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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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陵越看向百里屠苏的视线十分矛盾，被“师弟争点气，我是在为你找场子好吗”的恨铁不成钢和“别逗了，我的师弟一定没有这么脱线”的郁闷反复刷频。
最后，他只扬了扬唇角，轻叹一口气，伸手抚了抚百里屠苏披散的黑发，顺手接过他抱着的书卷。
周围围着的天墉城弟子原本被这即将爆发的冲突吓得噤若寒蝉，现在眼见着这事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也不用人说，一个跟着一个蔫么秋地悄悄撤了，就留下一个不敢走的陵端，一个不想走的芙蕖，以及一个苦逼地正站在百里屠苏身后笼罩在陵越目光范围里不能走的肇临……
“陵端。”
之前拼命稀释自己存在感，连百里屠苏这个小婊砸又去找大师兄撒娇都没来得及眼红，只一门心思提心吊胆唯恐师兄生气的陵端浑身一抖，毛都炸了起来，战战兢兢地飞快瞥了面无表情的陵越一眼，心一横，梗着脖子应了一声。
他这副明明胆怯却强装蛮横的炸毛猫模样让陵越的好气又好笑，再绷不住之前面无表情的冷肃。
“无事生非，欺负同门，陵端你倒还先生起气来了。”
陵越的态度一软和，陵端便跟着软了下来，之前骄纵强横的模样一松，怯怯抬眼瞥向陵越，眼神湿漉漉的，居然显得有些委屈。
“哼，我不过是和屠苏师弟说说话，哪里欺负他了。”
“哪里没有？”
艰难地从百里屠苏手里抢过大师兄的手臂拉到手中，芙蕖觉得自己有必要坚定一下立场，好让某个颇有白眼狼潜质的师弟明白，师姐是和你一条战线的，所以，不要和我抢大师兄嘛！
她仰起脸看着陵越，眉头微微皱起，挑着不那么尖刻的词语说。
“大师兄，陵端说屠苏师弟那么久修为都没什么长进，白当你师弟了。”
陵端猛地抬起头，正好看见陵越刚才柔和下来的神色重又变得冷厉，眉头紧皱。他心中一窒，狠狠瞪了芙蕖一眼，拔高了嗓子大喊。
“芙蕖，你别胡说！我，我就是有点儿、有点儿羡慕，羡慕屠苏师弟能得到执剑长老和大师兄你的悉心教导。”
说到最后，陵端都差点儿信以为真了。
他幽幽地瞥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没把注意力从陵越身上移开的百里屠苏，登时被他那副神态气的憋红了脸。
“羡慕也不能乱说呀……”
芙蕖显然相信了他的话，声音都低了下来，看向陵端的视线柔和中带着点儿同情和了然，像看一个发脾气以吸引他人关注的任性孩子，直叫陵端牙酸。
陵越心里是不那么相信陵端说的话的，但是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师弟是什么心性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便只点点头，此事就此揭过。
陵端默默松了一口气，到底不甘心，悄悄白了百里屠苏一眼。
芙蕖美滋滋翘起唇角，眨巴了下眼睛，给百里屠苏递了个眼神做示意。
陵越低下头去看百里屠苏，用眼神询问他要去哪里。
“师兄，手酸不酸？”
百里屠苏顶着几人投来的目光，专注地将视线落在陵越的手臂上，关切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些不易觉察的殷勤。陵越还没开口，他已经伸出手，笨拙地揉捏起陵越的小臂来。
“！”
陵端后槽牙磨得嘎吱响——百里屠苏，果然我还是和你势不两立！
“QAQ”
芙蕖瞪圆了眼睛——师弟，说好的大师兄分我一半呢？
“=V=”
陵越欣慰一笑——果然还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会体贴人。
“……”
百里屠苏沉默不语，。
师兄的手臂，师兄的手臂，师兄的手臂。
迟早有一天，师兄会穿上那种袖摆宽大的天墉道服，然后就可以顺着宽大的袖摆往里探，从小臂到上臂到胸口到腹部到……
帮百里屠苏把书卷送到经堂，师兄弟两相携回剑阁。
没等百里屠苏把陵越拉回房好好倾诉一下相思之苦，不解风情的大师兄就脚步一转，特平心静气地拍了拍百里屠苏的肩膀，毫无所觉地丢下他奔向师尊的房间。
百里屠苏默默伸着手，空望着师兄的背影。
照例向师尊汇报了下这次下山所见所闻，迎着紫胤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陵越有些心虚地隐瞒下自己下山这几天心情愉快之下喝了几壶酒的事情。
紫胤的目光将陵越整个人笼在其中，不算柔和，却信任又包容，让人心中安定。
