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了柒

4、第 4 章

　　苦涩的高中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周一到周五在学校，周六是老师那的一整天的画画课，周日下午是外国的英文班。一周就那么一次的宝贵充足睡眠让他感动的几乎要掉泪。
　　在这稀薄的空气下，夏小初终于还算是健康的成长到了高三。
　　对于美术生的特许，夏小初不用住校了。因为从小就学美术的关系，夏小初也不必早早的就开始停课专攻艺术。
　　没有晚自习，开开心心回家的日子夏小初真是盼了很久了。

　　第一天回家，苏亦说了要接夏小初的。夏小初一放学就来到校门口等着苏亦。
　　高中来夏小初和苏亦见面的时间虽然少了，感情可没半点生疏。苏亦还是有事没事的从小区的那头走来这头找夏小初去湖边聊这聊那的，偶尔还两人出去玩玩。
　　高二的时候刘伶伶全家搬去了别的城市，走前两人很理智和平的分了手。那阵子苏亦挺不高兴的，后来慢慢也就好了。
　　其实夏小初觉得这样挺好，他不喜欢苏亦和刘伶伶在一起。至于为什么，这么久了夏小初还是没搞明白。
　　正发着呆呢夏小初听到有人叫他，是李芹，他们班宣传委员，高一的时候是同桌，和夏小初处的挺好的活泼开朗的女生。没同桌了以后闲的时候李芹还是总喜欢找夏小初说说话，为此他俩没少被班上同学闹。
　　李芹手里提着书包，两脚不安分的左点右点的。“夏小初你等人来接啊？”
　　“嗯，你怎么也回家啊？”
　　“今天我家有事，我妈过生日呢。”李芹笑起来挺好看的，两颗虎牙特可爱。
　　“哦，真孝顺。”
　　“那是！”李芹说着很神秘的向夏小初靠近，“诶，这时候你爸妈肯定不会来接你的，你不会是在等你小甜心来吧？”
　　由于高一同桌关系，李芹挺了解夏小初家里情况的。看着李芹笑得八卦，夏小初只得笑着摇头，“不是啦，我哪有小甜心。”
　　“真的~？不是吧？高中都快完了你还没初恋啊。”李芹很夸张的看着夏小初，用手拍拍他的肩膀。
　　“呵呵……”对于恋爱不恋爱的，其实夏小初没什么感觉，别人谈论这个女孩好那个女孩俏的时候他总是没法儿也一样激愤起来。他觉得恋爱来了就是了，也没什么好特别执着的。
　　说笑着夏小初听到渐渐靠近的自行车声回过头，苏亦已经来了。
　　夏小初没想到苏亦会骑车过来的，一是因为虽然苏亦的学校和这里并没有很远，可是要骑来他们学校必经一段漫长的上坡路，还真挺难的。再是因为这辆车苏亦刚买不久，夏小初明明记得是挺帅的跑车来的，可是一看现在车后的挡泥板上毅然加了个银色钢架车后座，说多煞风景有多煞风景。夏小初看了直想笑。
　　“那李芹我走了啊。”夏小初转头对着李芹笑笑。
　　李芹看见停下车坐在车上的苏亦点点头，笑着说：“夏小初你朋友啊？”
　　“啊，恩。”夏小初看向苏亦点点头。
　　“Hi，我是李芹。”李芹笑得灿烂。
　　“我是苏亦。”苏亦也笑着点点头，然后给夏小初一个上车的眼神。
　　夏小初跨坐在那崭新的车后座上，“那李芹，我们走了啊。”说完向李芹摆摆手。
　　“恩，白白~”李芹手摆的跨度极大，身体也跟着左右摇晃。

