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待嫁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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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月，碧琬如前世一般，依照祖母安排，停了课业，不再同家中姐妹一起去府中专请的女学老师处学习惯常的琴棋书画，女则女戒之类。而是如普通的待嫁女一般一边备嫁一边随着家里几个婶娘学习掌管中馈，免得嫁到了王府中，不会掌家理事，惹人笑话。
碧琬也趁着机会清点熟悉自己的嫁妆，又一次仔细检查了母亲留下的遗物。听元慧大师话中的意思，自己随身带着的玉瓶和那串佛珠上的图案，应该就是隐门的标志。
可惜，母亲留下的遗物并不多，能够找到带有那样图案的物品，也就只有那两件罢了。
碧琬也不再强求，转而收拾起自己嫁妆中的值钱物品。她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市井的生活，但是前世到底在内宅当家做主了许多年，自然清楚，不论在哪里过日子，般般件件都少不得一个钱字。不管以后如何，她都要随身准备一些银票为好。
此时，母亲留下的玉瓶倒是又一次派上用场。碧琬发现，将银票叠成小小的一团，就可以塞进瓶子里，而且，绝不虑有其他人会发现。
只是碧琬手中的银票并不多，祖母给她压箱底的金银都是现钱，码得整齐锁在柜子里，一箱箱十分亮眼，只是该怎么将这些换成银票，却让碧琬犯了难。
“我的好姑娘，您怎么又去看嫁妆了。放心吧，有奴婢们看着不会缺了少了得，您呀，还是抓紧时间绣嫁衣要紧。”玉夏见到碧琬又去了放置嫁妆的厢房，不觉好笑。以前她家三姑娘锦衣玉食、金堆玉砌一般的长大，何曾将这些黄白之物放在心上。现在到底是要出嫁了，可见是不一样了。
玉夏前几日吃坏了肚子，不得不去养病，因而有几日没在自家姑娘跟前侍候。所幸病的并不严重，否则她真怕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让老夫人换了别的丫鬟给姑娘做陪嫁。要知道，因为绘春一向沉默寡言不得老夫人欢心，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已经说了，准备再在家生子里选出来几个丫鬟跟在姑娘身边，将绘春放出去嫁人。
这也让玉夏暗暗警惕，身体刚好，就急忙回去当差。现在被放出去嫁人，没有姑娘撑腰，不得老夫人欢心，哪里会有什么称心如意的好亲事。就算要嫁，也要等到姑娘坐稳了王妃的位置再嫁，到那时，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嫁个有品级的侍卫、小吏，就算嫁给王府里的管事，也比现在要强出许多，说出去，她们这些在王妃娘娘身边侍候过的大丫鬟，只会让人觉得品行好，懂规矩，有旧主子看顾撑腰，连夫家也不敢轻易欺负了去。
只是没想到，刚刚回来当差，就听说自家姑娘新添了一个摆弄嫁妆的爱好。
碧琬听到玉夏的说法，只是皱皱眉，却被近来急于表现的玉夏看到，虽然不觉得府里现在谁敢吃了雄心豹子胆朝自家姑娘的嫁妆动手脚，还是迟疑的问出声来。
“姑娘，可是这嫁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什么不对，只是这些金银这样放着，到时候晒嫁妆的时候，是和其他古玩器具一起放出来看，还是单独收着？”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按理说，这是老夫人准备给你压箱底的东西，自然是要单独收着为好。”
“这么几大箱子，都收在一边，可是不好看。到时候抬了去，却藏着不给人看，别人见了，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姑娘想得也是，那就晒出来，给别人看看，我家姑娘嫁妆都丰厚。也和其他几位王妃比一比，以后皇家聚会的时候，姑娘您在嫁妆上，绝不会输了人去。”
“傻丫头，皇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选妃可不是看家里钱财多不多，难道皇家还能在乎这么几箱子金银不曾？到时候别人看到我的嫁妆里还有几箱子金银凑数，只怕才会遭人笑话，跟外边那些暴发户似的。”
“那，这给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这要怎么办？”玉夏迟疑，她也只是个未嫁的姑娘，这婚礼种种习俗该如何做，她也并不是很清楚。
碧琬笑笑，才道，
“我只是一时看到这里，想起来这茬，跟你说说罢了。这其中的事情，自然有祖母和嬷嬷们处理，我们也不懂。到时候仔细看老人们怎么做，就清楚了。要是还不清楚，再问，也是一样的。这些个规矩，早晚还是要懂得的。”
“姑娘说的是。”玉夏点头。现在不清楚不要紧，但是以后自己当家做主时，这其中的规矩若是不清楚，只怕就要闹笑话了，还是趁着有机会请教，多多去问问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真到了王府里，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碧琬知道玉夏上了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现在正是玉夏在老夫人身边求表现的时候，不愁她会把话藏着掖着不说出来。
其实这些嫁妆，碧琬并不在意，反正她是带不走的，只是母亲的遗物到时估计也要留在这里，不觉有些可惜，她也只能趁着现在多看几眼，记在心里。
待嫁娘的生活，说简单其实也不难。
碧琬现在每天都是上午都是跟着几个婶婶学习如何调度管理家中大小事务，靖宁侯府虽说近年没落了，但还是世家，般般件件，都有讲究，处处要讲规矩讲排场，因而多了许多不必要的花费。重生之前，碧琬在出嫁前也是这般学习，当时只觉得掌家理事的气派，却并不曾看清这气派之下暗地里的规则门道。
