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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重归千金 ...

  •   安碧琬做梦都不能相信,自己是真得回到了出嫁前。

      仿佛上一刻,自己还无助地呆在冷宫里,忍受着腹中如绞的痛苦,清晰着感知着自己和肚子里不到三个月的孩子一起一步步迈向死亡。下一刻,睁开眼睛,却看见熟悉的闺房、熟悉的床帐和记忆中未嫁前生活了数年的地方。

      “三姑娘,您醒了?”

      耳边传来贴身丫鬟玉夏的声音,却让她只觉得这是在梦中一般,不知道那曾经发生的一切是一场噩梦还是现在眼前的景色只是自己留恋人间的最后的怀恋。

      “三姑娘,三姑娘?”

      玉夏的声音愈发的清晰,连同她用手轻推自己的感触,真实的,让安碧琬蓦然回神,也让她确定了,现在的一切,不是梦,最起码梦中的一切感知,没有这样的清晰。同样,也让她确信,她宁愿是噩梦的一切,也是真实发生过的,毕竟,那样的疼痛,那样锥心蚀骨之恨,尚还清楚地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感觉到玉夏还在持续不断地推着自己,安碧琬不可自抑地想要挥手推开她.
      “三姑娘,您怎么啦?”玉夏不知道三姑娘这是怎么了,三姑娘一向是脾气很好,对于伺候的人向来来重话都少说,就算不喜欢自己这样将她唤醒,也不该这样粗暴地打掉自己的手。明明昨晚,是三姑娘自己让她今日这时候将她唤醒的。

      怎么啦?上辈子最后的时光,也只有玉夏在自己的身边,也是这样的推搡着自己,不过,却不是为了唤醒自己,而是为了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咽气,她等着去向等在门外的安碧瑶报喜信、表忠心。这样一双噩梦一般的手在自己身上推着,只是将它打掉,连安碧琬都诧异自己居然能这般淡然地重新面对玉夏。

      “没什么,我刚才睡迷糊了,你突然碰我,吓了我一跳。”

      “都是奴婢的不是。”玉夏也没有多想,只当真是如此,看碧琬已经清醒过来,忙服侍她起床穿衣,梳妆打扮,让小丫鬟找出好几套配好的衣裳首饰拿到碧琬面前,等她来挑选。

      今天似乎是个很重要的日子,碧琬看玉夏这样的郑重,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思量。刚才的一切,让她片刻间就明白了,自己不知为何,喝下了安碧瑶派人给自己灌下的毒药却并没有死,反而回到了闺中。碧琬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垂怜,不忍她含恨而终,才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然而,她现在并没有时间去细思这其中的玄机,更是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所幸几年的皇后生涯让她早已学会了让自己随时戴上合适的面具。当务之急,却是她并不清楚,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安碧瑶的目光划过面前的几套色泽亮丽,做工精良的新衣服,一面问道,一面暗中思量,这几件衣服,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

      “已经是卯时一刻了。奴婢知道姑娘今天起的有些早。不过您还是打起精神来才是,老夫人昨个说了,今儿姑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一会儿客人们都来了,还要姑娘和夫人们一同招待呢。”

      “那也不用急,时辰还早呢。”今日府里宴客吗?只是为什么要她比平常早起半个时辰?就算是要招待客人,等到客人上门,最早也得用过早膳之后吧。

      碧琬记得,自己一直都是卯时三刻起身,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就算后来嫁入了王府,甚至入主了后宫,因为她一直是在后宅当家做主的人,所以除了不得不早起的时候,这个习惯都没有改变。

      玉夏一面拧了面巾给碧琬擦脸,希望能让她变得清醒一些,一面嘴上絮叨不停,“不早了,姑娘要抓紧些才是,我们要先去给老夫人请安,一会儿老夫人还要交代姑娘一些事情呢。从上个月圣旨下来时起,有多少人暗地里羡慕姑娘,还有多少坏心眼的小人盯着,等着挑您的错呢。这次赏花宴,也让他们看看,只有我们姑娘,才配得上做睿亲王正妃。其他人,哪里比得上您。”

      赏花宴?圣旨?上个月?

