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紫梦辰

4、婚礼(一）

　　今天是紫芙的大喜日子，一早全府上下就忙活开了。我当然是在紫芙那里帮忙。麽麽们手忙脚乱的给紫芙化妆、换礼服、教规矩，连紫芙这个温婉性子的人都有点不耐烦了。“花轿不是下午才到吗？你们急什么呀？”“姑奶奶，这吉时可误不得。赶早不赶晚呐。”得，我说依据这麽麽回我两句。“那好，你们慢慢弄，把新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姐夫惊艳。”“紫凌！”紫芙嗔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喜娘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我快疯了！本以为没什么可忙活的，没想到紫芙才抱起玉如意，拿上苹果，就听门外喊“吉时到！”“吉时到，新娘上轿喽。”喜娘边喊边给紫芙盖上了盖头。紫芙在众人的簇拥下被哥哥抱到了花轿上。我看着乐滋滋的众人，和被迫假哭的姨娘，真不知古人是怎么想的，女儿嫁人不哭还不行，又要人家高高兴兴的嫁人又要人家哭，真是有病！
　　“二小姐，请上轿。”队，还得和哥哥送紫芙去郭络罗府上。在一片礼乐声中，到了郭络罗府。好家伙，装饰得还真是喜气洋洋啊。宾客盈门，我和哥哥上前与郭络罗见过礼，便静立一旁观礼。我偷眼观察新郎，长得还可以。只见新郎朝轿门虚射三箭,喜娘便搀着新娘下轿了，喜娘递给新郎和新娘一根红绸，由二人牵着，然后要经过跨火盆，而后新娘与新郎站在院中的天地桌前拜天地。拜完后撤天地桌，新娘进入临时搭的帐篷，谓之坐帐。坐帐时“开脸”，换头型。坐帐后，新娘跨过马鞍进了洞房，看着紫芙的背影，我唯有期盼她能和他的夫君两情相悦。待新娘进洞房后，众人更加热闹起来。“哥哥，我们还得在这待着吗？”“对呀，我们是紫芙的娘家，所以得把礼数都行完了。”“可这里的女眷我都不认识呀。”“你就是紫凌吗？”一个声音响起，我一看，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孩站在我面前，“我是啊。你是？”“我是郭络罗‘云瑶格格。”“格格吉祥。”“免了。”“我一直很想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今儿个真让我看到了，果然长得很标致。”“格格知道我？”“对呀，我听八阿哥和表哥说得，他们都很称赞你。”“表哥？”“就是九阿哥，宜妃娘娘是我的姑姑，所以九阿哥是我的表哥了。”“奥，八阿哥和九阿哥过奖了。”“这里太吵，我们找个地方聊天吧。”“好。”我跟哥哥知会了一声，留下梅香伺候哥哥，便跑出了花厅。
　　“我今年13岁了，你呢？”“我今年11岁。”“奥，那我比你大，你以后不要叫我什么格格的，你就叫我姐姐吧。”“好，云瑶姐姐。”“紫凌，我一眼看到你，就知道表哥他们为什么那么欣赏你了，你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不会把你淹没在人群中，你让人一看就想去了解你。”“是吗？”“紫凌，我是那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所以我说的就是我眼中的你。”“我喜欢直率的人。”“真的？”“嗯，我觉得虚伪的人既累别人又累自己。所以我说话也是很直爽。”“那太好了，我们还真是投缘呀。你知道吗？我在宫里住，身边除了宫女就是太监，没有个能敞开心说话的人。今儿个遇见你，真好。”“你曾经给他们念过诗经的一首诗，把他们都镇住了，是什么诗？”“奥，是上邪。”“上邪？那是什么内容，你念给我听好吗？”“我这才想起八旗女子都不大读书的，更何况是诗经。“好。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什么意思呢？”“这是一个女子对心上人的告白。两人的情谊永不分离，除非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好坚贞的誓言。”云瑶喃喃道。“嗯。”“紫凌，你会像那个女子一样吗？”“不会。”云瑶惊讶得看着我，我笑着对上她的眼睛：“因为我不知道会不会找到一个值得我为他那样做的人。即使找到了，如果只有放手才会让他幸福，那我还是会放手。”“紫凌，你真的好特别。”云瑶惊奇的看着我，旋即又低下了头：“不过我是会这样做的，即使会让他有为难的地方，只要他没有放开我，我就不会放开他。”