　　离校门口远了苏亦说起话来，“你喜欢这种装可爱的？”
　　夏小初听着觉得好气又好笑，“什么装可爱啊，人家本来就那样。……还有，什么喜欢啊！搞不清楚吧你！”
　　“切，我还不知道你。”
　　“你知道什么啊。”
　　夏小初看着苏亦的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啊！苏亦，你书包呢？”
　　“班上，这种天背个书包骑过来不怕热死啊。”
　　“呵呵，又没人叫你骑车来。……我以为你会坐公车来的。诶，对了！你怎么装了个后座啊，哈哈哈哈……”说到这夏小初不可抑制的大笑了起来。
　　“操！没良心吧你！”苏亦气的大吼，“笑屁啊！”
　　“哈哈哈哈……”夏小初越想越好笑，眼泪也笑了出来。
　　夏小初知道这肯定是苏亦为了方便接他而装的后座，心里有些感动的，可是……这模样真的是太好笑了，他也不想啊。
　　“操！大爷我装了个傻逼车后座儿，再费了半条命骑过来结果就为了接这么一个没良心的东西！”
　　路上人不多，苏亦狡恬一笑把龙头左右急急的晃动。夏小初坐不稳了急忙抱住苏亦的腰，“喂！”再一个晃动夏小初的脸撞到了苏亦的背上，眼镜磕着夏小初的鼻梁生痛。
　　“啊！”
　　“怎么了？”苏亦听见不对马上停止，自行车终于恢复了正常。
　　“眼镜磕着了。”夏小初取下眼镜用手指揉痛处。
　　“靠，早叫你别带眼镜去配服隐形的了。”苏亦见前面路况安全回过头来看了看夏小初。
　　“我妈说这么早带隐形眼镜不好。”
　　“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什么都你妈你妈的。”
　　到了下坡路了，自行车行进加快，风直面而来，夏小初放开双手感受着。很久没有这么心情愉快了。夏小初笑着看着自己的手，夕阳的橙红漏过指缝，仿佛要融化一般。再抬头看苏亦，短发被风吹得扬起，暖光渡在边上形成了不可思议的轮廓。夏小初看得有些失神……
　　他想起了初中时的某个晚上，苏亦用刚买的自行车搭着他在湖边就这么骑着。那时的风清凉的，月光皎洁，在苏亦的背上水一般沁凉却又温暖。夏小初坐在后面靠着这样的背脊安心的睡着了。
　　苏亦一直没有变，从还小的时候到现在，总是找着他这个甚至不太懂得如何回应别人微笑的人，和他做没什么乐趣的朋友，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么一次后，苏亦表示要总是骑车去接夏小初是极为不现实的。夏小初也表示同意，并且提议苏亦把那后座给卸了，不要再糟蹋那本应帅气的好车了。
　　苏亦气愤的看向夏小初，“靠，我还没怪你糟蹋我心意呢！”看来苏亦对夏小初笑话他这事很是内伤。
　　夏小初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其实他还是很感动的。
　　于是——夏小初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请苏亦去撮一顿必胜客。
　　苏亦的反映是：“什么？？夏小初，你不是脑子坏了吧？”不以为意。
　　夏小初也很内伤，他觉得这已经够抵消自己的内疚了，马上改口反悔。
　　苏亦看夏小初好像不是开玩笑，见他反悔就立马表现得感动万分、惊喜万分，抓着夏小初就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经过一番争斗，最后苏亦只好妥协，夏小初只请披萨，其他的都他付款。
　　“有你这么请客的么！认识了十来年就请这么一次还寒酸成这样！”
　　夏小初被苏亦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想从小到大苏亦请过自己不知道多少次了，自己不能做个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于是退让说：“那……沙拉也我请好了，不过披萨不能点太贵。”
　　苏亦觉得被夏小初彻底打败了。

　　过了几天苏亦高兴的跑来找夏小初，说后座不用拆了。夏小初奇怪，“你难道真喜欢那后座不成？”
　　“不是啊，夏小初……我的又一春来了！”苏亦笑得得意忘形。
　　夏小初觉得心里刺的一下，很不爽，“又看上哪个女孩子了啊？”
　　“不是啊。我们班花儿给我表白了，嘿嘿。”苏亦说着站起来，摇头赞叹自己：“诶，你说咱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呢。长得好看是罪过啊！”
　　夏小初鄙夷的看着他，双手搭在胸前，听他继续自我陶醉。
　　“你不知道啊，原来还不只她一个人喜欢我呢！别班的一个女孩子也对我芳心暗许。听哥们儿说她俩可是经过长时间的明争暗斗啊！最后咱班花儿艰险的取得了胜利，才来向我~表白~”苏亦一字一个摇头，很是自豪。
　　“你哥们儿知道的真清楚。”
　　“哈哈……我还说怎么这么久咱都没一个桃花呢，原来是地下斗争去了……”
　　“那你的后座是留给班花了？”夏小初打断苏亦，内心觉得愤怒又悲哀。
　　“是啊，你说人家为我多不容易啊。”苏亦笑着挠挠头，坐了下来，“也省的浪费了。”
　　“你这么快就忘了刘伶伶了？”夏小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刘伶伶，他知道苏亦是一直都在意刘伶伶的，没有忘记过。
　　“……”苏亦的笑顿时就没了，湖面吹来一阵风，苏亦抬头迎着风，眼神变得复杂。“我还要为她守节不成？”
　　夏小初看着苏亦，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了一件事……
　　他喜欢苏亦。

　　夏小初很平静，很平静的结束了和苏亦的见面，很平静的回了家，很平静的睡下。
　　一夜无梦。

　　第二天周六，夏小初背着画架画筒提着画箱去了老师家。今天是去生态园写生的日子，天气不是很热，阳光也很好。老师说随意写生，夏小初和其他两人打了招呼就一个人拿着工具去了水塘边。
　　木芙蓉开的很漂亮，层层的花瓣，包裹着它淡黄色的花蕊，不愿意与人分享。
　　夏小初边画着就想到了苏亦。他喜欢苏亦，喜欢上了自己的发小……男人，喜欢上了男人。
　　夏小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他很自然的发现了自己的感情，然后很自然的接受了它。就像小时候，虽然和苏亦不是很熟，也还是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哥们儿。仿若命运一般。
　　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世界也并没有变得不一样。苏亦还是苏亦……还是苏亦……所以并不打算去改变什么。
　　他知道自己喜欢苏亦很久了，并不知道自己还会喜欢苏亦多久。也许之后爱上了别人，一切又恢复正常了。也许自己就是个同性恋，再没有可能过正常的生活，那也没有必要去改变苏亦的生活……他不想和苏亦变得有什么不对劲。
　　让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给淡黄的花蕊点上高光，泛着淡粉的花瓣层叠中，它还是仿若不受干扰般的自己生长着。淡然却温柔。夏小初看着完成的画吐一口气，淡淡的笑了。