      安碧琬仔细回忆片刻,便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应该是上个月圣旨下来,钦赐自己为睿亲王正妃。老夫人有心炫耀,又不好大刺刺的明说,失了世家勋贵的体面含蓄,才借着侯府花园里几株名贵牡丹盛开之机,广发请柬,邀请京中其他世家的贵夫人来赏花。

      一则,提醒大家知道,靖宁侯府近些年虽然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是并没有被皇家忘记,毕竟睿亲王可是陛下十分看重的皇子之一,也许以后自家能出一个皇后也未可知。二则,也是借此跟京中其他世家夫人联络感情,顺便指导一下碧琬这个即将上任的睿亲王妃京中各世家贵族之间的复杂关系,免得以后在睿亲王府里当家做主的时候,弄不清楚基本的人情交际。三则,春日里,各府中的赏花宴赏景宴层出不穷,自家来办,并不显得突兀,只当是给京中贵妇人们提供一个交流的平台,方便大家聚在一起联络感情,交流一些私下的小道消息,也为想要相看儿女亲家的夫人们提供便利的机会。

      上辈子这时候,安碧琬还沉浸在接到圣旨,就要一步登天的欣喜之中。对于这样祖母办来专门炫耀自己的宴会,自然兴致高昂,哪怕早早起床,一整天都是精神以对。不过,再来一次,碧琬却再也没有了曾经对未来的期待,明知道前路是地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怎么可能还会高高兴兴的,一步步任由自己走向死亡?

      随手点了一套鹅黄色的衣裙,碧琬抬手让丫鬟们服侍自己穿上。

      玉夏在一旁看见了,却有些皱眉,不是说鹅黄色自家姑娘穿上不好看,但是到底不够亮眼,不由劝道,

      “今儿是个好日子,姑娘穿这件,是不是太素了些。这件水红色的是老夫人前些日子专门使人为姑娘做得的,要不,您试试?”

      这件水红色确实很漂亮,亮丽的颜色,时下京中最流行的样式,不管衣料还是手艺都挑不出一丝不完美的地方,可见其中的用心。曾经的碧琬也是毫不犹豫的选了这件,成了当日整个赏花宴中最为亮色的少女。不过现在想来,她的容颜在京中众多闺秀中只算中上,当时之所以能出尽风头,不过是其他人知道她才是宴会的主角,故意相让罢了。

      “这件是好,只是红色到底太扎眼了,这样张扬,反而不好。”

      玉夏见到碧琬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反正这几件衣服都是接到圣旨之后老夫人专门吩咐针线房赶制出来的,哪一件都不差。玉夏见时间已经耽误了片刻,匆忙服侍着碧琬换好衣服去给老夫人请安。

      碧琬所住的梧桐苑就在靖宁侯府正院的边上,离靖宁侯老夫人所居的正院仅仅几步路的距离,早晚请安都十分方便,所以碧琬每天清晨都要比姐妹们晚起床一刻钟。曾经,她只当是老夫人疼爱自己,就算按照惯例,侯府女子在十岁起要从父母长辈处分出,独居一处,老夫人也舍不得自己远离,不让自己搬去姐妹们共住一处,而是找了离她最近的院子就近照顾。

      可现在换个角度来看,这么多年,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几乎都在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曾经她不清楚家中这么多姐妹为何独她能得老夫人青眼,直到出嫁前夕,她无意间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与人闲聊才隐约知道,是有高人在她出生时为她批命,断言她是极贵命格,这才让老夫人另眼相看,在她身上投入这么多得精力。那时她听过也就罢了,只想着不管最初因为什么,老夫人这么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不是假的,老夫人在自己身上投入的心血宠爱不是假的,她以后也理应孝敬她老人家才是。

      可是,她忘记了,因为利益而来的投入,也会因利益的改变而收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重归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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