　　聊了半天，被丫环央告着才去入席。“紫凌，你跟我坐便好。”“嗯”我和云瑶牵手步入大厅，一进大厅，我便感受到了杀气，这时众人都已安置好，我们便坐到了空余的两个位子上，“紫凌，你有没有感受到杀气？”“你才感受到啊，我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我深有感触。“这傻七八成是冲你来的。”“啊?”我差点从板凳上翻下去。“为。。。为什么？”我自认从来到古代我还没招惹到什么仇家，更何况是这大厅里的皇亲贵胄呢，“这里面我认识的人除了几个阿哥，就是今天刚认识的你了。别人我都不认识，给不可能招惹他们了。”我分析局势。“就是因为你认识的那几个阿哥？”“这。。。这关他们什么事？”“估计是他们的福晋在吃你的醋呢？”“吃我的醋？”“对啊，你知道吗，既然处在深宫中的我都能听到你的鼎鼎大名，那些福晋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吗？”“可我还是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吃醋？”“她们把你当成了敌人？”“敌人，她们是认为我会抢他们的老公？”“老公？”云瑶费劲的看着激动的我。“就是丈夫。”“对啊。我想几位阿哥对你的欣赏和好奇早已传入了他们的耳朵，而你的美貌和能歌善舞以及冰雪聪明想必让她们感到威胁。”“她们真是太无聊了。谁会跟她们争老不对是丈夫？”听完云瑶的原因后，我差点没笑岔气。“嗯？”云瑶大惑不解。“本小姐不喜欢有妇之夫。”云瑶愣住了，我也不以为意，毕竟让一个古代人接受这个理论有点困难。突然我的胳膊被云瑶一把抓住，“紫凌，你居然和我想得一样耶！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天下只有我自己这么想呢。”哇，这小格格居然能这么开放，真是太令我惊叹了。在交流了数分钟一夫一妻制的观点后，我们才作罢。“还好，没和那些福晋们坐在一起。不然还不知道你得被她们的眼睛杀死多少次呢。”云瑶暗自庆幸：“而且和他们坐在一起简直是能闷死，明明谁也看不惯谁，还要对谁都笑。”“其实我们和谁坐在一起都这样，只要是在这贵胄中，就要这样。”我如实陈述。云瑶一听，眉头紧锁：“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那是你的一辈子，不是我的。”我幸灾乐祸。“为什么？”我笑：“天机不可泄漏。”云瑶送我好几记免费卫生眼。我转移话题“云瑶，你有没有想过去过江湖日子？”“江湖日子？”云瑶把那一口茶给喷了出来，顺带大声复读了一遍。“嘘！”为时已晚，只见那些淑女、大家闺秀还有各家福晋甚至连男席上都齐齐向我们行注目礼。我和云瑶两个罪魁祸首忙低下了头。静默一分钟，当我们潜上水面时，人们早已有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了。“云瑶，拜托。你就不能小声点？”我嗔道。云瑶赶忙赔罪。“不过紫凌，你干吗要这么问？”“没有了，我只是很想往那种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被人称为大侠的日子。”受金老先生熏陶这么多年，有机会到古代，当然想感受一下了。“紫凌小姐，新福晋想让您去新房陪伴。”一个丫环走了上来。“好。”“我和你一块去吧。”云瑶兴奋得说，“我想第一个看到新婶婶长什么样子。”“不行。你是婆家的人，怎么能在新郎之前先去洞房呢？”我没理会云瑶的威逼利诱，撇下她去找紫芙了。