碧琬跟几个婶婶并不亲近，只是面子情罢了，她们并不真心想教导碧琬，所以这管家管账及如何管理下人调教仆妇的许多门道都不曾告知。只是教她惯常的看看账本子，整理库房，如何采买，人员分配以及一些明面上的排场规矩之事。其他的，任由碧琬自己看着，学去了多少也全在碧琬自己的悟性。因为此，碧琬当时初初嫁入王府，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当时王府中的仆妇下人有内务府配置的，有自幼侍候晏齐瑞从宫中带出来的，也有已故的贵妃娘娘的旧仆等等。这些人分了几个派系，各自抱团，又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在，对于碧琬这等刚刚嫁去，还未得了王爷多少宠爱，娘家又不硬的新王妃，并没有多少尊重，很是做了不少阳奉阴违，拖延敷衍之事，给碧琬掌家添了不少的难处。
碧琬身边的人，又都是玉夏这般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人。初初理事时，多有掣肘，全没有看婶婶们理事时那样的气派威严。碧琬当时不是没想过回靖宁侯府求援，希望祖母给几个管事嬷嬷帮自己一帮，可是当时被二婶以家中事务众多人手不足，且怕外人说靖宁侯府想插手王府内宅之事为由给推了回去。当时碧琬只以为是二婶看自己不顺眼，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祖母也是默认了此事，只怕是觉得，自己初初求援，就答应下来，这帮助就显得不值钱了，可见是等着自己再次求援，或者出了什么差错才来帮忙，方显得娘家的重要和加重靖宁侯府在碧琬心中的分量，若是趁机能让晏齐瑞欠侯府一个人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碧琬微微低头苦笑，安静坐在一边看二婶三婶为了一件采买上的事情争论不休。若是前世，她眼瞎心也瞎，看事情只会看表面，看到这一幕，只会觉得二婶三婶原本就不和，借着机会就要争上几句。根本不会想到，这说到底是利益之争，争得其实是在掌家之事上的话语权，以及如何能让自己一房借着理事之机占据更多的利益。祖母明明知道几个婶婶貌合神离，却没有将掌家之事交到一个人手中，而是将家中事务分成几块，分别交给几个婶婶，便是想看着她们鹬蚌相争，自己稳坐高台，享受着每个人的讨好奉承，可以一直把着府中大权。可是这其中造成了多少浪费亏空，祖母她老人家是不在意的。也亏得碧琬过世的祖父一生戎马拼杀出了靖宁侯府的地位，又精明能干，攒下了这偌大家底，否则，只怕多少个侯府都不够自家的蛀虫这般亏空牟利。
碧琬耳边听着两个婶婶为了些许小利斤斤计较，互不相让，若是从前，她许是会装模作样的劝上一劝。可是现在，只是觉着无聊又可笑。索性低了头，发着呆，等着两人争出了结果再说。
前世，自己一心孝顺祖母，回家求援不成，也并未多想，未免祖母难做，并没有私下再向祖母撒娇求助，只是想着自己想法子解决了，免得祖母还要操心自己这已经出嫁了的孙女儿。奈何，碧琬知道自己并不算是个聪明人，也没有多少悟性，更怕自己自作主张不仅管不好王府反而会坏了晏齐瑞的打算，索性在晏齐瑞面前主动坦诚自己的难处和忧虑，请他帮忙派了信得过的嬷嬷和管事手把手教自己该怎么管理王府才更和了他的心意。
当时，碧琬真的觉得，两个人既然是最亲密的夫妻，自己没必要藏着掖着，做不好就是做不好，在丈夫面前暴露缺点，并没有什么丢人的，只要自己肯学，不在外人面前给他丢脸就好。
现在回想起来，前世刚刚嫁去王府的那段日子，真的是碧琬和晏齐瑞之间最亲密最简单的时光了。那时，徐娇还没有入府做侧妃，碧瑶也没有被祖母名为帮忙实则伺机取代自己的送到王府里去。王府里除了两三个透明一般的侍妾外，只有他们两个。白天，晏齐瑞忙着政事，忙着夺权，她也忙着学习管家忙着出门应酬交际。到了晚饭后，是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光。碧琬会把这一天府里的府外的见到的听到的事情都告诉他，有了拿不准不知道怎么办的事，也让他给出出主意提提意见。就算无事可说的时候，他在一旁看公文，碧琬也要赖在他身侧，看看从他书房里收罗的出来的游记话本之类的闲书。书里，有名山大川，有奇闻异事，有才子佳人，有鬼怪趣谈……是她以往十几年来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她经常看入了迷，有时候看得兴奋处，急于找人分享，不管他在干什么，都非要让他停下来，听她说说书里的趣闻故事……
就算心中再是怨恨晏齐瑞的薄情寡义，可碧琬也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的晏齐瑞真的很好。屡屡被她打扰被逼着听她说些无聊或者十分幼稚可笑的事情都不曾生过气，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微微一笑，眼中似乎有满满的纵容之色。偶尔还会和她一起讨论书中的情节或听她讲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从来没有嫌弃她见识短浅，反而教会了她许多东西。
她也是在那时的一日日相处中交付了真心，直到在心底认定了，他们可以生死不渝，共许白头！可惜……碧琬微微叹息，她曾经听过一句话，叫至亲至疏是夫妻，以前她不懂，重来一次，回忆往昔，她忽然就懂了，在她心里，他是最亲的人，是可以分享一切可以毫不留私的人，可是，在他心里，她只是个坐在妻子之位上的女人和棋子罢了，大概从来没有被放在心上，当做亲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待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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