，便干笑了笑，重又开口。
“待得取得玉横碎片，少恭和道长不妨再来此处，由瑾娘再帮你们卜算一二，届时定能比现在准确的多。”
说完这句话，瑾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沉默了下来。
陵越心领神会，先走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了他二人。
“看不出来，你这师兄模样严肃的很，连笑都没笑一个，倒是个知情趣的。”
瑾娘随口笑了一句，不提防欧阳少恭跟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接了一句师兄自是极好的。
她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捂着嘴笑了老半天才停下来。
“你以前提过的那件事，我后来又卜算过几次，只是这卦象……”
“瑾娘但说无妨。”
欧阳少恭面不改色，掩在长袖中的手指却骤然收紧。
“‘暮然回首，灯火阑珊，苦心孤诣，万般皆空’，却又是‘柳暗花明’之象……我一时，竟是也参悟不透。”
瑾娘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又倏地惊醒，忙看向欧阳少恭改口劝道。
“少恭，你莫要担心。这卦象一事，多是含糊难辨，便是我，也只是窥得一二。其实，在你说要去天墉城时，我便隐有所觉，送你临行之时，我心中忽有念头，此一次你定会遇到些什么，说不清是凶是吉，只知并无性命之忧……”
“瑾娘不必多说，少恭省得。”
欧阳少恭走出花满楼的时候，陵越正站在拱桥上远眺江都城高高的城墙。
听得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只开口问。
“现在去往何处？”
欧阳少恭心中犹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不答反问。
“师兄有何打算？”
他缓步走到陵越身边，和他一同看向远方，只见粼粼江水上船舸竞流，耸立高墙内行人如织，再热闹不过。
欧阳少恭拢袖于身前，眯起眼眸，掩住眼底薄凉的冷意。
“适才听华裳姑娘所言，师兄似乎与一位友人在此地有约，如今可要在此再停留几日？”
“不必了，他既有事在身，便是归期不定。”
摇了摇头，陵越决定待会儿麻烦华裳给尹千觞带个信，告诉他陵越有事先行，日后相见时，再来请罚。
“我本为玉横而下山，并无想要去的地方。”
陵越顿了顿，似乎想了些什么，抬眼看向欧阳少恭。
“方才瑾娘姑娘提及‘桐姨’，你自青玉坛离开便入了天墉城，而后又与我一同赶往江都，想来与她已是许久未见。你……可要去琴川，向她报个平安？”
“劳师兄挂心了。”
欧阳少恭的心情有些微妙，他笑了笑，又有些担忧。
“不过，这会不会耽误师兄你——”
“无妨，御剑之术日行千里，算不上耽搁。”
“师兄怎么……”
欧阳少恭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兴味。
“什么‘怎么’？”
陵越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欧阳少恭的笑容别有深意。
“琴川可是有师兄惦念之事？我总觉得，比起我来，倒是师兄更急切些。”
陵越别开脸，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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