　　有丫环引着到了新房，一路走来，这郭络罗家还真挺有规模，格调也不错。推开新房的门，看到紫芙自己坐在喜床上，头上盖着喜帕。“紫芙？”我轻声唤她。喜帕动了动。“紫凌你来了？”“嗯。”紫芙拍了拍身边示意我坐下。“紫凌，当傧相累不累？”“不累，起码我没有像新娘子一样赴汤蹈火轿门上还挨了三箭。”我调侃起紫芙，紫芙脸一红：“看我不撕你得嘴。”紫芙作势就要掀开喜帕向我扑过来，“哎，新娘子的喜帕可是要相公亲自挑开的。”我威胁道，紫芙无奈的放下手，“等着你当新娘子的那天，看我怎么治你？”紫芙只能用未来的某天逞今天的口舌之快，“好啊。”反正是猴年马月的事。和紫芙说笑了一阵，紫芙的陪嫁丫头绿荷近来报：“二小姐，姑爷要回房了。”我点点头，看来紫芙已经想开了。我便随着绿荷告别了紫芙：“带回闹洞房的时候我再来。”
　　走过湖边的时候一阵强风吹过，绿荷的绒花掉到了湖里：“啊！”我们二人快步走到前，还好是掉在了近岸的地方，“怎么办，那是我娘留下的。”绿荷急得泪都出来了，“娘留下的，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连娘留下的东西都没有”我喃喃道，“二小姐，您在说什么？”绿荷挂满泪痕的脸不解的看着我，我抹了一把脸上凉凉的水，“奥没什么，我帮你把它捞上来。”绿荷的眼瞪得大大的：“真的？我们能捞上来吗？”“能。”这毕竟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我一定要帮她。再说现代女孩在水边捞个东西又不是什么难事。“放心了，小姐我做这个是小case”“科。。。斯？”绿荷费解的看着我，糟了一得意把英文都说出来了。“没什么了，总之能把它捞上来了。”我目测了一下水深，近处应该也就没到膝盖。“绿荷，你站着别动就好。”虽然水不深，可让一个古代女子钻到水里，我可不放心，所以还是我亲自出马的好。而且看得出来绿荷很怕水。
　　穿着旗服真麻烦，我脱下别扭的花盆底，提起裙子，“小姐？”“嗯？”我纳闷的转头。“会不会很危险？”绿荷怯怯的看着我，“要不算了吧。”“没事了。”我一挥手，开玩笑，这么浅的水就是淹也淹不死我。我小心翼翼的走进湖中，走到绒花所在地，弯腰，捡起，顺利完成任务！我转身看到绿荷也一脸兴奋的表情。嘿嘿，千万不要太崇拜我。我大摇大摆地往岸上走，常言道人欢无好事，我的切身经历证明了这句名言的权威性。在走到岸边的最后一步，我很光荣的，脚底打滑——向后跌落，投进了湖的怀抱。“小姐！”落水的一刹那，我听到了绿荷惊恐的声音，抱歉我已经无法给你一个安心的眼神了。
　　本想坐起来时，却发现腿在抽筋！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人在倒霉是喝凉水都塞牙了。在我意识逐渐涣散时，耳朵里听到了嗡嗡的声音，是人吗？率和找人来救我了吗？一双大手将我抱了起来，好清幽的香气哦。出于本能我撸住了那人的脖子，却觉得那人好像浑身一颤，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感到了水里的冰冷，我缩紧了身子，一块取暖吧。渐渐的感觉我好像除了水面，嘈杂的声音像是放大了好几声贝，“小姐！”“紫凌！”“十四弟！”“十四阿哥！”呼啦啦一群人为了上来，“快放下紫凌”这些人有没有公德心呀，干吗要吵我睡觉。哎，谁呀，别摇了，我被你摇的胃里都翻江倒海了！我真想睁开眼骂他一顿，无奈眼皮怎么那么沉，“哇！”早说了么，吐谁身上不要怪我，我疲惫的睁开眼，朦朦胧胧的好多张脸哦，“醒了醒了”声音更吵了，还是在我耳边吵。我费力的睁大眼，十四阿哥？我蓦然发现凑在我眼前面脸最大的是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紫凌你醒了？”十四阿哥激动地抱起了我，好熟悉的味道，嘀嗒嘀嗒的水珠落在我脸上：“十四阿哥，你为什么有那么多汗呀？”十四阿哥的表情干吗那么难堪？！“快叫太医来！”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我抬眼，十三阿哥和九阿哥？我看了看他们，他们的表情好复杂哦，不管他们啦，我太累了，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