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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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这一昏迷，便是两日，风晴雪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心疼地看着他即便在昏迷中，也是紧紧皱起的眉头。
他睡得很不安稳，像是在经历着什么痛苦到难以忍受的梦境，可明明额头都已冷汗涔涔，却始终紧咬牙关，强撑着不肯泄露出半点声音。
“苏苏……”
右手托着下巴，风晴雪坐在床边，往日里如暖阳般明媚的笑容染上了几分哀愁。她皱着眉，伸出手指点在百里屠苏紧皱的眉间，微微用力想要抚平他眉心的紧皱。
紧皱的眉头在她手指的轻抚下稍作舒展，等她的手指一离开，便又重新皱起。
“究竟发生了什么……”
风晴雪伸出手拉过百里屠苏搭在身旁的手掌，双手合十将它握入掌心。
抬眼看了看面露凄然之色的百里屠苏，她心中疼痛，眼睫轻颤，垂下头将脸颊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地自语。
“苏苏，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看到苏苏难过，我也很难过。我喜欢苏苏笑起来的样子，我希望苏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被握住的手掌似有所觉地动了下，微微回握，原本垂着头苦恼的风晴雪蓦地抬头看向百里屠苏，惊喜地唤了一声苏苏。
话音未落，却听见百里屠苏极轻地念了一声。
“……师兄……”
——吱呀——
风晴雪推开门走了出来，等在一旁的襄铃和方兰生立马围了上来，满脸担忧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晴雪，屠苏哥哥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对啊晴雪，木头脸有没有怎么样？”
风晴雪回身轻轻带上门，而后转身对着襄铃和方兰生点点头。
“我已经给苏苏疗过伤了，他没事。”
“没事……没事就好！”
襄铃跟着重复了一遍，像是才回过话里的味来，开心地拍了怕手。
方兰生也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提起另一件事来。
“晴雪，不好了，女妖怪不见了。”
皱起眉，方兰生气呼呼地继续说。
“从我们把木头脸从天墉城带回来，我就再没见过女妖怪了。起初我还没觉得什么，反正她平日里不也是神神秘秘的，喜欢到处乱逛吗，少了她笑话我我还觉得轻松自在。但刚刚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去她房里看了一下，结果她东西都收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风晴雪垂着睫毛，襄铃和方兰生的声音交叠着在她耳边重复，嗡嗡作响，让她有些不适。
身体的疲倦和心中的积郁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微微皱了眉，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晴雪，我想去看看屠苏哥哥，就看一眼，行吗？”
“哼，明明说好了和我们一起去阻止欧阳少恭的！果然是女妖怪，不守信用！”
“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家什么时候答应过和我们一起去了？再说了，方小公子不是总说自己法术高深，这么对红玉是否离开耿耿于怀，莫不是临到头了心生怯意，想要她保护你吧，啊？”
在风晴雪他们从幽都回来后便千方百计又跟了上来的尹千觞忽然开口，一番话连夸带打挤兑得方兰生哑口无言。
等到那两个吵闹的小家伙都安静下来，他才收敛了一副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模样，担心地看向有些心神恍惚的风晴雪。
“晴雪妹子，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这几天替他疗伤消耗了太多灵力？还是去休息下，可别百里屠苏没醒过来，你先倒下了。”
“谢谢千觞大哥，不过不用了。”
风晴雪连连摆手，忙笑着婉拒。
“我想要陪着苏苏。”
“不必。”
百里屠苏打开门。
“屠苏哥哥！太好了！襄铃一直很担心你呢~”
“木头脸你醒了啊，醒了就好，可担心死我们了。”
面对襄铃和方兰生的关切，百里屠苏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略略颔首。
他平日里便是寡言少语性情冷淡，襄铃和方兰生又因为他的苏醒太过开心，是以完全没有察觉出他眼神中的冷漠。
风晴雪心中的欢喜却凉了下来，她和百里屠苏两情相悦心意相通，自幽都回来后更是将满腔情意都倾注于他，自然不会错过他的变化。
“苏苏……”
轻唤了一声，风晴雪伸出手想要去拉百里屠苏的手。
百里屠苏侧身看向风晴雪，再自然不过地躲开了她伸来的手。
风晴雪愣在了那里，她呆呆地看着百里屠苏的眼睛，收回手握在胸前，勉强笑了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百里屠苏收回看向风晴雪的视线，没有一丝一毫安慰她的意思，只冷淡地开口。
“我已无大碍，午后便启程去往蓬莱。”
说完，他便越过风晴雪几人，向着院外走去。
风晴雪静静地站在原地，再也笑不出来。她紧紧握着自己被躲开的手，只觉得从掌心到心底，都是冰冷彻骨。
她已敏锐地察觉到了百里屠苏的变化，却对此无能为力。她曾经熟悉的、心疼的、喜爱的，那个在冷漠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温柔的心的少年，似乎在一夜之间便将自己一切的柔软葬去，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生硬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如同最初决定的一样，百里屠苏五人依约去往蓬莱。
蓬莱悬于东海之上，随处可见垮塌的残垣断壁，皮肉已经干枯的人尸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疏于修理的草木已长得郁郁葱葱，不知名的藤蔓从屋顶墙角探出头，不时有野兽掠过。
欧阳少恭口中令他魂牵梦萦的永恒国度，只能从梁柱上精美的雕饰、残存的些许恢弘屋宇，依稀窥得往日的美好安宁。
一路向上，在蓬莱故国最高处的宫殿里，百里屠苏几人终于见到了欧阳少恭。
他仍穿着那件杏黄色的长衫，站在宫殿边缘俯瞰脚下的蓬莱国，听到百里屠苏几人的脚步声，连头都没回，轻描淡写地开口。
“百里少侠，一路来此~可还游玩尽兴？”
欧阳少恭转过身，面上的笑意在看到百里屠苏的时候顿了顿，很快地消失不见。
他微皱了眉，将手笼在袖中，疑惑的目光在百里屠苏身上逡巡，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打量了他好几遍，忽然痛快地笑了起来。
“百里屠苏啊百里屠苏，你如此畏憎于我，可你和我，又有什么分别？”
欧阳少恭一拂袖，看着百里屠苏敛眸隐忍的模样，挑了挑唇角。
“你口口声声说我害死那么多人，你乌蒙灵谷的亲人，无辜的琴川百姓，还有那些日后将被我做成焦冥之人。可他们纵然死去千千万万，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摇了摇头，欧阳少恭伸出手，掌心摊开向上，在百里屠苏的视线中慢慢握起，紧攥成拳。
“而百里屠苏，你就算只杀了一人，却是斩断了你过往所有的温恩留恋。如此说来——却是我不如你。”
最后一声，已是宛如叹息。
大家仍听的懵懵懂懂，百里屠苏的手却是越握越紧。
负在身后的焚寂嗡嗡鸣响，百里屠苏猛地拔剑，剑尖直指欧阳少恭。
“住口。”
“怎么？我可是有哪里说错了？还是说——百里少侠，是被戳中了痛处，所以恼、羞、成、怒？”
欧阳少恭笑着说。
百里屠苏眼中泛红，一剑斩了过去。
欧阳少恭轻巧地避开他的剑芒，看着煞气翻腾的百里屠苏微眯了眼睛，饱含恶意地开口。
“这腾腾黑煞，果真，十分美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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