陵越原本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迎向紫胤的视线，开口问道。
“师尊，你可还记得，当年是在何地遇见弟子？”
“应是在今日雾灵山左近。”
紫胤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地开口，他顿了顿，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不过如今已过十数载，我亦无法明晰当年遇见你时，究竟是在今日何处。”
“雾灵山……”
陵越重复了一遍，抬眼很是兴奋地看向紫胤。
“多谢师尊！”
他抱拳一礼，放下手的时候动作一顿，犹豫了下才又开口。
“我有个弟弟……”
“我知道。”
紫胤略略颔首。
他将陵越被自己打断了话后显得有些错愕的模样尽收眼底，唇角微扬，并没有像自己以往的习惯那般简单扼要地回答。
“那时，我担心你初至天墉难以适应，便夜夜伴你同眠。你虽年纪幼小，却十分乖巧懂事，在我面前从不曾显出惊惶恐惧的模样，还会体贴不擅哄人的为师，对那些个枯燥的剑术仙法听的专心致志，每每伴之入眠。”
思及往事，紫胤的面上显出些笑意。
他温柔地凝视着陵越，看着的是现在这个俊朗沉稳的少年，想着的却是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孩子。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养，这个孩子保留了所有最初让他心动并决定收之为徒的品质，却成长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好，这实在是令人欣慰又欢喜。
伸手抚了抚陵越的发顶，紫胤弯起了唇角，声音里都带了些笑。
“唯有到了夜深，你以为我已熟睡的时候，才会小心地挪远一些，缩在被窝里，小声地断断续续地啜泣着。那时我从未教导过弟子，不知该如何安慰哭泣的孩子，便只能装作未醒，静静地听着你边哭边喊爹娘，喊弟弟，喊虎子。等你哭得累了，困了，才敢伸手把你抱过来一点，然后你就会迷迷糊糊地往我怀里钻，埋进去不肯离开。”
“师尊……”
陵越被紫胤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死死板着脸，面颊有些微微泛红，抬眼看了紫胤一眼，轻声继续说。
“师尊，有人告诉我，我弟弟可能并没有死，当年是我误会了。”
“所以，你想去找你弟弟？”
陵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猛地抬眼看向紫胤，唇角微抿了抿，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柔软的恳求。
紫胤沉默着和他对视，眼神依旧柔和，神情却有些冷淡。
陵越紧张地观察着他的神色，挣扎了下，伸出手握住了紫胤垂下的袖摆，低垂着头，放轻了声音，撒娇一样开口。
“师尊……”
“为师看来，那么不近人情？”
“？”
紫胤忍不住笑出声来。
“傻孩子。”
他亲昵地伸手摸了摸陵越的脸颊，而后负手于身后，有些突兀地问。
“若是寻到了他，你待如何？”
陵越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却被紫胤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他心中激荡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皱起眉慢慢思考，良久才摇了摇头，眼神却是坚毅清明。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要找到他。”
这答案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和陵越以往谋而后定沉稳冷静的形象不太符合，紫胤却略略颔首，伸手鼓励一样地拍了拍陵越的肩膀。
“我信你心中自有分寸，所以你若想要下山，不必特地告知与我，也不必太过介怀焚寂之事。只一点，我希望你不要耽于往事，忘却今时。”
“弟子知晓。”
陵越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将这些话默默记在心中。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四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